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親事
國子監王祭酒的長女及笈禮一時轟動京城,一場小小的及笈禮,雖然送禮者眾,觀禮不過十幾個人,如何反響這麼大呢?
最主要的原因是送禮和觀禮的人中有兩位地位實在是太過顯赫,對王家堪稱出人意料的潑天榮寵。那就是當朝皇后賜下笈釵,竟是由太子親自送來,太子還順便參加了觀禮。
試想滿京城皇親國戚,勛貴世家那麼多,哪家女兒有過如此大的臉面?雖然太子話里話外說是因著睿王妃的緣故,皇家這是理所當然的愛屋及烏。可依舊引得眾說紛紜。
有人感慨睿王夫妻的盛寵,說凡是跟睿王妃沾邊的都借了大光。更有人說太子已經18歲,正在選太子妃的緊要關頭,莫非?……可王家這門第也太低了些,做個側妃還差不多。但是真要做個側妃,卻給這麼大臉面,豈不是給未來正妃打臉?最重嫡庶的皇家是不可能幹這糊塗事的。難道太子真的有意王家女?
人家當事人沒表現出什麼,看把熱鬧的人倒是糾結壞了。
不過那些有意爭太子妃寶座的人家可就真的不淡定了,皇后不會因為當年睿王妃救了太子,就愛屋及烏低娶睿王妃親外甥女王家女吧?真要是那樣,自家的打算豈不是落空了?敗給這麼一家也太憋屈了吧。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於是相當幾家磨刀霍霍要PK掉王家女,最好的契機就是接下來皇家主辦的賞花會,大家都知道這場花會的真實目的,是為太子選正妃和充實後院的。
沒想到一場花會下來,讓等看熱鬧的人大失所望,讓做好KO掉王家女勇猛衝鋒的人們差點閃了腰。王家女雖然接到花帖,卻尋了個借口並沒參加。擺明不欲參加太子妃乃至良娣的角逐。
不過眾人很快重整旗鼓再創新熱點,有說王家太過傲氣輕狂的,有說王家還算有自知之明的,有人竟說睿王妃野心不小的,因為更多人發現睿王妃那個引起眾議的王家外甥女雖然沒來,另一個外甥女卻來了。莫非睿王妃把太子妃的寶座當成了她娘家的囊中物?
完全不知情蕭姝卻比竇娥都冤,第一,那個所謂的另一個外甥女跟她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不過是她堂姐夫李修齊的庶女,第二,人家睿王妃壓根沒參加這次聚會,又和睿王夫妻雙雙把臂同游去了。
而李修齊之所以換了目標,把外甥女和庶長女全壓寶到賞花會上,皆因在王家女及笄禮上,皇后太子對睿王妃的愛屋及烏太過,加上早就得知連襟王家無意太子妃的角逐,讓他覺得自家女兒的機會來了,好歹他的女兒也算睿王妃名義上的外甥女不是?萬一皇家看在睿王妃臉面給自家閨女一份體面呢,姐兩一個正妃一個良娣多好。
蕭姝要是知道她堂姐夫這個異想天開,非得送他那句現代說法:雖然我長的丑,但是我想得美啊!
參加完顏夕的及笄禮,蕭姝也明白了蕭聘帶兩個外姓女孩來的緣由,當然也清楚堂姐蕭娉對此事的態度,除了心裡暗暗替她嘆息,還找借口沒參加選妃花會,不想為人借勢給自己堂姐添堵。
眾人的八卦神斷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睿王妃身上失算,都感訕訕顛顛的。於是又舊話重提,議論起睿王寵妻太過,雖然眼不能視景卻堅持陪王妃到處遊玩,別有用心的人話里話外還暗責王妃的自私任性。
這時始終默默跟在婆母身後的蕭聘意外出聲了,她對那個暗諷的人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在廣庭大眾下,說了蕭姝對她說的那段話:她就是睿王的眼睛,睿王因眼疾苦悶才讓愛妻陪伴到處散心遊玩,誰都知道睿王在戰場上曾經的叱詫風雲,如今為國為民積勞成疾落得目不能視,卻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非議他們夫妻之人良心何在?
