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番外三 四 婚禮
秦然往病床上一躺,手枕在自己腦後,眯著眼睛看著周末藥。
「周哥哥,以後我秦某人也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了,回頭說出去面子上還帶光。」
周末藥一屁股坐他邊上,拍了秦然肚皮巴掌,提醒著他:「如果真的成了,你別在外面瞎吹了,我倒沒什麼,蔣遠才幾歲?」
「我知道,逗你玩兒呢,」秦然一把抓住周末藥擱自己肚子上的手,「替你領養著,寫你戶口本兒上,改不改姓你自己問蔣遠。」
周末藥知道秦然是什麼意思,秦然總是在為他著想,把最好的全部都給了他,從來不回去在乎自己還剩些什麼。
看著周末藥眼眶一紅,秦然心想,遭了,可不能讓周末藥再掉淚,一個哭完另一個哭,心肝兒都疼。
他趕忙換上嬉皮笑臉的模樣逗著周末藥。
「行了,周哥哥,你要是真感動,就別用上面哭。」說著便把周末藥的手往下拉。
本來還感動著的周末藥被他這麼一鬧,心裡那點兒負重感全沒了,忘了自己手在什麼位置,氣得拍了一巴掌。
距離上次周末藥跟他動手已經過去了半年。
「嘶——」秦然捂著下半身,聲音都在顫抖,「好哥哥,您下回能注意點兒不?」
自打有決定以後秦然就一直在忙活著,他是打定了主意想收養蔣遠,也是鐵了心想讓蔣遠的名字寫在周末藥的戶口本上。
離開家出來打拚以後,他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包括老了以後無所依,雖然現在有了周末藥,但誰也不知道幾十年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本來秦然就是個喜歡為別人考慮的人,到了他自己這兒,就什麼都懶得了。
秦然早就想領養一個孩子了,只不過一直在糾結男女的問題,他倒是想領養女兒,自己和周末藥雖然是基佬,但本質上還是個男人,小還好些,大了就不太好教了。
「周末藥,下午有空嗎?」
被喊到的人從電腦後面抬起頭回答道:「有,怎麼了?」
「需要的關係和手續我已經弄好了,下午我們去陽光福利院找蔣遠,問問他的意思。」
「好。」
一路上周末藥都忐忑不安著,他和秦然這種關係終究不是能擺檯面上的那種,高高興興的去了,蔣遠或者院長不同意,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他轉頭看了看專心開車的秦然,心裡不禁在想,秦然做決定之前,有考慮過這些嗎?
一扇生了銹的鐵門立在那兒,院子里那些娛樂設施也很陳舊,甚至連安保人員都看不見,冷冷清清的。
秦然走過去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矮胖矮胖的大媽過來把這個饒了還幾圈鐵鎖的門給打開,將兩人放了進去。
「抱歉,我們想找一下院長,請問院長在嗎?」
面前的大媽愣了會兒,回答道:「我就是,有什麼事嗎?」
周末藥搶在秦然之前開口:「我們想來領養一個孩子。」
院長一聽人稱用詞,大概也明白了他們的關係,不咸不淡的讓兩人跟上,有什麼事裡面去談。
這間福利院並不大,人也不算多,兩人路過的時候,被蔣遠給看見了,他偷偷溜了出去跟在後面。
令兩人沒想到的是,院長的辦公室,其實就是她的房間,裡面除了一個檔案櫃,一張床,一個書案,什麼都沒有了,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院長從角落裡拿出兩個褪色的塑料板凳,用毛巾擦了擦,放在了地上示意兩個人坐,自己則坐在床上。
「你們想領養一個什麼樣的孩子?」
秦然開口回答道:「蔣遠。」
「蔣遠啊,」院長嘆了口氣,「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們得問問蔣遠的意見,他如果同意,我另外還有要求。」
門突然被推開了,蔣遠竄進來猛的抱住離他最近的周末藥,想都沒想一個勁兒的點頭,說著願意。
院長開口問道:「蔣遠,你知道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嗎?」
「知道,就像院長媽媽和李阿姨一樣的關係。」
算不算是他鄉遇故知?領養個孩子還能遇上同志。
秦然以為這下穩了,但接下來聽見院長開口說道:「只要你們是真心的,我不反對,但是我有一個請求,看著二位不像是窮人,能不能給我們一筆錢?」
小小的蔣遠在周末藥懷裡一縮,怯生生的開口問道:「院長媽媽,你要拿我賣錢嗎?」
周末藥聞言,臉色一寒,秦然也是如此,如果真的要拿錢來換,他們或許會重新考慮了,不是因為捨不得,而是這樣的福利院還開著幹什麼。
「你們別誤會,」院長開口解釋著,「我也不想開口,但是繼續這麼下去,這些孩子光靠我們,很難繼續養下去。之前上面來了人,想把我們合併了,孩子們不願意,我們也不好說社會么。就一點兒生活費就行,求求你們了。」
蔣遠聽不懂這些話,但不想讓兩方都糾結著,從周末藥的懷裡起來,走向了院長,替她把臉上的淚抹了。
「院長媽媽,那我不走了,你別哭。」
