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爭吵
晌午時分，許家村的村民都差不多收了工在家裡歇腳乘涼。
西山腳下，有一條小溪蜿蜒橫亘整個村莊，小溪盡頭最東邊，許家村最富貴的一家子也就是許大牛和他媳婦兒馮氏，也就是林氏要將秦月歌賣給傻子當媳婦兒的那家，就住在那兒。
「大牛，前兩天阿離回家，又是一身傷，這兩天還在斷斷續續的昏迷中。我也就沒功夫去許老三家打聽消息，等下你去問問許老三，他媳婦兒什麼時候能把月歌那丫頭送過來！要是還沒找著月歌那丫頭，你就把他許老三的丫頭給我搶回來！」
馮氏取下牆壁上掛著的刀劍一一擦拭著，渾身散發著不耐的冷意。
「許無涯他們兩夫妻還在的時候，那林氏一個勁兒的巴結。結果他們夫妻倆失蹤還沒半年，她就忍不住磋磨月歌那丫頭了！」
「所以你就想出這麼個法子，想要將月歌接過來照顧？」許大牛濃眉劍目，蓄著一臉掛腮鬍子，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凶蠻。
「要我看啊，月歌那丫頭聰明的緊，也有主意的緊。現在人找不著了，八成是聽到林氏要將她賣給我們家，所以連夜跑了。」
「怎麼可能？」馮氏猛地拍桌，刀劍「哐當」撞擊的聲音，格外清脆，「你的意思是月歌嫌棄我們家阿離，所以跑了？」
「怎麼就不可能了？全村人都知道阿離是傻子，再加上林氏那無利不起早又看不得月歌好的性子，你以為月歌會乖乖的任林氏宰割？」
「也是，畢竟那丫頭身上流著許無涯那夫妻倆的血！」
馮氏嘆了一口氣，揉了揉額頭，「難不成，我還好心辦壞事了？」
「那倒也不一定，」許大牛瞅了一眼馮氏，「待會啊，我就去趟許老三家，和他好好掰扯掰扯這樁事。按你說的，他們要是找不到月歌，就拿他家親生閨女來抵。若是他們不同意啊，咱就去報官。」
「你這又是打得什麼算盤？」馮氏沒好氣的瞪了許大牛一眼，「我那不過是嚇唬林氏的話來著！林氏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翻起臉來撒潑不認人認第二，全村沒人敢認第一！要真把她惹急了，指不定會倒打一耙告我們強搶民女。」
不得不說，馮氏對林氏的性子不說十分了解，七八分了解是沒得跑的。
馮氏猜的一點都不錯，林氏現在啊，就是打得倒打一耙的主意。
「許三河，你現在就算給我甩臉擺譜也沒用！我啊，今天就把話給你撂這裡了！我已經答應了大牛他媳婦兒，把月歌許配給他們家阿離。這事兒，你應也罷，不應也罷！就這麼定了！你也甭擔心了，她馮氏要是敢上衙門口去告我，我就告她是她強搶民女！」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誰怕誰！？
許老三看著自己的妻子一臉混不吝的模樣，滿臉苦澀。
「林氏，你就別鬧騰了！好好過日子不好嗎？還有，我再說一遍，不管是月歌還是妙妙，我都不會讓她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嫁給一個傻子的！」
許老三老實的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干過賣人的事情來，尤其是賣自己的侄女！
林氏將侄女賣給傻子當媳婦兒這事兒是瞞著他的，等他知道時已經遲了。
不僅全村人都知道了，連月歌也不見了蹤影。
「我許三河就算是窮得砸鍋賣鐵，也不會賣侄女的！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無涯兄弟，怎麼對得起你弟媳！？你現在就和我去大牛哥他們家，把禮金退給他們！」
「退禮金？我說許三河！你腦袋是被門擠了是吧？那可是二兩銀子！抵得上咱們家一年的花銷了！要退你自己退，反正這銀子到了我這裡啊，就是有進無出！還有啊！我對他們兄妹倆還不夠好？供他們吃供他們穿，還供鈺哥兒上學！我怎麼就對不起你兄弟我弟媳他們了？你就說我怎麼就對不起他們了？」
「你將月歌賣給傻子當媳婦換錢這事兒，就是對不起他們！」
許老三被林氏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氣得肝疼，耳紅脖子粗，氣喘吁吁。
「我呸！許老三，你怎麼就不想想許大牛他家有多富貴，我讓月歌嫁過去就是是為了她過得更好！？」
「哎喲喂，這日子沒法兒過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好心想給侄女找個好歸宿，愣生生被當做狼心狗肺啊！」
許老三不善言辭，明明知道林氏是強詞奪理，辯不過她，加上她這撒潑勁兒上來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全都快使齊了，許老三想著他就算再生氣也不能休妻，所以只能氣得指著林氏，半天噎不出一句話來。
「行了行了行了，瞧你那不得勁兒的窩囊樣，有時間杵這兒，還不如給我去把那小賤蹄子找回來！我跟你講，要是找不回那丫頭，鈺哥兒就甭指望繼續讀書了！？」林氏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有些嫌棄的推了許老三一把。
許老三被推的身體趔趄了好幾步，看著林氏的背影，滿臉痛苦的跌坐下來。
真是造孽啊！他怎麼就娶了這麼個媳婦兒回來！
要是月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兄弟和弟媳啊！？
就在許老三和林氏腳下，地道里，大妞和秦月歌肩並肩靠著，將許三河和林氏的爭吵一字不漏的聽了個遍。
大妞也不知道秦月歌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地洞的，但是，這不妨礙她對林氏的不滿。
「月歌，林大嬸真的是你親嬸子嗎？馮嬸子家那麼好，她為什麼不將許妙妙送過去？真是太壞了，就為了二兩銀子就要賣了你！真的是那啥，見了銀子撒不開眼！」
秦月歌抱著一酒罈子，聞著淡淡的酒香，一想到再過不久這壇她親釀的酒就能開封了，心情就大好。
忍不住輕笑著糾正大妞道：「你說的那詞兒啊，叫見錢眼開。」
「對對對，就是這麼個詞來著。月歌，你真聰明。」
「我讓你辦得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放心吧，我都按你吩咐的辦妥了！」大妞拍著自己的胸脯，自信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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