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替人出頭

林之乎到生產辦公室，小唐抬頭看了她一眼，說：「之前你在車間挺受歡迎的，走到哪裡都有人找你聊天，沒十幾分鐘根本就出不來，但現在短短几分鐘就出來了，人緣差倒不是一件壞事，至少節約了時間，提高了效率。」林之乎說：「是啊，凡事都有兩面。」小唐說：「被人冷落，鄙視的滋味不好受吧？」林之乎說：「沒事，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他們冷落我，鄙視我那是因為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我非常理解。」小唐說：「還是你寬容大度。」林之乎不屑說：「你能不能說幾句稍微真心一點的話？我既然寬容大度又怎麼會小氣嫉恨做出那樣卑鄙無恥的事情來？這不前後矛盾嗎？」小唐吃驚愣了一下，隨即改口說：「有時候寬容大度，對了，韓菲霏找鄧小姐辭工，鄧小姐沒有怪你吧？」林之乎看著她說：「你說呢？」小唐說：「一定怪你了，因為她一向看重韓菲霏。」林之乎說：「沒事，她就是開除我也沒有關係，我想得開，開除我倒省了交辭工書的麻煩。」小唐笑著看了她一眼，說：「你的反應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林之乎笑說：「很失望是不是？你還不了解我，你想我做出什麼反應我是一定不會做出什麼反應的，因為我不是一個好人，不會事事稱你的心，如你的意。」小唐勉強笑了笑，說：「老實說，我挺欣賞你這一點的。」林之乎笑說：「謝謝。」小唐說：「所謂『世事難料』，你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吧？」

林之乎說：「是啊，的確做夢都沒有想到，挺諷刺的，我一向自信張揚，又聰明有心計，但到頭來卻被別人算計，背了一個大黑鍋，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小唐說：「你真的很聰明，猜中了很多事情，但惟獨有一件事情你猜錯了，那就是你，我，韓菲霏三個人之中最先離開的不是我，而是韓菲霏。」林之乎說：「是啊，猜錯了，所以有這個報應，不說了，辦公室還有事，先上去了。」小唐說：「其實我挺想好好安慰你一下的，但看你好像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所以還是算了。」林之乎說：「謝謝你的好意，不用了，你還是好好安慰一下韓菲霏吧，這次真是飛來橫禍。」小唐說：「你不覺得你這麼說有點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嫌疑嗎？」林之乎不在意笑了笑，說：「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的演技到底是不夠好，需要好好練習一下。」小唐說不出話來。林之乎接著說：「每個人都認為我有演戲的天賦，但他們真是太抬舉我了，我的演技真是差得要命，輕輕鬆鬆就被人看穿了，揭穿了，走了，上去了，上面辦公室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去做。」小唐說：「你的心態真的挺好的。」林之乎說：「過獎了，其實有什麼，在其位謀其職罷了。」

從生產辦公室出來，林之乎的表情立馬變得有些嚴肅，並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現在真的好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她猜中了盤絲洞很多人的結局，但卻沒有猜中自己的結局。

上去辦公室剛一坐下韓菲霏就過來了，一句話不說，只是把一張新的訂單交給她。林之乎接過看了一眼，說：「這個交貨期有點趕。」韓菲霏說：「盡量安排一下吧，這個是老客戶。」林之乎說：「好，我跟小唐商量一下。」韓菲霏盯著她的眼睛說：「為什麼你的情緒絲毫不受影響？」林之乎想了想，說：「都說『做賊心虛』，我既然沒有做賊又怎麼會心虛呢？」韓菲霏無奈搖頭說：「都這個時候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林之乎說：「我做過了自然會承認，沒有做過為什麼要承認？難道為了要印證那句話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韓菲霏說：「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林之乎說：「我問你，你打心底相信整件事情是我策劃的嗎？」韓菲霏說：「是的。」林之乎說：「我對你也有些失望。」韓菲霏轉身走了。

劉成暢發信息給林之乎，問：「剛才你們兩個人聊什麼？」林之乎說：「聊工作上的事情。」劉成暢問：「真的假的？」林之乎說：「當然是真的，放心了，現在上班時間不宜發生爭吵。」

