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相互批鬥

到總經理辦公室，小唐認真看著鄧小姐問：「鄧小姐有沒有空？想找你聊一下。」鄧小姐微微笑了笑，說：「有空啊，聊什麼？來，坐，說起來我們兩個人很久沒有聊天了。」小唐心裡一陣噁心，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那裡裝友善，坐下說：「聽李主管說公司要招一個生產經理。」鄧小姐笑說：「是啊。」小唐說：「招生產經理做什麼？逼著我離開嗎？」鄧小姐笑說：「沒那個意思，你想多了。」小唐說：「我但願是我想多了，但其實不是，你想要我離開直接開口，實在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

鄧小姐想了想，說：「你現在在公司是我一個人之下，其他所有人之上，跟以前莫莉一樣，因此我常不自覺的拿你跟她做比較，最初比較的結果是你性格好，人緣好，什麼都好，勤奮努力，聰明能幹，會做人，會做事，而莫莉整個你的反面，所以我重用你，輕視她，這也直接導致她後來離開，但現在我發現，我整個比較錯了，莫莉的確很多方面都不如你，但有一點她超過了你，大大超過了你，她是真的關心公司，關心我，她明知道我不接受她提的各種建議，但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提，我準備擴大公司的生產規模的時候，她建議我緩一緩，我準備大規模裁員的時候，她又建議我慢慢來，可惜我並沒有把她的建議當一回事，不然雅馨不會經歷後面那麼多波折和困難，另外她對你不錯，經常在我面前誇你，說你工作認真負責，每天晚上加班很辛苦，建議我給你加工資，但我沒有答應，你又是怎麼對待她的呢？這個不用我說，你心裡非常清楚。我承認你比莫莉優秀很多，但你的心機真的太深沉了，對於你不喜歡的那些人，你是想法設法也要把她們弄走，結果江曼走了，阿敏也走了，很多人都走了，你沒有從大局考慮，而是執著於自己的那點私人恩怨，我們這是公司，需要團結合作，不是江湖，仇人殺一個少一個。」

小唐皺眉說：「算我對不起莫莉，但心機深沉的又豈止我一個？你不一樣，你一直在算計我們所有的人，比如江曼，你如果不是對她的『曼舞朝』心存異議，覺得浪費了很多人的時間，最後又怎麼會那樣收場？那天晚上的意外根本就是一個借口；還有蘇菲，你看她性格溫和，任勞任怨，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子，就沒有漲過她的工資，也沒有給她配一個助手；還有辛曉芬，你簡直是拿薇薇在要挾她，不然憑她的那種性格早就離開了；還有莫莉，她整個就是一個悲劇，跟了你那麼久，對你絕對忠心，又為雅馨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但你又是怎麼對待她的呢？我傷她的只是身，你傷她的卻是心；還有林之乎，你一直質疑她的忠誠，但老實說，她是我見過的最忠誠的人，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媲美莫莉，她本來可以一直跟著你，陪著你度過所有的難關，是你沒有珍惜。你讓我們這些人的心涼透了，直致死，雅馨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只是幫凶，你才是主謀，你說我精於算計，其實你更精於算計，我們都錯了，王熙鳳早有一句判詞，『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我們也是機關算盡，雖然沒有誤了性命，但你誤了公司的前途，我誤了自己的人生，友情離我而去，愛情也離我而去。」

鄧小姐無奈嘆了一口氣，說：「我們兩個人好像在這裡開批鬥會，你批鬥我，我批鬥你。」小唐有同感，說：「是啊，都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曾經我們那個宴席很熱鬧，大家有說有笑，但現在我們都要走了，到時恐怕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我們那些員工是我最後一個離席，因此我要面對一桌狼藉，並買單，整個雅馨是你最後一個離席，你要面對一桌狼藉，並買單。我們兩個人的下場是一樣的，你失去了所有的員工，我失去了所有的朋友。」鄧小姐默不作聲，看樣子是陷入了沉思。

