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觀想蚩魔

「那就麻煩徐叔將《蚩魔煉體術》傳授給我了！」湯申對徐維很鄭重的行了一個禮。

傳道受業解惑，乃是師道。徐維親自傳授功法給他，已經算是他的師父了。弟子對於師父，自然要禮數周全。

「不用來這套，你只管聽我說。來，坐我身邊，對著那頭蚩魔！」徐維朝湯申招招手，自己也面朝關在鐵籠子里的蚩魔坐下來。

「是！」湯申站直身體，然後快步走到徐維身邊坐下，面朝蚩魔。

「修行一途，核心是觀想。所觀想之物，必是獲得天地承認的神聖之物。如天星與地脈，乃是陰陽二氣所匯聚；如晉陞輪境的關鍵『不周山』，乃是撐天的神山，擁有號令天地靈氣的威能；如晉陞軸境的關鍵『須彌山』，乃是天地中軸、世界之心，擁有『代天執法』的威能；如……長生成仙的關鍵『昆崙山』，乃是超脫天地之外、不可思議的聖山。」

「長生……成仙……」湯申喃喃自語。

「不錯，軸境並非修行的盡頭，在軸境之上，還有更廣闊的世界。凡間的王朝雖大，卻大不過修道宗門啊！」徐維嘆道。

湯申點頭，道：「這個我也知道，修道宗門乃是超然物外的偉大存在，有半仙乃至仙人坐鎮，其門內弟子，各個修鍊中乘乃至上乘功法，更有無數靈丹妙藥輔助，凡間王朝拍馬也比不上他們！」

徐維笑道：「行了，就你懂得多，一天到晚看些雜書！言歸正傳，我告訴你觀想的真意。觀想二字，所『觀』之物，皆為外物，所『想』之物，卻是己身。你觀想天星地脈時，『觀』的是天星與地脈，『想』的卻是自己的身體。煉體也是如此，不過煉體與鍊氣不同的是，煉體不觀想那些山啊、星啊之類的，煉體觀想的是自天地誕生之初便存在的『神靈』！」

「神靈？」湯申驚訝道，「世上真的有神靈嗎？」

徐維笑道：「世上有神仙，為何沒有神靈？」

湯申問道：「神仙與神靈有什麼區別嗎？」

徐維想了會，似乎這個問題他也拿捏不準，最後才猶猶豫豫的答道：「應該說，神仙是由人行逆天之舉修成的，而神靈則是由天地承認所冊封的，所行的是順天之舉——哎呀，行了行了，你徐叔我也不過是一介凡人，哪知道這些？」

湯申戲謔道：「不不不，徐叔您可是『蚩魔』啊！」

「哈哈，也是，我不是人了！不過說起來，我之前所說的神靈就是蚩魔！」徐維大笑道。

湯申愕然，「徐叔，你口中的神靈就是指蚩魔？」

湯申想到那頭被關在鐵籠子里醜陋無比、凶神惡煞的蚩魔，這傢伙怎麼看都不配「神靈」二字啊……

徐維哈哈大笑，「沒錯，我說的神靈就是蚩魔！何為神靈？神靈不就是指那些『神而有靈』的生靈嗎？蚩魔有大神通，不死不滅，力大無窮，翻江倒海，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難道不配被稱為神靈嗎？」

湯申苦笑道：「那它也是魔神！」

徐維認可湯申的說法，道：「沒錯，就是魔神！但是只要是神靈就行了，管他是正神還是魔神，只要這些東西是被天地承認的，我們就能觀想它們的身體，以此來將我們的肉身推進到與它們一般無二的境界。煉體之道的觀想，就是模仿，這是煉體的真髓，以此法煉出來的肉身，會比鍊氣之法煉出來的肉身更強！」

「只要觀想這頭蚩魔就行了嗎？這麼簡單？」湯申說道。

「對啊，就這麼簡單，煉體可不像鍊氣那樣，一部功法動輒上萬字數，又是經脈又是丹田的。煉體只要有一頭『神靈』，能給你隨時觀想就行了！」徐維應道。

「呃……我覺得也不那麼簡單啊，誰會隨身帶著一頭蚩魔那樣的東西啊！」湯申說道。

「咳，沒錯，這就是煉體的另一個缺陷了！」徐維輕聲咳嗽一聲掩飾尷尬，「你非得有一頭『神靈』才能修鍊，而且你煉體的修為，還無法高過你觀想的『神靈』，這也是我修鍊那麼多年，修為一直卡在這頭蚩魔的上限上！」

