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多說說話
臨行前,老太太把兩人叫到院子里說話。
「你們兩個,有空回來看看就多回來,我和你外公能活的時間不多了,多看你們幾眼也是好的。末藥,這些年苦了你了,你外公不是個會說話的,心裡還是疼你的。」
周末藥眼眶紅了一圈,沒說話,秦然這才接過話茬子。
「外婆,您和外公肯定長命百歲的,我和末藥會常回來,回來就拜年怎麼樣?」
老太太舉起拐杖輕輕敲了敲了一下秦然。
「盡想著拜年,可沒那麼多紅包給你們。」
「您看,舉拐杖打人這麼溜,身體肯定好,外婆您開開心心的就好。」
秦然一鬧,氣氛就沒那麼僵硬了,兩人笑著離開了外祖家,那天剛好雨過天晴,兩人未來的路也更加寬闊了。
這次回來,秦然是帶著周末藥的,因為不確定接下來的工作,大咩暫時就交給了秦然的父母帶著。
時隔一年,周末藥再次回來,什麼也沒變過,跟他走的時候一模一樣,秦然也很開心,這一刻他盼了一年,回頭望著周末藥,除了比之前瘦了些,在門口換鞋,蹲下來把換好的鞋放在鞋架上。
周末藥抬起頭以後,發現了秦然的目光,對著秦然一笑,秦然張開雙臂,做好了接住周末藥的準備。
「歡迎回家,我的末藥。」
周末藥沒讓秦然失望,衝過去就抱住秦然,在秦然耳邊說了四個字——我回來了。
接著又是好幾天的粘膩,周末藥又過起了被秦然當貓養的生活,中間好些人給他打過電話。
馬欣芮說自己帶著母親出國了,在蘇棠國外的公司里隨便混了個職位過日子,國外的那些男人可比國內的棒多了,她看都看不過來。
周遊告訴了馬柯和高煒明最終的審判結果,死刑逃不了,財產逃不了,整個娛樂圈也因此在進行大整頓,然後就是,肉肉懷孕了,周遊想問問周末藥建議,畢竟周末藥本來就是學這個的。
蘇棠接手了整個蘇家,全權交給了Sunny打理,自己做甩手掌柜,混吃等死。
這天晚上,秦然關了燈準備睡覺,突然想起什麼,停住了掀被子的手,一片黑暗中,他還是準確找到了周末藥的位置,摸了摸周末藥腦袋,思考了片刻才開口。
「周末藥,要是我哪天單方面公布了我倆的關係,你家生意會受阻嗎?或者你介意嗎?」
「我家生意跟我有什麼關係?而且你公布,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不過秦然,別做傻事,你這腦袋被驢踢得夠多了。」
「……」
聽周末藥的意思就是公不公布隨意,反正不會掉塊肉,但是不是現在,那秦然可以放心了,萬一自己哪天一個衝動,漏了嘴,周末藥跟他鬧怎麼辦?
結果床還沒暖熱和,秦然就接到譚雙的電話,收拾收拾,明天準備去影視城那邊拍《滄瀾》,秦然以為這劇直接就廢了,畢竟馬柯參與在內,誰還有本事能繼續下去?
