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副劉浪

「勇士」號是一艘極現代化的遠洋運輸貨輪，歸屬巴拿馬何塞吉輪船公司，五萬五千噸級，因為迪克－霍夫船長的大名，它在國際航海界也享有很高的聲譽。

迪克－霍夫船長，是位五十五歲的澳大利亞籍航海家，已有三十八年的航海史，並以其高超的航海技術和不同常人的膽量聞名國際航海界，他的一生充滿了驚訝和讚歎。

而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航海家，他對海洋同樣有著無比的熱情和深深的敬畏。

兩年前，何塞吉輪船公司因為業務需求，向華國及東南亞各國提出勞務輸出諮詢，招募各國船員。根據國際勞務輸出條例，各國航運公司同何塞吉公司簽署了為期一年的船員勞務輸出合同。

其中，華國派出了包括水手和技術工種二百多名船員，而正式登上「勇士」號履行雙方合同的只有四人，其他人均被分配到各種需求的輪船上。

水手劉浪就是其中一員。

上船后，這伙華國船員工作努力，生活檢點，業務能力不亞於任何西方船員。而且從不惹是生非，比東南亞各國船員好管理，更不會時不時的挑起令人不愉快的事情。除了因為英語業務水平太差，其他都很得迪克－霍夫船長的讚賞與器重。

而這群船員中，最讓船長滿意的，就是劉浪。

遠洋航行往往是漫長而無聊的，船員們無處發泄旺盛的精力，便整天泡在娛樂室里喝酒、跳舞，或者用撲克牌算命、賭博，更有人在偏僻的無人角落裡偷偷掩掩的吸食著違禁品。

意外同樣無處不在，失足摔下舷梯受傷的；不按安全規範違規操作造成傷害的；在顛簸的海浪中撞傷得腦震蕩或是骨折的。種種始料不及的狀況在以後的日子裡，平均每個月，總是有個不幸的船員被解僱或是和平的解除合同。

一年前，在劉浪的維護和幫助下，合同到期的另外三名華國船員領到豐厚的報酬和獎金。

而劉浪因為出色的表現被船長挽留下來，大幅提高福利待遇重新簽訂新合同。

劉浪也沒有辜負船長的看重和期望，在接下來的一年裡，從水手長、機工、管輪、輪車長、三副、二副，一直做到大副，逐步用實力一步步征服了所有船員，惹得上下人等羨慕嫉妒恨卻又無話可說。當然，其中更離不開船長的傾力支持和提拔。

迪克－霍夫船長很滿意劉浪的成長，曾經在閑聊的時候開玩笑的說道:「劉，你是我遇見過的最有天賦，天生就是在海洋中馳聘的船長……如果不是公司有規定，我會向公司提出退休申請，早點回到澳洲的老家享受生活了……」。

「……感謝迪克船長的讚賞，沒有您的支持我也不會有今天……，我非常榮幸能在您的手下工作。相信我，那一天很快到來，並且不會讓您等待太久！」

那一天，落日下的餘暉，透射天邊的雲朵，散發出橘紅色，溫暖的陽光穿過前窗照在劉浪的身上，配上自信英挺堅毅的臉龐，讓迪克－霍夫船長神情一陣恍惚。

凌晨三點半，劉浪從睡夢中醒來，伸手關掉鬧鈴，迅速起床收拾，摺疊成'豆腐塊'，抹平床印，一切就像在院校里一樣，熟練而輕快。

活動一下身體，打出一套軍體拳，然後又快速做了三組運動量，直到全身發熱微微沁汗，才結束了讓他認為'小兒科'的熱身。

走進洗澡間，褪下衣物扔進洗衣機定時洗滌，花了三分鐘沖洗完，從衣櫥里換上乾淨筆挺的制服，整個人感覺清爽舒服多了。

對著鏡子打理一番，認真將帽子戴在短寸頭上，滿意的看著鏡中人:一米八三的個頭，削瘦的下巴，厚實的嘴唇，筆直的鼻樑，兩道斜飛的粗眉，配上大小適中的黑眼睛，飽滿圓潤的額頭，整個人略顯小帥。雙眼目光堅定，抬頭挺胸，合身的制服，襯托出一股硬朗的軍人形象。