晚上劉成暢親自下廚，叫韓菲霏，小唐過來這邊吃飯。小唐放下杯子，看了韓菲霏一眼，說：「其實辭工的應該是林之乎，怎麼是你？她還真是沉得住氣，每天照常上班，照常下班，跟客戶有說有笑。」韓菲霏說：「她始終不肯承認整件事情是她精心策劃的。」小唐皺眉說：「嘴硬！你辭工鄧小姐是不會答應的。」韓菲霏說：「是啊，她拚命挽留我，還說會嚴懲林之乎。」小唐不屑說：「嚴懲個屁！瞧她哪有一點嚴懲林之乎的意思？相反有重用她的意思。鄧小姐如果真心挽留你現在就應該嚴懲林之乎，那樣才能體現她的誠意嘛，但我看她好像是捨不得林之乎離開，怕嚴懲了她而你又執意要走，到時就賠了夫人又折兵，如此看來你在她心目中的位子也不過如此，倒是林之乎的位子顯得更重要一些，做了那種不堪的事情鄧小姐居然什麼都沒有說。」韓菲霏聽了心裡十分難受。小唐接著說：「林之乎果然是有恃無恐，之前那樣，現在還是那樣，所以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因為打量著鄧小姐不會把她怎麼樣，虧你還是她的親信，她的親人，遭遇跟莫莉一樣，林之乎以前怎麼對莫莉的？每次不是冷嘲，就是熱諷，讓她當眾難堪下不了台，鄧小姐知道，但有沒有為她出過頭呢？」韓菲霏無奈笑了笑，說：「我跟莫莉兩個人到底是有緣。」小唐說：「說到莫莉，也真是可憐，可悲，一直被鄧小姐利用，你可能稍微好一點，畢竟能力比較出眾。」韓菲霏冷冷說：「得，我現在算是看透了。」

一會吃飯了，韓菲霏笑著對劉成暢說：「我現在還有機會吃你親手做的飯，以後怕是沒有多少機會了。」小唐說：「那你就別走了，林之乎都什麼反應都沒有，照常上班，照常下班，你卻按捺不住搶著先辭工。」劉成暢默不作聲。韓菲霏說：「我辭我的，她做她的，兩不相干，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她，我不想跟她扯上任何關係。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友情會以這樣一種殘酷的局面呈現在我的面前，我不能不把所有的賬都算在林之乎的頭上，因為她毀了我所有關於友情的美好幻想。說起來真像是一個笑話，我一向視她為知己，她卻做那樣的事情傷害我，還有鄭天泰，我曾經的戀人，別說當年那份真摯的感情了，就說後來我那麼不遺餘力的幫他，他卻那樣對我，我做人還真是失敗。」劉成暢說：「好了，也算是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小唐說：「就是，你當初幸虧沒有嫁給他。」韓菲霏凄然笑了笑，說：「我這個人一向自信滿滿，讀的學校是最好的，讀的專業也是最好的，畢業之後找的工作也是最好的，交的朋友也是最好的，不管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但到頭來他們卻不能成全我那個夢想，男人是不是都有虛偽齷蹉的一面？」劉成暢說：「你運氣不好碰到一個虛偽齷齪的男人而已。」小唐說：「是啊，老實說，像鄭天泰那樣虛偽齷齪的男人真的不多見。」韓菲霏無奈笑了笑，說：「不多見還叫我給碰到了？」

沖了涼劉成暢躺在床上什麼都不想干，兩隻眼睛看著天花板直發愣，然後實在忍不住打電話給林之乎，說：「韓菲霏辭工了你知道嗎？」林之乎淡淡說：「我知道，鄧小姐跟我提過一句，她把所有的賬算在我的頭上。」劉成暢說：「晚上韓菲霏，小唐到我這裡吃飯，我挺想幫你說幾句好話的，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林之乎說：「謝謝，不用了，你幫我說幾句好像並不能稍微改變我在她們心目中的糟糕形象，相反有偏袒我的嫌疑，只會讓她們兩個更嫉恨我，鐵證如山，怎麼解釋都是枉然，其實又有什麼解釋呢？無非是拿我的人品做擔保，但在確鑿的證據面前，我的那點人品根本不算什麼，人品那些都是虛的，證據才是實的，虛的又怎麼斗得過實的呢？倒落得一個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下場，過多的提及我的人品倒顯得可笑了，好像我這個人多虛偽似的。」劉成暢無奈說：「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解釋。」林之乎說：「我知道，所以導致你對我也缺乏信心。」劉成暢說：「你不會怪我吧？」林之乎說：「我沒有那麼大方，當然會怪你，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能無條件的相信我，相信我的清白，相信我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情感戰勝理智一次。」劉成暢說：「對不起。」林之乎說：「沒關係。」

劉成暢沉默不語，半天說：「就算整件事情是你精心策劃的，我一點都沒有看不起你或鄙視你，我只是覺得很痛心，因為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再也回不到從前那樣了。」林之乎說：「謝謝你對我的寬容。」劉成暢說：「其實你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誤我都可以原諒你。」林之乎說：「謝謝，但你還是不要原諒我為好，我不想讓你為難，讓你心裡始終有個疙瘩。」劉成暢說不出話來。