秦然嘆了口氣,院子里的蕭條都看到了,這並不是他和周末藥兩個人給錢就能改變的,就算有,也只是暫時。
「院長,我和周末藥是真心來了,但是你的要求我們並不能滿足。不過我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幫你們。」
想要長久的改變,必然得人更多才行。
最終如秦然所願,蔣遠的名字寫在了周末要的戶口本上,問他要不要改名的時候,似乎是害怕周末藥的秦然不要自己,一點兒都沒猶豫的點頭。
「蔣遠,」周末藥蹲下來看著他,「名字是父母給的,你要考慮清楚。」
「你們以後不就是我爸爸嗎?」
秦然一聽這話,樂得不可開支,著自己兒子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我高中都沒畢業,名字你取吧。」
後來蔣遠更名為周梧桐,依舊延續了周家用中藥命名的習慣。
「梧桐還能入葯?」
「不然呢?」
「那我們家還得來只鳳凰才行。」
番外四婚禮
周梧桐七歲那年,大雪紛飛的除夕夜裡,秦然死拽著他和大咩一起出去玩,他明白秦然是不想呆在家裡,因為周末藥不在。
兩個人在大街上瑟瑟發抖,就大咩玩得很嗨,父子倆站在街邊喝著奶茶,凌晨倒計時的時候,周末藥給秦然打了一個視屏電話,算是用另一種方式陪著秦然跨年。
周梧桐很不明白,秦然和周末藥都是三十的人了,整天還能歪膩在一起,就一個除夕夜而已,秦然的情緒就跟個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的。
「梧桐呢?」
他聽見周末藥在視屏里喊著自己名字,於是跳起腳扒在秦然身上想要搶電話,七歲的自己根本搶不過秦然。
「秦然,你把電話給我!」
秦然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假裝生氣的訓斥道:「沒大沒小的,叫誰秦然呢?」
周末藥和他們隔著天南海北看著他倆打鬧。
一晃兩年過去了,周梧桐比一開始那會兒開朗了不少,秦然也比最初再遇那會兒沉穩了很多,只是他們的關係依舊不被看好。
找秦然拍戲的人,在這之前也要考慮考慮秦然性向,所以少了很多,但反而提高了秦然的作品質量。
想了好一會兒,周末藥從包里掏出了一個小盒子,看著秦然在另一邊笑得依舊如少年,他覺得有些事必然得提上日程了。
周末藥從老家回來的時候,秦然帶著周梧桐親自去機場接他,一大一小都帶著口罩,在接機口張望著,一見到他,全部往他這邊跑過來。
「爸,你再不回來,我要被秦然給則磨死了。」
「你這小兔崽子,覺得周末藥回來了,你就有人護著了是吧?」
周末藥把秦然伸過來的手給拍開了,不冷不淡的回到他:「嗯,我護著。」
一開始秦然還覺得沒什麼,不屑於和小屁孩爭寵,結果不爭的下場就是家裡兩個祖宗,周末藥他捨不得打罵,只能背地裡欺負周梧桐。
以至於到最後他的地位連大咩都不如。
後來為了給大咩也找個伴兒,家裡又養了一隻貓,他在床上死皮賴臉求了很久,才讓周末藥同意那貓叫鳳凰。
好在那個時候周梧桐不懂其中的意思,覺得鳳凰還挺高大上的。
周末藥還是在糾結著該怎麼把東西給秦然,這一糾結就糾結了大半年,秦然應約去法國參見時裝周,恰好又是國慶,周梧桐不用上課。
秦然走後,周末藥偷偷帶著周梧桐也踏上了飛往法國的班機,同行的還有周家的所有人,一些有空的好友,還有秦然的父母。
飛機落地之後,其他人先去了安排好的地方,周末藥一個人去找秦然。
巴黎下著小雨,剛入秋帶著絲絲涼意,他特意穿得很正式等在秀場門口,目光一直沒從出口移開過。
路過的行人都好奇的看了眼這個一臉秀氣的東方男人,法國人的浪漫不分男女,有人見他沒打傘,便將自己手裡的傘遞給了他。
來人是一個高瘦的老頭,對他說道:「這麼好看的人,不應該被雨侵染了。」
「謝謝,我不需要的。」
周末藥的法語不算好,聽了個一知半解,明白對方是好意,但他覺得老人比他更需要,將傘遞還給老人。
老人看了他一眼,對他揚了揚手裡的帽子,將它戴在頭上就走了。
等了三個小時,才見秦然和譚雙從裡面出來。
隔著十來米的距離對望著,秦然從來沒有這麼驚喜過,以前都是自己出現在周末藥一晃眼就能看見的地方,現在身份突然換了,他還有些不太習慣。
愣了一會兒,才笑著朝周末藥走過去,不在乎風雨,因為那個人站在風雨之後。
「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
「喲,」秦然一把將周末藥手裡的傘拿過來,另一隻手將周末藥攬在懷裡,「周哥哥現在情話說起來也是一愣一愣的。不介意和我淋會兒雨吧,譚姐沒傘。」
說完,秦然擁著周末藥就往前走。
周末藥回頭沖著譚雙點了點頭,譚雙立刻會意,沖著秦然說了句自己不做電燈泡,拿著傘就跑了。
就幾百米的距離,兩人生生走出了一個世紀的感覺,秦然一路上都拉著周末要的手,十指緊扣。
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周末藥突然停了下來。
秦然好奇的問道:「怎麼了?外面下著雨呢,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周末藥沒有回答他,單膝跪在了秦然的面前,將一個小盒子打了開來,戒指秦然早就送過了,沒必要再送。