譚雙告訴秦然,蘇棠幾乎把整個蘇家都壓了進去,導演是田賦,並且田賦看過劇本后,沒有猶豫就接了,想知道編劇是誰,認識認識。
周末藥在一邊聽了全過程,這部劇肯定會拍,但他想等風波過了以後,卻沒想到蘇棠膽子這麼大,敢扛著壓力進行下去。
過後秦然問周末藥知不知道這事兒,周末藥直愣愣的搖頭,周末藥趕忙打電話問蘇棠,根本就沒準備,蘇棠的回答是,都準備好了,如果周末藥不願意演李沉歌這個角色,他可以換人,全當是對周末藥的感謝,以及對秦然的補償。
當初周末藥敢寫出李沉歌這個角色,就抱著自己可能需要去演的想法,在外人看來,李沉歌是個實打實的反派,在周末藥的眼裡,卻是李沉歌成就了徐滄瀾。
「周末藥,你確定要演這個嗎?」
「你會不會阻止我?」
「我現在不會再去阻止你什麼了,只要你喜歡就行。周末藥,如果你決定要演,我陪你,因為我一開始也研究了李沉歌。徐滄瀾會好些李沉歌的鋪墊,秦然也會感謝周末藥的成全。但是我們的結局,會比他們好。」
原來秦然都懂,周末藥瞬間覺得做的一切都值了。
宣傳定妝放出來那一刻,半個娛樂圈都在沸騰,馬柯的事,幾乎人盡皆知,而這部劇卻還被繼續了下去,因為原創劇情,沒有根據任何改變,一時之間,沒人敢具體下一個定論。
起初,還是貶義大於褒義,陸陸續續的一些爆料,加上田賦的作品從未讓人失望過,大家開始有了期待。
更讓大家沒想到的是,秦然的演技已經到了入木三分的境地,角色與本人之間的轉換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可能徐滄瀾上一秒還對李沉歌懷著恨意,導演喊停以後,秦然又對周末藥笑的一臉燦爛。
而周末藥一開始被爆出來演男二的時候,也跟著整部劇一起被罵,先前他周家小公子的身份已經暴露了,甚至有人覺得這部劇之所以能被拍下去,全靠周家在塞錢,任周家怎麼解釋也沒用,最後乾脆不解釋了。
周末藥的演技不如秦然,但論對整個劇情的構架,人物的理解,他居第二,那麼沒人敢去第一。
拍到李沉歌死的時候,秦然當著周末藥的面跟導演提要求,要改戲,大家也見怪不怪了,幾乎秦然的每場戲都會和導演吵一架。
一個覺得這樣不對,一個覺得這樣對,結果基本上都是秦然跟田導道了歉,接著田導依了秦然。
李沉歌死在書房的那一刻,案上還擺著尚未看閱的奏摺,在他死後,一樁樁舊案被翻了出來,全部跟徐家有關,大家都佩服徐將軍卧薪嘗膽了這麼久,皇帝下令,李沉歌不可入皇陵,埋於荒野,不可祭拜。
本來劇情只是到此,秦然加了一個求情的場景,最終皇帝收回了最後兩項,畢竟也是自己的小叔叔,除了對不起徐家,對的起國,對的起民。
不入皇陵,是怕李沉歌見到了先帝,先帝難過,一個是親弟弟,一個是很隨自己征戰多年的良將。
《滄瀾》拍起來,沒有一點兒壓力,請來的都是有實力的演員,幾乎沒怎麼喊過停,整個劇組論資歷,也只有周末藥一個新人,連演皇帝的小鮮肉,都是從小就泡在戲缸里的童星。
周末藥如果不是因為了解夠深入,跟這群大佬飆戲,恐怕難度有點兒大。
快殺青的時候,秦然讓周末藥寫了一個劇中劇,留著做最後的彩蛋,這個小劇本通過蘇棠,到了田賦的手裡。
後來過了很久,秦然都記得田賦看完這小劇本的表情,彷彿跟吃了屎一樣,秦然前前後後找田賦軟磨硬泡了很久,才讓田賦答應拍了這小段子,同時告訴工作人員,必須全程保密,不可透露這個小彩蛋。
最終殺青和開拍的時間一減,只花了將近四個月,殺青那天,田賦還開玩笑說,馬柯這一倒台,演藝圈的混子少了一大半,雖然有點兒誇張了,但是也不為過。
剛殺青,秦然就接到了一個節目邀請,不是娛樂節目,而是一個訪談節目,當晚秦然就詢問周末藥,自己去不去,周末藥讓他自己決定,但一定不能亂說話,不能透露《滄瀾》的任何消息。
那天的訪談節目,還有另一個人,許久未見的何其,只聽說何其回了義大利,跟著父親做了一年的事,現在作為商人的角色,來參加這個節目。
秦然沒有像以前一樣,見到何其就露出刺,恨不得把對方紮成篩子,上去給了何其一個遲來的擁抱,不帶除了朋友以外的任何感情。
當主持人問起秦然和何其的關係以後,秦然想也沒想,說出了兩個人名,嵇康和山濤,坦誠了自己和何其曾經有過矛盾,但是現在得跟何其說聲抱歉,也給大家科普了一段嵇康和山濤的故事。
