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懺魂曲
天誠一把摟過白靜的腰,在她的耳根處輕聲說道
「你讓我動心了,姑娘。」
白靜扭這頭仰著臉看著天誠,裝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噢~是嗎?」
天誠輕輕的扭過白靜的肩膀,兩手一把摟過她的腰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想泡我?」
「看你意思咯~」
在天誠還在琢磨這句話更深層次含義的時候,她鬆開天誠緊緊摟住的手,然後像拉出一條彩帶似的拉出了天誠的一隻胳膊,猶如跳爵士舞一般把自己甩了出去,挪動腳步的同時又跳出芭蕾舞才會出現的旋轉和抬腿,動作十分滑稽,逗得天誠無奈的搖搖頭,笑了笑。
她一旋轉又像收迴旋轉的飛瞟一樣鑽回了天誠的懷裡,她的後背緊緊的貼著天誠的胸膛,看到天誠毫無反應,她伸出手輕輕的把天誠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沖著天誠像個藍精靈似的眨巴眨巴眼
「怎麼樣,開心嗎?」
「還行。」
「去喝酒?」
「隨你。」
兩人返回酒桌,比起剛才舞池裡的嘈雜,這個角落明顯安靜了許多。
「這次我先選。」她舉起那杯加了檸檬汁沒加冰的威士忌「就像你說的,呢喃往事的一絲回憶。」
兩人碰杯之後一飲而盡,
「想聽我的故事嗎?」
天誠點點頭。
「我從小生在一個工薪家庭,爸爸是個鐵路調度,有時坐在鐵路調度室里彙報一下車輛到達班次和班次,有時會下鐵路看看連接段的運營狀況,雖然工作像白領那樣輕鬆,但在我眼裡,他就是個鐵路工人。媽媽在一個學校的圖書館里作管理員,每天整合圖書館的書籍出借和歸還記錄,有時還會歸類一下新到的書籍和報刊。我有一個姐姐,她從小品學兼優,出類拔萃,我們常說別人家的孩子說的就是她。爸爸從小就重點培養她,給她報各式各樣的興趣班,不過對這些興趣班她好像並不感冒,除了對鋼琴情有獨鍾。於是爸爸就出重金給姐姐買了鋼琴課,那時候一節鋼琴課可是65元啊~你想想,那是零幾年的時候,那時候65塊可值錢著哩,都當現在一兩百了。不過姐姐也是不負眾望,她在鋼琴上真的是天賦超人,哎,你知道巴赫吧,她就是那種人。當別人還在識譜的時候,她已經可以流利的彈出一首夢中的婚禮了,當別人還在認黑白鍵上的音級時,她已經可以彈出一曲D大調卡農了,還在裡面加入了自己獨特的彈法和節奏。姐姐每次彈鋼琴的時候,我就托起下巴在旁邊乖乖的聽。她彈琴那副樣子真的很漂亮,不過更漂亮的還是那些音符,一個接一個像是拼湊起天使頭上的光環般把我帶進了充滿幻想的童話世界。漸漸地,我發現我也喜歡上了鋼琴,不是喜歡,是徹底的愛上了。我就哭著跑到爸媽那求他們也把我送去學鋼琴,但爸爸死活不同意,後來在媽媽的再三建議下,爸爸終於鬆了口,他們省吃儉用擠了擠錢送我去了鋼琴課。不過後來因為家裡的條件實在不寬裕,為了騰出資金,爸爸砍掉了我的鋼琴課,傾全家之力去培養姐姐。就這樣,姐姐受到了系統化的訓練,而我只能拿著姐姐每天帶回來的鋼琴譜研究著音符,在她模糊的講解中琢磨著其中的曲調和旋律。」
聽到這天誠燃起一支煙,可能是怕他聽的不耐煩,白靜看著他說道
「不好意思,我話有點多~」
「沒事,繼續說,我還挺想聽的。」
「謝謝。」
「在學校和市裡舉行的大大小小的鋼琴比賽上,姐姐每次都能拿到第一名,而我依靠著自己不懈的努力,也能拿到三四名這樣的成績。直到有一天,所有的所有都變了。姐姐在鋼琴課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人家的鋼琴,那一架鋼琴可是好幾萬塊啊,我爸知道后大發雷霆,拽著姐姐的衣領就是一頓暴打,拿著皮帶在她臉上抽,還用小板凳在她的後背上砸出一塊淤青,要不在我媽的極力阻攔下,我真怕我爸能打死她。在我媽的見一下,家裡拿出了全部的積蓄,又從親朋好友那裡借了一些錢,湊了湊給姐姐買了一架鋼琴,不過姐姐卻變得漫不經心,就算是市裡舉辦的最平常不過的鋼琴比賽,也僅僅是拿了第四名。爸爸對這個成績相當不滿意,對著姐姐就是一陣暴風雨般的辱罵。從那以後,姐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彈的曲子也有了很大的變化,以前她最喜歡的貝多芬的《田園》,肖邦的《鋼琴協奏曲》沒有再彈起過,連每天都要彈上一首的巴赫的《勃蘭登堡協奏曲》也沒有再響起過,反而是從施特勞斯那高昂輕快的《藍色多瑙河》變成了柴可夫斯基低沉悲傷的《六月船歌》,從《出埃及記》到《天空之城》,有時候甚至會彈一些旋律很怪連我都聽不懂的曲子。直到全省鋼琴比賽的前一天,我終於敲開了姐姐的屋門。屋裡的光線很暗,甚至暗的有些發黑。我問她為什麼不開燈,她說燈壞了。我模糊的看著她的背影,她正用心的彈著一首曲子,窗戶半開,一陣微風從外面襲來,把她的頭髮吹的微微揚起。我跟以前一樣,坐在她的身旁托著下巴認真的聆聽。我總感覺這首曲子好像在哪聽過,她說這是莫扎特的《安魂曲》。緊接著她又談了首曲子,一首我從沒聽過的曲子。她這次邊唱邊談:
Thedeadwoodshadowasherface,pure,suchasteenage(她幽怨的聲線與亡靈一起詠唱)。
Resentmentofhervoice,togetherwiththesoulsofchant(心愛的人啊,你是否還記得我模樣)。
Lovedone,yourememberIlooklike(我入葬的晚上,你是否一直悲傷)。
Idemeaningthenight,yousad(嗅著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那種曲調開始時低沉,緊接著讓人聽到悲傷,到了高潮部分又透出幾分駭人的凄慘,那種聲音像是地獄里的厲鬼一樣發出的那般嚎叫,我的後背傳來陣陣涼風,一絲冰涼鑽入心間,讓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她彈完后扭過頭看著我,我說我沒聽過這首曲子,她說這是她自己寫的曲子,叫《懺魂曲》。她摸摸我的頭,露出一絲笑『快去睡吧,明天你就可以贏過我了。』那是我有史以在她臉上見過的最開心的笑,那種笑在決然中透著洒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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