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誰道滄江總無事（11）

慕容封感覺到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雖然他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但是在索維諾那敏銳的目光以及恐怖的笑容面前，恐懼還是不由得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有東西頂住了他的後腦勺，只聽得納蘭康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阿封，放下武器吧，你已經走投無路了。」原來在慕容封遲疑之際，納蘭康已經趁機躡手躡腳地翻了進來，「別忘了，當年我的隱蔽偵查考核可是滿分。」

慕容封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潰，臉上已經無法掩飾無助與恐懼。他緊咬嘴唇，極力想保持鎮定，握著槍的手已經開始不斷纏鬥，彷彿已經不聽自己的使喚。

索維諾從容地將慕容封的槍拿了過去，並走了幾步，將自己先前被踢遠的手槍撿了起來。他不忘問候納蘭康道：「阿康，幾時到的呀？」

納蘭康回答道：「昨夜剛到，還沒來得及到殿下這裡來報到，沒想到就趕上了。」

「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看，在這個特定的時間與特定的地點，維希利亞女神保佑你成就不朽的功勛。」索維諾將水果刀收了起來，同時將慕容封的自動槍背到了背上，並用自己的手槍從正面指著慕容封。

納蘭康順勢用隨身攜帶的韌性細絲反綁了慕容楓的雙手，這種韌性細絲雖然極細，卻韌性十足，很難扯斷。慕容封的眼神已經失去了生氣，他此刻只能琢磨如何保證自己能夠活下去。

想來也的確十分可笑，就在十分鐘前他還在想著如何將索維諾押送到杜若那兒，還在想著日後如何用索維諾這張「王牌」來削弱蘇利特爾帝國，以實現自己的理想。

短短十分鐘后，他儼然成了階下囚，不但剛才的空想全都化為泡沫，而且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前程似乎面臨著無盡的黑暗。

可是，此刻的自己又有什麼辦法呢？

索維諾看出了慕容封的無助，也不難理解一正一反的落差對於慕容封來說是多大的打擊。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閣下還是tooyoung，toosimple，倘若開始便賞我一梭子子彈，那麼世上便再無索維諾特斯拉了。」

慕容封不甘的說：「是我太貪心，想生擒殿下，才會上了您的圈套。現在想想，您剛開始便說欣賞我的才能，試問，我與您素未謀面，您又何以知之我有才能？唉，只怨我當局者迷，竟然連這麼明顯的漏洞都沒有察覺到。」

慕容封不是個喜歡後悔的人，然而在此刻，他還是忍不住反思自己剛才愚蠢的疏忽，不過，他還疏忽了更重要的一點。

索維諾點了點頭，讚許地說：「能夠想到這一點，說明閣下還是個聰明人。只是很可惜，我剛才說閣下tooyoung，toosimple另有原因，不知閣下願不願意聽聽。」

慕容封苦笑著說：「我現在乃階下囚，自當洗耳恭聽。」

「閣下不應該輕易相信別人，要知道，我剛才拿著的只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這把刀可並不具備我向閣下誇大的『發射子彈』的功能哦。我只不過是轉移了閣下的注意力，讓阿康有機會潛入進來。

「事實上，若不是閣下絞盡腦汁思索如何應對我那枚不存在的子彈，閣下怎麼會察覺不到阿康潛入呢？」

慕容封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自己自始至終都在提防索維諾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卻仍舊中了索維諾的招。不知為什麼，此刻他不禁想到弗蘭茨卡夫卡那篇名為《論比喻》的隨筆，他隨口說出了那篇隨筆中的句子：「不，現實上你贏了，在比喻中你輸了。」

索維諾不明所以，他於是問道：「閣下是嚇傻了嗎？怎麼語無倫次的」

納蘭康解釋道：「殿下，這是卡夫卡在《論比喻》中的句子。」

「那麼，《論比喻》又講了些什麼呢？」索維諾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略輸文采，稍遜風騷」。

這可讓納蘭康犯了難，因為這篇《論比喻》極其晦澀且繞腦。納蘭康自己也無法理解這篇隨筆，更不知道慕容封是如何理解的。他弄不明白慕容封此刻說這句話有何用意，只得說：「卡夫卡的思考太深刻，我無法理解。」

後來，索維諾特意找來了這篇隨筆，看完后卻只是不屑地一笑，道：「這不過是詭辯嘛。」

（附：卡夫卡《論比喻》原文

許多人埋怨智者的話總是一些比喻，在日常生活中一點也用不上。而我們僅有的只是日常生活。當智者說「到那邊去」，他的意思並不是叫人走到街道的另一邊去。不過如果值得的話，這至少還是做得到的事。他說的是神話般的不知所指的彼岸，是我們所不知而他自己也無法詳細描述的處所。因而對我們在此也就一點幫助也沒有。所有這些比喻想要說明的，其實就是，不可理解的事物就是不可理解，而這時我們本來就知道的，我們每日為之勞心勞力的是一些其他的事。

對此有個人說過：「你們為什麼不願接受呢？假若你們照著比喻做，那麼你們自己也就成為比喻，如此一來，你們就不必每天辛苦勞累了。」

另一個人說：「我打賭，這也是一個比喻。」

第一個人說：「你贏了。」

第二個人說：「但可惜只是在比喻中。」

第一個人說：「不，在現實中，在比喻中你輸了。

——譯者謝瑩瑩）

慕容封就這樣成為了俘虜，索維諾與納蘭康押著他悄悄行動。為了防止慕容封發出聲音引來聯邦軍，納蘭康把自己的手帕塞在了他口中。就這樣，他們走了大約五公里，才遇到了一隊被打散的蘇利特爾軍。

索維諾等人很快秘密撤到了一座港口，聯邦軍暫時還沒有佔領這裡。索維諾明白Green2已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好在港口還剩下一艘小型穿梭機，算上駕駛員剛好可以坐四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索維諾很「看重」慕容封。他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不可估量的能力，加上納蘭康講述的慕容封的經歷，他愈發覺得有必要「培養」一下慕容封，倘若能為己所用，那麼何樂而不為呢？

索維諾等人撤走後不到兩個小時，Green2徹底陷落。蘇利特爾軍傷亡八百餘人，其餘被俘，聯邦軍傷亡大約一千人。聯邦第七艦隊一損失一艘戰艦為代價擊沉敵艦三艘，俘獲兩艘。

簡單打掃戰場后，杜若不得不立即撤退。他沒有時間去搜索索維諾，更沒有時間去搜索慕容封。他知道自己不能為了一名上尉而將整支艦隊置於危險之中。

這場戰鬥就這樣結束了，當天傍晚，安德烈的兩支艦隊迅速向「諾亞4」方向撤退，索維諾派去合圍的兩支艦隊勞而無功。奧古斯特派出的兩支艦隊與聯邦軍短暫交火之後也奉命撤退，因為聯邦派出的兩支攻擊艦隊已經退回，德魯軍的攻擊便喪失了戰略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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