輕吁一口氣，轉身走出休息室，從會客室拿上值班物件，來到門廊前換下拖鞋穿上軍靴，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鎖上門，沿著走廊向駕駛台去的方向經過船長室，在這裡稍稍駐足了一會，有些擔心的看著。

幾天前，通過蘇伊士運河后，船長偶感風寒引起身體不適，這幾天很少見到面了。

迪克－霍夫船長，一是身體狀況不太好，二是有劉浪在，信任並支持他，在修養恢復的這段時間，全權交給劉浪指揮調度，安排工作計劃。

「……希望您早日康復」。

收拾好心情，上到駕駛台，時間剛剛好。

「你總是這麼準時嗎？」

二副義大利人斯卡略帶嘲諷的問道。

「有什麼問題嗎？干好你的份內工作，不要再拖三納四，妄想有人給你擦屁股……機會只有一次；還是說你想跟那些水手們混在一起……」。

在劉浪逼視的眼神下，聽著回應的懟質，義大利人慫了，憤恨地丟下一句義大利語，匆匆忙忙走出駕駛台消失不見。

劉浪沒有回頭，而是查看起交接報告，不時拿起電話打給各崗位詢問值守情況，手上寫寫畫畫不停的將匯總的信息詳細記錄下來。

忙碌了十幾分鐘后，又來到紙質海圖工作區，對照圖紙在這上面標註即時船位和時間，記錄航行軌跡，上面滿是用紅筆和鉛筆勾畫的海圖符號，涉及航行海域深淺變化、沉船標識等。

「情況怎麼樣？」

劉浪來到駕駛台前撩起夜視鏡，借著船艏的亮光巡視著四周漆黑一片的海面，問著身旁不遠的值班舵手。

駕駛台必須關閉燈光，才能看清前方。而光亮也會影響海上其他船隻行駛，這是海上的「規矩」，和晚上開車是一個道理。

「情況不容樂觀……甚至有些越來越嚴重的趨勢，我有些擔心……」。

「好了，沒什麼可擔憂的，只是我們不趕巧遇上了暴風雨而已……相信我們會一起闖過去的……我們有這個實力。」

從亞寧港獲得物資補充后，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天氣晴朗，風平浪靜，午後的陽光曬得人覺得舒服而睡意十足。

可是，直到昨天下午開始，這種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受到一股從太平洋高壓暖氣流的影響，印度洋上空東南方向幾個小的低氣壓，居然'神奇'的聚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坨'狗屎'。

是的，這是暗底下劉浪心中形容眼下善變天氣情況的咒罵。

還有幾天就能順利到達這次任務的最終目的地－－弗里曼特爾。即將迎接他的是三個月的帶薪長假，劉浪正計劃著移民和住房的問題。

偏偏這時候，它讓這次航行成了一次冒險的旅途。

「我們為什麼不迴轉先到科科斯島避避風頭。」

船長迪克－霍夫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早在一天前，我們就已經越過了它，也就失去了最佳的躲避時機……距離太遠，我們浪費不起時間。更重要的是，在這種情況下轉向太危險了……。」

劉浪轉身向船長迪克解釋道。

「您的身體怎麼樣？有我在不會有任何問題，您還是趕緊回休息室安心恢復健康！」

一個浪涌過來，掀起八九米的巨浪，劈頭蓋臉的撒潑下來，又一個接踵而來，整艘船就像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左右搖晃。

萬噸級的巨輪在大海里像一片樹葉，船上的人就像被困在樹葉上的螞蟻。不能躲藏，只能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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