韓菲霏繼續找鄧小姐辭工，態度十分堅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那種。鄧小姐沒轍，只得答應下來，覺得韓菲霏真是太絕情了，枉她一直對她那麼好，她卻說辭工就辭工，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韓菲霏辭到工之後心裡輕鬆了一截，原來她一直想離開，想去純子的公司上班，想去國外發展，而這次飛來橫禍倒是給她找了一個絕好的借口，不然真的沒有那麼容易離開，想著她好像沒有那麼怨恨林之乎。

韓菲霏十分懊惱，覺得自己挺無恥的，這時聽到一陣騷動，抬頭看莫莉竟然出現在辦公室。韓菲霏吃驚得不知道做什麼好，甚至都忘了起身，還是莫莉笑吟吟走到她跟前，說：「怎麼啦？傻了？」韓菲霏激動起身說：「你怎麼過來了？」莫莉說：「出了這麼天大的事我能不過來嗎？你受委屈了，瞧這張臉寫滿了憔悴和消瘦。」韓菲霏說：「還是你關心我，真是太感動了。」莫莉說：「我一向都很關心你，我這才離開了幾天，就發生了這樣亂七八糟的事情。」韓菲霏說：「沒有你壓陣，什麼妖魔鬼怪都跑出來作亂了。」莫莉說：「不管什麼妖魔鬼怪，我都會打她一個現行。」說著轉身看向林之乎那邊，然後邁開步伐。劉成暢，韓菲霏緊隨其後。

莫莉來到林之乎面前。劉成暢搶在前頭，說：「有話好好說。」林之乎從位子上起身，走出來說：「沒想到連你都驚動了。」莫莉說：「是啊，連我都驚動了，下了飛機直奔這裡。」林之乎說：「看樣子你是要為韓菲霏討回一個公道？」莫莉說：「是啊，整件事情雖然調查清楚了，但卻沒有人給她一個公道，你也沒有受到任何懲罰，每天照常上班，照常下班，有說有笑，跟客戶耍嘴皮子，這樣不公平。」林之乎說：「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公平，只有天平。」莫莉說：「但我的世界里有公平。」說著抬手給了她兩巴掌，出手非常之快，大家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只聽到「啪」「啪」兩聲清脆的聲響。

林之乎一個踉蹌，重心不穩差點沒摔倒，兩個臉頰看著腫起來了，真的應了那句話「打腫臉充胖子」，並通紅滲出了血絲。莫莉不愧練過的，出手又快又狠又准。劉成暢看了十分心疼，皺眉對莫莉說：「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你不知道你練家子，出手十分重啊？」莫莉說：「當初鄭天泰的老婆找過來，有好好說話嗎？我連著打她兩巴掌算客氣了，不比菲霏，上午被人打了一巴掌，下午又被人打了一巴掌。」劉成暢說：「那一樣嗎？她是我們的同事，是我們的朋友。」莫莉說：「她是我們的同事，是我們的朋友沒錯，但她卻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更加不可以被原諒。」劉成暢說不出話來。

林之乎笑著看了莫莉一眼，說：「我就知道你會狠狠抽我兩個耳光，所以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準備坦然接受你那兩個狠狠的耳光，但我要說明的是，雖然我坦然接受了你這兩個耳光，但不代表整件事情就是我做的，我只是大方成全你對韓菲霏的情誼。你跟韓菲霏兩個人的關係一向親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居然不顧生意的繁忙而大老遠飛過來看望她，安慰她，鼓勵她，並替她出氣，我很感動，你真的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對朋友非常熱心，非常仗義，所以這兩巴掌我雖然非常不情願受，但還是受了，你大老遠飛過來應該損失了不少金錢，一個耳光大概價值幾千，值了，我這張臉今晚回去大概不用洗了。我雖然成全了你對韓菲霏的情誼，但同時有些心寒，你什麼都不問就認定我是那個幕後黑手，雖然我給不出什麼好的解釋，但你至少應該裝模作樣的問幾句。」莫莉說：「我知道你嘴無比硬，所以就不必浪費唇舌了。」林之乎笑了笑，說：「你說的也有道理。」莫莉皺眉問：「整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林之乎說：「其實你們大家都認定是我做的，我如果拚命否認那倒是不知趣了。好了，你大老遠過來就是幫韓菲霏出氣的，現在氣也出了，你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好好安慰一下韓菲霏吧，我還有一堆工作要做，就不陪你了。」說著回去她的位子坐下，繼續剛才沒有完成的工作，一臉平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劉成暢無奈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看似平靜的外表之下其實隱藏了很多委屈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