裡面是一枚印章,每個周家人都有的,他軟磨硬泡了三年,才讓那些人同意秦然上周家的族譜。
「這個是我從太爺爺那裡求來的,他管著族譜。我也沒辦法給你一個合法的名義,但是在周家這個範圍內,我可以。」
秦然從周末藥跪下去的那一刻就懵了,腦子彷彿在炸煙花,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周周末藥到底說了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聽清。
等回過神,周沒藥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秦然趕忙將他扶起來,半天不見周末藥起來。
「秦然,你的答案呢?」
氣得秦然心裡干著急,他沒聽清,乾脆直接俯身捧著周末藥的頭吻了上去,唇齒間喃呢著:「你說我的答案是什麼?」
周梧桐剛被派出來看人到了沒,一轉頭就看見自己倆父親用一種高難度的姿勢在那兒吻著。
「秦然,你前幾天不是還說自己腰疼嗎?」
冷不丁的響起煞風景的聲音,連周末藥都想把自己這兒子按著打一頓,兩人忍了又忍,一致覺得君子動口不動手。
周梧桐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幹了壞事,委屈的說道:「太爺爺讓我來的……」
「爺爺來了?」秦然回頭問著周末藥,「他來幹什麼?這大老遠的,水土不服怎麼辦?」
「進去就知道了。」
秦然撓了撓自己腦袋,這才發現自己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捏著一個長方形的小東西,攤開一看是一枚印章,上面刻著自己的名字,有半截鏤空雕刻著花紋,仔細一看是四面各成一個周字。
秦然開口問道:「這是?」
果然是這樣,周末藥面色一冷,瞪了秦然一眼,一到這個時候掉鏈子,剛剛自己說的話,估計全部沒聽進去。
他又給秦然解釋了一遍。
「周末藥,那我以後可以跟你去周家過年了嗎?」
「……」周末藥似乎沒辦法在和秦然交流下去,「你隨意,我不強求。」
只是秦然沒想到,更大的驚喜在後面。
這家酒店本就是為了婚禮方便而建的,真正的重點在後面的教堂,周末藥領著秦然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大概就猜到了,但還是抑制不住心裡的狂喜。
周梧桐先推開了門,率先跑了進去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秦然,進去吧,從今以後,你在我們周家的族譜上了,未來我可以一直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
周末藥開口那一刻,秦然眼眶就紅了,他牽起周末藥的手,低聲說道:「好。」
雖然是用了教堂,但婚禮的主持依舊是周爺爺做的,只是用了一個場地而已,秦然的父母還在,而周末藥的父母早沒了,便由長兄長嫂代替著。
周末藥等這一刻等了十五年,從少年等到成人,他想這輩子除了今後的一起的時光,沒有什麼會比這還長了。
前面一大半時間都是波折的,還好秦然沒有走遠,還好自己追上了秦然的步伐。
周老爺子比初見那會兒老了不少,他親自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抬頭對著秦然說道:「我這輩子的最後的心愿了了,回頭下去見到沒藥的爸媽,也還有些話能說。」
對於秦然的父母來說,典型的小門小戶,這輩子也就希望兒子能成家立業,事業早就有了,家現在也算有了。
「末藥,該說的話我早就說過了,該喊的你也早喊了,你和秦然這輩子好好的,就是我和他爸最大的心愿。這孩子皮得緊,他要是欺負你了,跟我說。」
秦然看見蔣淑玉女士哭了,心裡不是個滋味兒,趕忙替蔣女士把眼淚擦了,邊擦邊說:「媽,你別哭啊。是你兒子結婚,又不是你嫁女兒。」
秦然本意就是為了哄住蔣淑玉,他一貫沒臉沒皮的,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這話,連蔣淑玉女士本人也破涕為笑,讓秦然快滾。
在法國的教堂里,學著中國的拜堂成親,秦然最後喝得二暈二暈的,被周末藥扶回了房間,眼裡冒出好幾個周末藥。
「周末藥。」
「嗯?」
「好看,」秦然蹭了蹭周末藥的脖子,「都好看。」
拼著最後一點兒意志,秦然沒把周末藥給吃了,本該洞房,卻摟著周末藥安安靜靜的睡了一晚。
隔天國內的娛樂頭條便是這個消息,但這次罵聲明顯少了很多,圈子裡的友人還打電話噴秦然有好事兒不知道通知一聲。
回國的飛機上,秦然側頭看著周末藥,這個消息到底是怎麼出去的,估計也只有周末藥心知肚明了。
他笑了笑,窗外是藍天白雲,身邊的人是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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