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新語憂涼3

我在十四歲那一年逃跑了。

偷到了足夠的錢，翻出了戶口本，換了一身衣服，悄咪咪地跑了。

先去了公安局，辦好了一張身份證。

拿著這些證件和錢，我心中終於有了一點底氣。

我——不再是之前那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子了。

可是，我雖然有了錢，卻沒有地方住。

打工？沒有人要我。我才十四歲，沒人敢用。

我漫無目的，在這個城市遊盪，流浪。

可是我不要回去。死都不會回去。

然後我走到了一片看起來破爛不堪的地方。

我已經走了夠久的了，走不動了，全身都凍得不行。

是一個比我大一些的男孩子把我帶進去的。

————

「嗯？」我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晃我的眼，「這是哪？」

我坐起來，打量著周圍。

很破，很舊，很臟，很亂。

周圍全都是雜亂的房子，房子是用三合板、石棉瓦搭建而成的。

我在那一瞬間了解到，這裡就是叫作——貧民窯的地方。

比我原來住的地方，冷的多了。

這些地方的人

——他們的職業是撿垃圾。就這樣簡單地維持生命。

他們比城市的野狗起得還早，黎明時就走街串巷，蓬頭垢面，手裡拿著鐵鉤子，腋下夾著有補丁的空袋子，看見垃圾箱就上去亂翻一氣。

我靜靜地看看那些男女老少拿著鐵鉤子在垃圾山上爬，我覺得只能說他們是爬行動物。

這樣一個地方，最能控制那些失落的軀體和魂靈。

在這裡，除了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我無路可走。

如果還有，那就是——死。

但是我不想。

我伸手摸了一下口袋裡的錢和身份證戶口本，果然都不見了。

門口傳來吱吱呀呀推門的聲音，走進來一個衣著考究的男人，他帶著口罩和鴨舌帽，我看不見他的臉。

「我給你兩條路——」他頓了頓，「一是留在這裡，而是跟我走。」

「我有別的選擇嗎？」我覺得有些好笑，跳下床問他，「你都這麼問了我還有選擇嗎？」

他的聲音了含著笑意：「如果你想要長久的活下去，我認為你沒有別的選擇。」

「你不是這一片貧民窟里的人。」我閉上眼睛開始沉思，「你是這一片貧民窟的主人。」

「呵——還挺聰明。」他兀自笑了，「我喜歡。跟我走？」

「走。」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這間四面透風的小破屋子。

我才不要住在這裡！

這個男人，很危險。

但是比起他的危險與否，我更想要活下去。

我一路跟著他，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了冷冽和危險。

「我希望你除了做家務，還會點別的東西。」

「我？」我指了指自己，看看那雙滿目瘡痍的手，「玩刀，布置機關，算嗎？」

「算。怎麼不算。」他悶笑兩聲，在我聽來卻毛骨悚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不是嗎？記住——永遠、永遠、永遠也不要否定自己的價值。Everyoneisvalueable.（每個人都價值連城）」

我心裡有些異樣，因為從來沒有人肯定過我。

「在你學會該學的東西之後，我會送你去上高中。」他拍了拍我的肩，「學歷不能說明什麼，但是它卻是你首要的標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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