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小唐心裡舒服多了，一直以來不敢說的話今天全部說出口了，這種感覺真好。

鄧小姐獃獃坐在位子上，小唐說的那些話深深打動了她，她是又氣又急，又羞又愧，種種情緒湧上心頭，像憋了一口氣不知道往哪裡放。

劉成暢終於要離開了，晚上小唐請他吃飯，算是給他踐行。席間小唐的情緒十分低落，劉成暢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小唐笑著看了他一眼，說：「你就別想著怎麼安慰我了，我有今天這個下場全部都是自作自受，不值得人同情，老實說，你沒有責怪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劉成暢說：「一早就跟你說過，我最容易原諒的人就是你了，想當初我可是暗怪了林之乎好久。」小唐說：「這說明你更在乎她一些，所以她不能做錯事，而我就無所謂了。」劉成暢說：「我不否認有那方面的原因，但同時我真的覺得你很好，很優秀，很完美，所以就算你真的做錯了什麼，我也不忍心責怪你，很容易原諒你。」小唐說：「對不起，我到底是辜負了你的期望。」劉成暢說：「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小唐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堅持到了最後，以為自己贏了，卻是輸得最慘的那一個，真是諷刺！今天你走，我還可以給你踐行，明天我走，誰給我踐行呢？只有自己給自己踐行，我好懷念之前的熱鬧。」

劉成暢感觸說：「我也懷念之前的熱鬧，雖然彼此有些小摩擦，但摩擦能夠生熱，所以還是挺溫暖的，現在人都走光了，雖然是沒有摩擦了，但同時也沒有溫暖了，從這個角度上說，有摩擦不失為一件好事。」小唐說：「是啊，凡事都有兩面，我就是因為只看到了一面所以才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有機會見到林之乎幫我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最後還是辜負了她，其實打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那個電話是我打的。」劉成暢吃驚說：「她知道？」小唐點頭說：「是啊，她當然知道，她那麼聰明，只是沒有證據而已，後來臨走的時候她問過我，我很想承認來著，但實在沒有那個勇氣，所以最後還是否認了，她很失望，她說她一點都不介意幫我背那個黑鍋，我到底是辜負了她。」說著哭了起來。劉成暢看了十分心疼，拿紙巾給她，說：「好了，我想她現在已經原諒了你，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過幾天小唐也要走了，如她之前設想的那樣，沒有人給她踐行，於是一個人跑去酒吧喝酒，喝得迷迷糊糊的，然後搖搖晃晃回住處，打電話給溫聞，說：「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打個電話給你，跟你道別。」溫聞說：「認識你這麼久，你好像還是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我，卻是打來告別的。」小唐說：「是啊，事情往往就是這麼湊巧，這麼可笑。」溫聞說：「怎麼樣？你還好吧？」小唐說：「好。」溫聞皺眉說：「好喝成這個樣子？」小唐痴痴笑了笑，說：「你聽出來了？」溫聞說：「我知道你這段時間面臨著很大的壓力，精神快要崩潰了，但我不敢勸你，怕你誤會我趁人之危，老實說，我鄙視你那種行為，但你既然做了，我就決定給你最大的寬容和理解，希望你能感到一絲安慰。」小唐說：「怎麼以前沒有發現你口才這麼好？」溫聞說：「其實我並不擅言辭，這些都是我的心裡話。」小唐說：「對不起，我應該對你好一點的。」溫聞說：「千萬別勉強自己。」小唐說：「我一直都不大了解你，今天總算是了解了一些。」溫聞說：「我很高興，你終於看到了我的某一面。」小唐說：「如果早點看到，我有可能會喜歡上你，那樣就不會做出後面許多事情來了。」溫聞說：「可惜你從來就沒有給過我那個機會。」小唐說：「是啊，不早了，早點睡，以後常聯繫。」溫聞說：「好，你也早點睡。」小唐說：「如果我們兩個人有明天的話那是因為今天晚上播下了希望的種子。」溫聞說：「希望在最後一刻閃現出光芒，我很欣慰。」小唐說：「緣分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它？」溫聞說：「不用評價它，來了就是來了，沒有來就是沒有來。」