徐維指了指身前的蚩魔，鐵籠子中的蚩魔似乎聽懂了徐維的話，它覺得自己被鄙視了，於是齜牙咧嘴的朝徐維吼了一聲。

蚩魔的吼叫聲中帶著一股魔音，魔音具有很強的誘惑力，能讓心志不堅定的人被蠱惑，在不知不覺中做一些奇怪的舉動。

好在徐維修為不比那頭蚩魔差，蚩魔的魔音無法干擾到徐維，只是苦了湯申了，他的腦袋裡頓時充斥著無盡的負面情緒，每一個負面情緒都在蠱惑他自殺。

「吵死了！」湯申眉頭緊皺，被腦海里的魔音擾得不得安寧，不由得大喊一聲。

蚩魔的吼叫立馬就停下來了，然後綠油油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著湯申看。

「不……好……玩……」一個十分稚嫩的聲音清晰的傳進湯申腦海。

「嗯？剛才是……」湯申詫異的對徐維說，「我剛才聽到有人對我說『不好玩』，這裡還有別人？」

徐維聞言苦笑道：「那是蚩魔用他心通跟你傳音呢！」

「是它？」湯申愕然的看向蚩魔，而蚩魔也盯著他看。

「這頭蚩魔長得凶神惡煞，其實神志只有四五歲！」徐維說道，「蚩魔由殭屍變異而來，每一頭蚩魔的神志都是新生的，跟這具身體死之前的人毫無關係！」

「真神奇！」湯申感嘆道，「我在書里看到，人死之後靈魂就會離體，然後消散，若是屍體變成殭屍，那麼殭屍就是一個全新的個體。書中說殭屍其實是『妖』，是由屍體變成的妖精，只有怨靈變成的惡鬼才是『鬼』！」

「這說法倒有些意思，不過現在可不是討論殭屍是妖還是鬼的時候，你還是趕緊把這頭蚩魔的外形記下來。一夜的時間不長，你能記住幾分蚩魔的神韻就看你自己了！」徐維說道。

「記下來？不直接觀想嗎？」湯申問道。

「記下來后，你以後多得是時間觀想，難不成你還想靠今天一晚上修鍊到高深的境界？」徐維說道。

「也是……」

「記得觀察的全面一點，蚩魔身上的每一根毛髮都不要落下，肌肉、皮膚、毛髮、眼、耳、鼻等等，『神靈』的形體里蘊含著天地的秘密，你一定要好好去觀察，然後記住！」徐維囑咐道。

湯申鄭重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盡量記得全面一點、深刻一點！」

徐維笑了起來，「記得越深刻，記憶消散的越慢，你前去威侯鎮后，便有更多的時間來修鍊《蚩魔煉體術》。爭取在記憶消散前修到山勢吧，再不濟也得到金剛。等你記憶消散后，你以後也沒必要去修鍊這門煉體術了，還是穩妥的修鍊鍊氣功法吧。煉體的真髓是模仿，你修得越深，模樣就會越往『神靈』靠！」

「是啊，《蚩魔煉體術》修得越深，我的身體就會越接近蚩魔的形體。現在的樣子我還能接受，要是變化再大一點，我就接受不了了！」湯申嘆道。

他現在的外貌只有眼睛與指甲發生了變化，淺綠色眼睛、灰黑色指甲，其他都沒什麼大動。皮膚雖然呈現鋼白色，但是不仔細看也分辨不出來。

「嗯，我去樓梯口，你就安心的記憶蚩魔的形體吧！」徐維說著，站起來，往樓梯口走去，然後靠著牆壁坐下。

徐維留給湯申足夠大的自由空間，不打擾他，讓他能集中心神去觀察蚩魔、記下蚩魔的形體。

湯申沒有再浪費時間，他先是坐在地上仔細觀察蚩魔。蚩魔身上的每一根毛髮都清晰的落在他眼裡，這是「明見」的能力。

明見者，可以在三丈外數清楚牛身上的毫毛！

湯申觀察過了蚩魔的正面，便站起來繞道蚩魔的側面，記下側面又走到蚩魔的背面。

他圍著蚩魔繞圈，一邊觀察一邊記憶。

時間慢慢過去，蚩魔的形象在他腦海深處烙印，這個形象隨著一遍遍的觀摩，變得愈加清晰、完整。

湯申每過一段時間，就會閉目凝思，在腦海中去試想自己記下來的蚩魔形象，然後睜開眼睛，去對照蚩魔的真身，看看哪裡有紕漏。

有紕漏就改正，湯申一遍遍觀摩，一遍遍改正，直到自己記憶中蚩魔的形象與蚩魔的真身完全一致。

連每一根毛髮、每一條皺紋都完全一致！

湯申最後一次對照自己記憶中蚩魔的形象，最終，他終於肯定無誤，自己已經將蚩魔的形象完全記下來了。

湯申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長時間的凝神觀摩與記憶，讓他感到腦袋發脹。

而這番努力的結果，便是只要他一閉上眼睛，就會有一頭蚩魔栩栩如生的出現在他腦海里。

湯申轉身，朝向樓梯口的徐維，道：「徐叔，我記下來了！」

徐維靠著牆角坐在地上小憩，聽到湯申的話，他睜開眼，站起來。

「不錯，只用了三個時辰就記住了！」徐維的話裡帶著欣賞。

「花了三個時辰？」湯申詫異道，「那現在豈不是第二天凌晨了？」

徐維道：「準確說，現在是寅時一刻，不消兩個時辰天就亮了！」

「已經這麼晚了……」湯申喃喃自語，忽然，他感覺一陣困意襲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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