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咱們走著瞧
洛鋒更加好奇柳拳宗到底受了什麼影響,立馬就是問道:「柳拳宗怎麼了?我看他活的很好啊!」
蕭五常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你也見過他,你看他現在正常不?」
「有啥不正常的!」洛鋒奇怪道。
蕭五常提示道:「他的穿著?」
「呃!」這話差點把洛鋒噎著,心裡就是一陣鄙視蕭五常,你也不看看您老人家的穿著,按理說你也是有身份的人,居然打扮的和一個乞丐似得。
洛鋒只能委婉的說道:「您和他都是非常之人,就算是穿著有些另類,也能被我們這些凡人理解!」
蕭五常道:「你小子懂個屁,我粗布麻衣,那是放蕩不羈。他柳拳宗不論一年四季都是西裝革履的,簡直就是假正經,就差沒有穿洋人的燕尾服了。」
「這個,我看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認為,穿的西裝革履也比您老人家粗布麻衣要好一點。」洛鋒實話實說道。
哪知道蕭五常突然搖了搖頭,心裡彷彿很不是滋味一般道:「他柳拳宗不僅自己一年到頭忙著慈善事業,還經常藉助自己的身份邀請一些社會名流聚會,動員大家一起搞慈善。這些社會名流都是一些做暴利生意的商人,心裡不知道多麼黑了,他們大多都是挖空了心思撈錢,哪有時間跟你搞慈善啊!但是柳拳宗的身份,雖然令這些人不恥,但沒人敢不給他面子,往往都是當面給他笑容,背後給他唾液。柳拳宗也知道這些情況,他就天天穿著西裝革履的,想要表現自己是一個文明人,希望這些財主認同他的為人,也認同他的做法。不過這些年來,柳拳宗的好名聲沒怎麼增長,反倒是成全他一個沽名釣譽的虛偽美名,正道黑.道都在罵他。」
聽到這些,洛鋒一陣唏噓:「柳老哥也算是忍辱負重,甘願背著舉世的罵名,也要獨自前行啊!有原則,真男人!」
這話聽的蕭五常吹鼻子瞪眼,自己的一番言語居然讓面前這小子發出了同情一般的感慨,顯得性格多麼的懦弱不堪。在自己想來,洛鋒應該為柳拳宗憤不平,罵那些商人狡詐卑劣,恨柳拳宗這廝冥頑不靈。
蕭五常哪知道洛鋒不是性格懦弱而是沒有憤青精神,他一般只管自己事,對別人的事,往往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安慰一下就行了。
蕭五常罵道:「屁的真男人,在我看來拳頭大就是男人。他柳拳宗拳頭這麼大,何必給那些商人臉色,何必要他們的認同,叫他們做點慈善事業,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
洛鋒嘆道:「蕭大爺,你這樣太不講理,大家混口飯吃都不容易,能給點面子就給點。」
蕭五常又是笑道:「你見過講理的黑.社會,他柳拳宗一個地地道道的流氓頭子,非要學人家以德服人,早晚變成以前的雷老虎,我看他可能比雷老虎的下場都慘!」
洛鋒回味了一下蕭五常的意思,不得不說道:「這倒是有可能,在其位卻謀其他事,以後確實會遭報應的。而我現在就是個學生,要是有著參加黑.社會的心思,估計也會死的很慘,看樣我還是好好學習為好。」
聽到洛鋒前半句話,蕭五常大為欣喜,認為洛鋒很上路子。當洛鋒說道後半句,蕭五常頓時氣結,這小子是變著相的要自己滾蛋啊!
蕭五常轉而問道:「你認為柳拳宗這人怎麼樣?」
洛鋒道:「是個好人啊!」
蕭五常點了點頭說道:「你看這個好人現在變得迂腐不堪,冥頑不靈,眼看著以後就要倒大霉,你就不想去幫幫他。」
蕭五常這是在給洛鋒下套,不過洛大老爺何等姦猾,豈能入他人瓮中。
洛鋒露齒一笑:「好人自有天助,吉人自有天相,柳拳宗應該不需要我這個小人物擔心。」
蕭五常吹了一下髒亂不堪的鬍子,怒道:「庶子不可教也!」
洛鋒就是要對方對自己失望,也不在乎他發怒,問道:「我倒是想知道,柳拳宗當年離開七日到底幹什麼去了?為什麼回來后性情大變?」
聽到這話,蕭五常轉怒色為回憶,說道:「這事天下少有人知,道上的人更是除我之外再無一人知曉。」
「不是還有一個當事人知曉嗎!」洛鋒的意思就是柳拳宗肯定也知道,不過這是一句廢話。
蕭五常也不在意,而是說道:「要知道那個年代,大亂初定,很多地方還是盜匪作亂不得消停,加之天災**,流落江湖的孤兒數不勝數。幫派也大多都是無父無母的苦命之人,不然誰也不願意踏上這條不歸路,就算是為了練武,拜入武館也比在江湖上廝殺有出息多了。」
聽到這句話后,洛鋒就是在心中大罵,老子有父有母,你還硬拉著我入幫,這不是拽我入不歸路嗎!這老小子太不道德了。
蕭五常不知道洛鋒心中所想,繼續說道:「當時正直柳拳宗春風得意,名聲鼎盛,大家也都以為這個江湖大佬也是孤兒出身。其實不然,柳拳宗一直認為自己的父母還在世,也許早年顧忌太多和事務太忙沒敢回家,甚至都沒敢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但是眼看著自己就要榮登幫主之位,柳拳宗終於決定回家了,哪知道不回不要緊,回了之後萬念俱灰。他的父母全部病亡,就是入土的棺材費都是鄰居湊得。」
洛鋒低頭嘆氣道:「柳大叔,也是苦命人啊!」
