第70章 罪孽深重
所有的警察都在瞬間反應過來,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就這麼齊齊對準了
——那位一襲白衣的男子。
他彷彿不再能說出任何有關於自己的話,嘴角噙著優雅而疏離的微笑,帶著淡淡的儒雅和俊逸
——與之前那位判若兩人。
他就這麼站著,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大大方方地迎著槍口,手中既沒有搶也沒有刀,出神地望著謠無邊際的遠方。
「攸兒——」他雙目片刻失神,轉而又低頭輕嘆,「你會原諒我嗎?」
此刻他身後的幾個警察欺身上前,粗暴地將他的手扣在身後,動作絕對算不上輕柔。
軒轅羽涼微微蹙眉,卻沒有反抗,安靜的被戴上手銬,塞進警車裡,帶回去審問。
「文隊,這個人留給我。」
蘇謐把槍放在手上玩弄,嫻熟的彷彿一個用槍老手,冰涼的金屬為整隻手帶來些許深重的寒意。
「我要自己和他談談。」
「好。」文詡看著眼前人稱「黑鷹冷美人」玩槍的姿勢,心中飛快的掠過一些念頭,模糊而縹緲。
——以至於他根本不能很迅速的抓住,於是就隨他們去了。
「我們也很期待,你能給出什麼結論。」
「錯。」蘇謐把槍指向沒有人的地方,擺出漂亮的射擊姿勢。
她的語氣里滿含著高高在上:「那怎麼可以稱為是結論,那是世界上最具價值的高尚藝術品。」
而此時,他們卻沒有看到——
在一個沒有人的小路上,一個喬裝打扮的清瘦人影一閃而過。
鴨舌帽下的薄唇,勾起一個諷刺的角度,那雙眼睛,冷冽而又無力。
————
軒轅羽涼坐在警車上,什麼都不說地看著窗外。
手背在身後,被冰冷的手銬拗得有點痛。
動不了。
路邊的風景一幅一幅一幅地閃過——
熟悉的樹、熟悉的路、熟悉的車、熟悉的房子、熟悉的人……
其實——有她沒她的日子,都這麼過來了。
一年、兩年、三年、五年、七年、十年……
過得也挺快的不是嗎?
各種各樣回放的影像充斥著他的大腦。
所有的回憶都成為一把鎚子,狠狠地敲擊著他已經脆弱到了極點的神經。
崩潰了……
徹底的崩潰了……
……
還有他,和她。
他們的日子似乎過得不錯呢!那,就這樣吧!
反正也沒有遺憾了。
此生足矣了。
……
攸兒,我的攸兒!
我來陪你了!
…………
軒轅羽涼想到這裡,閉上眼睛,咬了咬嘴唇。
隱蔽的背在身後,袖子里的手突然一動。
看守的警察看出了他的小動作,急忙出聲喝止。
「老實點!你幹什麼……」
可是來不及了!
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一小點火光一瞬間燃成巨大的火球火球,整輛警車被掀離地面,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轉體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撲面而來的不止氣浪的衝擊,還有夾雜著血腥氣的硝煙味。
蘇謐和言靜的車跟在最後,看見這一幕,都不禁唏噓。
原來,軒轅羽涼竟然倔強到了這種程度。
在死之前,把自己炸成了碎屑。
他真的不願意,被警察生擒。
只是可惜了那兩個倒霉的刑警啊。
犧牲的太冤枉。
「言靜。你說,如果讓你在被炸死和注射死亡中選一個,你選什麼?」蘇謐看著邊上沒有任何波瀾的臉,問道。
「我不是他。」言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不能替他選。他的祭奠,屬於他的世界。他的愛,與世界不同。」
蘇謐沒有說話,心裡卻想著那幾句話。
我不是他。
我不能替他選。
他的祭奠,屬於他的世界。
他的愛,與世界不同。
……
不該懂的,就永遠都別懂。
免得傷心,入骨。
…………
蘇謐正在胡思亂想,聽見了不屬於自己手機的鈴聲。
只聽身旁的人接起,毫不避諱的開了免提:「言法醫,我請你和蘇教授掉頭回來一下,我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是徐嘉傑。
蘇謐的心裡咯噔一下,沒來由的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只聽那頭繼續說道:「我們在軒轅羽涼的家裡發現了真正的辛攸兒。」
————
當蘇謐和言靜趕回來的時候,軒轅羽涼的公寓已被嚴密封鎖。
在他那個布置的一絲不苟的卧室里,他們發現了一副骨骼。
完整的人體骨骼,就這麼安靜地躺在床上,彷彿只是在做一個夢。
一個永不會醒來的夢。
一個最愛她的人親手殺了她的夢。
夢幻的白色床單溢彩流光,神聖而乾淨。
同時,她靜靜地告訴我們,有那麼一個人,總是抱著她,過了好多好多年。
因為她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