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被懟的人無地自容,旁人也都羞愧不已,於是對睿王妃的議論就此打住,偶有提起也算都是溢美之詞。心裡也都偷偷暗贊蕭家人同氣連枝的團結。
蕭聘雖然對蕭姝心結難消,大事卻不糊塗,內部矛盾和一致對外上決不含糊。
一場不言而喻為選太子妃的賞花會結束,沖著太子妃寶座或太子後院而來的人家一腳蹬空,皇家不僅沒有挑明太子妃人選,連個太子侍妾都沒定下一個。且主持花會的皇后對幾個太子妃熱門人選不偏不倚,沒有對任何一家女孩露出一絲偏愛。更讓人沮喪不解的是,賞花會的主角太子居然連面都沒露。
至於那些旁觀看熱鬧的,預測的事情一次次失算,還因為背後議論睿王妃被蕭家長房長女齊齊打臉。大多數人都被這次花會弄得挺憋屈。唯有一人心花怒放甜蜜無比,那就是睿王李佑熙。
從及笈禮和花會上傳出來的愛妻言論,無異於公開向他示愛,聽聽:她是他的眼睛,和心意相通的愛侶把臂同游是人生最大的樂趣,即使身邊無四時美景也如在仙境暢遊般暢意。
李佑熙對經過自己美化完善的這段話簡直如飲甘露般,使他心裡倍兒爽,通體舒暢。幾度瘋狂纏綿,他用終極行動回應了愛妻的愛意后,終於良心發現,帶著蕭姝回到王府,把愛妻暫時讓給三個小討債鬼。
因為不守信用,超期霸佔孩子們的娘親,李佑熙被三個孩子轟出了親子活動。心情愉悅的他不以為忤,獨自到花廳喝起小酒,自斟自飲品美酒,想美事,念美人。
李佑熙正喝的美,就聽一個清亮的年輕男子聲笑道:「七皇叔好雅興,只是花間一壺酒,如何獨酌無相親?不如侄兒陪您喝一杯?」
李佑熙也沒感意外或起身,能在他府上自由進出的也就那幾個,這個怕是最來去自由的,雖然身份變了,一到睿王府,就一如往昔那樣隨意輕鬆。
李佑熙告訴李元琦,他的皇嬸和表弟們在後花園。李元琦卻難得的說,這次他是專門來陪七皇叔喝酒的。叔侄敘話期間,小安子早就很有眼力見的擺上用具,並給李元琦斟上酒。
李元琦一點不客套的坐下,舉杯小酌一口,不禁贊道好酒。接著爺倆真么真的賞花品酒起來。
酒過三巡,李佑熙一挑鳳目,不愧是做儲君的,確實沉得住氣。
遂也不和李元琦兜圈子,直言不諱的:「不就是賞花會沒討到媳婦嗎?至於跑到我這兒來喝悶酒?」
李元琦對皇叔的調侃沒有像以往那樣也玩笑回去。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輕輕放回桌面。
他抬眼直視李佑熙:「皇叔!我極為羨慕您和皇嬸這樣神仙眷侶般的情感。一直渴望也擁有這樣一份幸福。可我也知您這樣的幸福來之不易,我,我想求您教我。」
李佑熙正色以對:「皇室夫妻典範是皇兄和皇嫂,你最該請教的是你的父皇和母后。」
李元琦年輕的眼裡充滿熾熱的渴望:「可我想要的更多,我更貪心得到皇叔這樣的幸福。」
李佑熙垂眼自斟,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才淡淡的:「王家女能給你這樣的幸福?」
李元琦驚紅了臉,有點結巴的:「皇,皇叔,你,你怎麼知道的?」
李佑熙嘴角一歪:「你看向那個小姑娘的目光灼灼像個賊,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
李元琦臉色更紅,嘟囔:「虧皇叔好意思號稱眼盲,哪就看到我目光灼灼了?還有我也沒怎麼見過她呀!」
李佑熙嘁了聲,以為自己真瞎啊!還在平京時,眉眉把她那寶貝外甥女接過府,為了爭奪注意力,李佑熙觀察到自己皇侄的小心思后,還曾「卑鄙」的用他引開小姑娘,省得和他搶王妃呢。
不過現在李佑熙有點後悔,以前他不知王家會無心太子妃寶座,如今他沒料到自己侄兒這麼來真的。要是當年他沒無意間促成兩小相處,現在也不會造成這種局面。
於是李佑熙狠心給沉浸思慕之情的太子侄兒潑一盆冷水:「王家女不行。」
李元琦心裡一驚:「怎麼會不行?她和七皇嬸一樣是世上少有的好!」
李佑熙不太滿意:自己媳婦是舉世無雙的。
不過嘴上只說:「好不見得適合,你皇嬸曾說過喜歡的和適合的是兩碼事。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取適合也。再說你也說你們也沒見過幾面,未必就是彼此的「熊掌」,趁早再選適合的,早早開枝散葉,也省的你皇祖父天天逼我。」
年輕的李元琦不服氣的:「難道喜歡和適合不能兼得么?皇叔和皇嬸不就是最好的兼得例子么?我們雖然比不得皇叔皇嬸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可我,我卻對她,卻知道了何為一眼萬年……」。李元琦說到最後羞赧而甜蜜。
李佑熙默然放下酒杯,神情一時有些恍惚,目光悠悠投向花廳外高大的梧桐樹。
當初眉眉說這話時,他也問過李元琦的前一個問題,眉眉回說世上能兼得的極少,接著她說像他倆這種美妙的兼得簡直是她九輩子修來的福。
當時他聞言居然差點流下熱淚,她哪裡說的是她自己,分明就是他李佑熙。他足足苦了九輩子,才拼來今生這次圓滿。美好的讓他唯恐這是一場夢,所以他才那樣恨不能時時把她放在眼前,摟在懷裡,才能印證這份幸福的真實性。
良久,李元琦小心翼翼的問一直在怔愣中的李佑熙:「皇叔?你怎麼了?」
李佑熙回神一笑:「沒什麼,想起你皇嬸說這話的下一句來著。」下一句是什麼他卻再也不提,又自斟自飲起來。
李元琦心裡好奇的痒痒,再也維持不住儲君的穩重淡定,最終問了出來。結果被他七皇叔狠虐了他這條單身狗。說像他倆這種美妙的兼得那是九輩子修來的福,沒幾個人能輕易得到這天大的福氣。
悲憤的李元琦逼皇叔教自己得福氣的絕招,否則他就向父皇揭露皇叔裝瞎。
換來李佑熙又是嘁的嗤笑,暗道你父皇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過也不忍打擊他的自尊。
正色道:「你少給我戴高帽子,我不信你對這事沒有籌劃個一二三,我只提醒你兩句,首先我和你皇嬸那是兩情相悅的兼得,你和她可是兩廂情願?至少我知道人家父母壓根無心太子妃的寶座。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最美好的極致情感都是一對一的,你也說顏夕和你皇嬸有些像,她們最像的就是必須這份一對一,而你,未來的帝王最給不起的就是這份一對一,所以我才說她不行,你們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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