韓菲霏出遠差回來，約劉成暢見面，說有禮物帶給他跟小唐兩個人，她還什麼都不知道。

見面之後，韓菲霏顯得十分興奮，先拿了禮物給劉成暢，然後開始講她這段時間出差的經歷。劉成暢笑著聽著。

末了韓菲霏笑說：「對了，都忘了問了，這段時間你跟小唐兩個人怎麼樣？還好吧？」劉成暢認真看著她說：「你千萬別吃驚，我跟小唐兩個人辭工了，而且小唐好像已經回家了。」韓菲霏吃驚問：「怎麼了？」劉成暢於是從頭說起。

韓菲霏忍不住感嘆說：「沒想到事情的經過是那個樣子的。」劉成暢淡淡說：「你別恨小唐，她現在已經後悔了。」韓菲霏說：「其實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心裡早就已經沒有恨了。」劉成暢說：「你一向都很寬容。」韓菲霏說：「只是冤枉了林之乎。」劉成暢默不作聲。韓菲霏接著說：「其實也不怪我們當初冤枉她，因為整個計劃真的是太周詳了，找不出一點破綻。」劉成暢說：「其實有破綻的。」韓菲霏好奇問：「什麼破綻？」劉成暢說：「對了，你昨天晚上在電話里跟我說，今天約我見面其實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說，請問什麼很重要的事情？」韓菲霏高興的說：「本來是勸你辭工的，但你現在已經辭工恢復了自由身，就不用我勸了。」劉成暢笑了笑，他隱約猜到了一些。韓菲霏說：「到月新來吧，你的那個位子一直給你留著，而且過段時間我們公司會在美國紐約設立一個辦事處，到時我們兩個人都有可能調過去，機會難得，甚至可以說是千載難逢。」劉成暢說：「機會是挺難得的，但我恐怕要辜負你的一片好意了。」韓菲霏吃了一驚，問：「為什麼？你都不加考慮的嗎？直接拒絕。」劉成暢說：「我已經答應了一個朋友去他們公司上班。」韓菲霏說：「不是還沒有去嗎？我覺得你這個是借口，我放下了所有的負擔，鼓起了最大的勇氣，才跟你說這件事情的，以為你一定會答應。」

劉成暢沉吟半晌，說：「對不起，我至今沒有聯繫上林之乎，我要留在這裡等她。」韓菲霏於是什麼都知道了，說：「有一句話我一直都不理解，但今天總算是理解了，那天林之乎打電話給我，最後一次跟我說那個電話真的不是她打的，我心情很鬱悶，因此就責怪了她幾句，說如果不是因為她，我跟你兩個人就有可能走到一起，她破壞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緣分，她笑了笑，說有一天我會知道不管那個電話是不是她打的，我跟你兩個人之間的緣分都會迎來大結局，當時我很奇怪，問她什麼意思，她不肯說，說有一天我會明白的，今天我終於明白了，就算那天姚文靜沒有過來大吵大鬧，我跟你兩個人也沒可能在一起，因為你心裡其實已經選定了她。」劉成暢說：「對不起，還記得我剛才說的破綻嗎？其實我一直都喜歡林之乎，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但林之乎知道，所以既然她知道我喜歡的是她，又怎麼會嫉妒我跟你兩個人在一起呢？根本就不成立，這是最大的破綻。」韓菲霏說：「我從一開始就高高在上，因此錯過了跟你在一起的絕佳機會，怨不得別人，只能怨我自己，林之乎到底是有先見之名，她說會陪你到最後就一定要陪你到最後。」

劉成暢後來又說了一下姚文靜跟鄭天泰兩個人離婚的事情，韓菲霏聽了又是吃驚，又是感嘆。

韓菲霏後來還是去了美國，去之前跟姚文靜見了一面，兩個人盡釋前嫌，成為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