兩人本來是一對要好的朋友,因為一些事,絕交了,嵇康很不屑與山濤接觸,死後,卻將孩子託付給了山濤。
其實他和何其大概也是這樣,一開始確實不待見何其,但後來明白過來,自己錯怪了何其,而何其,也是值得相信的。
最後一個問題,關於去年秦然住院,被大眾誤解的時候,秦然內心的想法。
秦然有些害怕,看了眼台下的周末藥,而周末藥正端著杯子在喝牛奶,根本不在意的的眼神,本來也喝得快見底了,周末藥晃了晃杯子,一口把牛奶包了進去。
指望不上周末藥,甚至不知道這個狗東西從哪兒泡了杯牛奶出來,秦然只有咳了兩聲,開始了自己的長篇大論。
「其實我也不知道說出來好不好,反正你們看著剪。那段記憶對於我來說很痛苦,就好像自己拜了大半輩子的佛,吃了大半輩子的齋,卻還是有不幸降臨到自己身上。」
「秦先生,能很具體一些嗎?」
「如果我說,我跟本顧不過來外界對我是個什麼看法,你們信不信?」
「比如?」
秦然舉了自己在戒毒過程中幾個例子,沒有提過周末藥名字,而這個名字,才是他黑暗世界里的光明,一直指引著他。
「大家後來也應該清楚了是怎麼回事兒,這種痛苦,真的很難受,雖然我不是自願的。因為愛我的人,讓我撐了下去,找回了自己。」
「好的,我們其實也從中看到了秦先生堅強的意志,這恰恰是一個正能量,鼓勵著大家。那麼,秦先生,你有沒有什麼相對觀眾朋友說的呢?」
「請大家相信,這個世界上,好人總是比壞人多的,危難時候,你背後站著的,不只是那些幫助你的人,還有整個國家和社會。」
最後一句話,說的很官方,必須得吹一下,但也確實是秦然的心聲。
周末藥站在不遠處等著自己,秦然鬆了松領帶,脫下外套搭著,跟何其打了聲招呼,就沖著周末藥去了。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秦然帶著周末藥跑了全國很多地方,有繁忙的大都市,落後的小山村,最後一站,是秦然出生的地方。
老家的房子早塌了,雜草叢生,屋后就是秦然爺爺奶奶的合墓,這些年都是秦德海和蔣淑玉回來打理,未來,就是秦然來打理了。
這裡埋著的,不止秦然的爺爺奶奶,還有秦家別的一些人,算得上是他們這一支的祖墳,秦然準備了很多紙錢香臘。
「我現在的性子,幾乎都是奶奶養出來的,本來昨年就打算帶你來的,可是你不在。周末藥,你待會兒得多上柱香,給爺爺奶奶道歉才行。」
「好。」
周末藥依著秦然,多給爺爺奶奶上了柱香,耳邊還是秦然的碎碎念。
「我跟家裡出櫃那會兒,奶奶要是還在,估計腿都給我打斷了,也不會讓我離開家,我也不用漂泊那麼久。奶奶,對不起,長到這麼大,我就做了這一件違背你心愿的事,娶妻生子,什麼都抵不過一個周末藥」
周末藥跟著秦然喊了奶奶,接著秦然的話也說了下去。
「奶奶,你別怪秦然,有空可以多跟我奶奶聊聊天,你們倆一定有共同話題的。我會好好愛秦然,不會比那些女人差。」
村裡跟他奶奶一輩的老人,基本上都沒了,兩人必須得趕在天黑之前離開,不然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而秦然這一路的目的,只是為了帶周末藥走走自己曾經走過的地方。
第二天,兩人就回去辦了簽證和護照,準備飛英國,前一天晚上,秦然軟磨硬泡了很久,才讓周末藥答應自己,帶自己去看看周末待了十多年的國家。
秦然去過英國,不過都是有邀請才去的,自己拿破英文,還得專門請個翻譯,而現在不一樣了,帶個周末藥,跟帶個英國人沒差,一口正宗的英式英語,唬得人對他畢恭畢敬。
當秦然真正見到嫂子口裡那間屋子以後,給他的震撼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整間屋子都不透光,也不透風,沒有任何隔斷,這是秦然最討厭的,滿牆的海報,地上碼著的雜誌,除了床和桌子,幾乎全和秦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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