蕭五常微微看了洛鋒一眼,說道:「柳拳宗當年是離家負氣出走,而其父母在事後極其的後悔,多年來一直是散盡家財尋找其蹤跡啊!柳拳宗以前叫做柳二蛋,入幫后不僅名字改了,身份戶籍都做了一個新的,他的父母不過窮苦人家如何能夠找到。積累成疾,心中抑鬱,這二老的病死與柳拳宗的離家不無關係!尤其聽到鄰居說,這二老臨走之前,意識模糊之中還喊著二蛋的名字。柳拳宗聽到這些事後悲痛欲絕,在父母的墓碑面前跪了七天七夜。少年輕狂不自知,等到回來了,才知道物是人非,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從此以後,柳拳宗就變了,變成了什麼樣,你也知道。」
聽到這些洛鋒心中挺不是滋味的,他畢竟出身太平年代,也沒看過什麼生離死別。那些騙人眼淚的電視劇,他一直都感覺沒什麼意思。但是今天一幕活生生的悲情劇就在自己腦海里上演了,雖然只是蕭五常訴說的,但是洛鋒相信對方說的都是真的。最可恨的是,這部悲情劇的主角還教過自己功夫,這讓洛鋒心中很不是滋味。
回過味來,洛鋒突然問道:「為什麼別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反倒是您老人家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您是他的鐵杆心腹?」
蕭五常淡然地說道:「我是猛虎堂的副幫主。」
「呃!」雖然不出大致預料,但是洛鋒還是露出了一個意外的神情,接著道:「那您就是柳拳宗的敵人了,難道正印了那句話,最了解你的往往就是你的對手。」
「呵呵!」蕭五常莫名一笑:「柳拳宗還不配作我的對手。」
對此洛鋒嗤之以鼻,說道:「柳拳宗怎麼說也是能夠問鼎江南漕幫幫主的人物,你不過是猛虎幫的副幫主,憑什麼和他相提並論。」
蕭五常不慍不火道:「就憑我知道柳拳宗的一切事情,而他柳拳宗根本不知道我知道。」
雖然老頭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麼,但是洛鋒還是從其中聽出了一些說不清的意味。這蕭五常沒事去關係柳拳宗的家事,更是對柳拳宗極其的上心,甚至有一絲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已然超出了一個對手該做的本分。
但是洛鋒知道這些事情不能問,不能深究,如今雖然蕭五常告訴了自己很多事,但是那些事情都是可以知道的。如果洛鋒主動問了一些不該問的事情,蕭五常肯定很樂意告訴洛鋒,而洛鋒知道之後,估計就是不拜師都不行了。
洛鋒道:「蕭大爺您的歲數大,自然深不可測。至於小子我故事也聽完了,也該回去睡覺了。」
話說完,洛鋒就是抬腿要走,沒有一絲留戀。
蕭五常剛剛故作高深,就是想要引起洛鋒的好奇心,然後追問下去,自己就順勢拋出一些駭人聽聞的秘密。洛鋒聽了這些秘密之後,要是還不拜自己為師,那就不能說自己不厚道了,要知道有些秘密可是不能亂聽的。
但是他那知道,洛鋒居然如此姦猾,如此的明白分寸,根本不表現出自己的好奇心,也讓蕭五常的圖謀付諸東流。
蕭五常突然起身,背過身去,一手持著竹竿,一手背在身後,身姿獨立在這皎潔的月色之下。哪怕他粗布麻衣,裝扮的髒亂不敢,但也充分顯示了一種孤傲寂寥的風骨。
此時洛鋒剛踏出幾步,蕭五常突然開口道:「老人家我出身前朝,不知道見過多少難纏的人物,你也許本事比起他們來不值一提,但是深沉的心思卻是分毫不讓。」
洛鋒停下步子,看到這個黑無常如此一本正經,他不得不謹慎起來。
洛鋒如同妥協一般地說道:「我不過是一個普通學生,我的父母健在,生活雖然平淡但是愉快。您自己都說過江湖是一個不歸路,為什麼還要拖我下水,就不能讓我好好的走自己的路。您說柳拳宗變了,但是我認為他沒有變壞,反而變好了。他走的時候勸我好好學習,不要惹是生非,我也準備聽他的勸告,安安心心的過活。」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洛鋒把裝慫的境界發揮到了淋漓盡致,他就不信蕭五常還要死纏著自己,他不信這個黑無常真的滅情絕性。
蕭五常此時背對這洛鋒,洛鋒看不到他的神情,他的聲音有些無奈道:「有些情況是我沒說清楚,但是我不能多說,說了之後,你就沒有選擇了。我一直都不想逼你,所以對你很是尊重。小子,你要知道時代變了,人心也變了。姑且不說我是帶你去正路還是歪路,但是你就認為你先在走的路對。當今之世,雖然天下太平,但是所謂的正道之人,對上寡廉鮮恥,對下寡恩少義。你要是就按著你心中的路走,少不了流於世俗,你難道甘心給人做牛做馬。」
「路漫漫長,我看不到未來,我只是一個普通學生,我只希望現在不走錯。」洛鋒如此說道。
蕭五常最終說道:「我給你點時間思考,最近我離開一些時間。你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並不是要你去混黑.社會,只是有些時候不得不藉助這些力量罷了!我的來歷很深,你猜不出來,現在我也無法告訴你。」
此話說完,蕭五常就是詭異的消失了,沒有飛天遁地,也沒有來時的黑風呼嘯,他顯然明白這些神妙的術法,吸引不了洛鋒。
而此時洛鋒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對方居然還不放過自己,這個黑無常盡然還不放棄。無賴耍了,裝慫也裝了,可是對方依舊心思堅定毫無動搖。洛鋒隱隱的明白如果下次再見,蕭五常絕對不會再對自己這麼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