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對他撒潑,口出狂言
虞稚知道有人下水了,隨即收回綁住裴安雙手的鮫綃,鮫綃在水中晃動出柔軟的弧線,最終纏繞在虞稚細長的手臂上。金色魚尾擺動,潛入深水中朝著河道的另一頭游去。而溺水的裴安使勁掙扎著,最後被趕來的裴逍救下。
裴逍將裴安拖上岸,扯下蒙著他眼睛的黑布,雙手用力按壓他的胸口。裴安吐出一口水,整個人大口大口地呼吸,咳嗽間還嗆出了幾口水,整個人很是狼狽。
他虛軟地站起身,雙眸因入水過長而充血,臉色煞白,渾身發抖,衣裳零零散散,這事若是傳出去,只怕眾人會說他沉迷美色弄得一個落水狗的下場。
「快,將軍師送回。」裴逍大聲喊著。
隨即他跪在地上,愧疚道:「是屬下失職,未能保護好軍師,裴逍願受罰。」
裴安冷哼一聲,「受罰能挽留本軍師的顏面嗎?軍師府的侍衛全是擺設,連區區一個女子都能闖進來!」
眾人紛紛下跪,裴安氣得頭髮昏,方才下水差點要了他的命,那個女人絕不是普通人。他沒看見模樣,卻聽她說自己是將軍府的人,此事不簡單,莫非是陰謀?
教訓了草包裴安,虞稚心情大好,她走在安靜的護城河邊,身上穿著用鮫綃織成的淺藍色紗裙,防水防寒。她赤著腳,露出白皙圓潤的腳趾,一步一步走在沙土上,在明月以及遠處萬家燈火的照耀下,整個人清麗嬌小。一襲長捲髮此刻濕漉漉地貼在後背上,搭在側臉上的髮絲還淌著水,整個人不僅不像裴安那般狼狽,倒還有幾分出水芙蓉清麗出塵之姿。
虞稚抬眸,卻被眼前人冷鷙的目光震住,她和他隔著幾米遠,一個騎著駿馬,英姿不凡,一個赤腳濕身,有些落魄。寒風吹起,吹動馬鬃漾出一道柔軟的線,吹動他冷峻嚴肅的面容,吹起她單薄細膩的裙擺。
他居高臨下盯著她,虞稚不僅不害怕,嘴角還勾起一抹調皮的笑意,她率先開口打破僵局,道:
「好巧啊,將軍。」
上官鈺沒心情同她嘻嘻哈哈,沉聲道:
「看來給你的懲罰太輕了。」
虞稚不禁想翻白眼,這上官鈺心裡就只有懲罰嗎?罰她也就算了,還帶著罰了亭姐姐,真是令人氣極。不過虞稚一天沒吃東西,渾身無力,加上之前中毒,餘毒未清,此刻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她抬眸看著上官鈺的駿馬,突然問道:
「將軍,你是要回府嗎?可不可以捎我一程?」
月光在她身上打出柔柔的光,顯得她弱小無辜,楚楚可憐,上官鈺冷冷移開目光,駿馬緩緩遠離她,低沉的嗓音響起:
「不可以。」
真是絕情!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虞稚狠狠在心裡將他從頭到尾罵了一遍。這邊關地上都是沙石,她要是赤腳走回去豈不累死。虞稚暗自運氣,乘風躍向前方的上官鈺,不一會兒,她便穩穩噹噹地坐在了駿馬上,雙手死死抱緊上官鈺身上厚重堅硬的盔甲。她有些無力地靠在上官鈺的肩上,水眸發紅,渾身顫抖,但仍舊高傲開口搶在上官鈺之前說道:
「我以鮫人族聖女的身份命令你,不準扔我下去!」
上官鈺整張臉都黑了,他停住馬,卻怎麼都掰不開她抱在腰間的手臂。一個女子,力氣竟然不輸男子,但她這般無禮無賴,有潔癖的上官鈺自然是受不了的。但良好的教養在腦海里刻著,大丈夫不能對女人動手。
「鬆手!」他冷冷命令。
虞稚不僅不鬆手,還將手臂愈發收緊了,她腦子昏昏沉沉,閉著眼睛不滿說道:
「上官鈺,就這一次吧。我以後一定好好伺候你,可是我現在好累啊……」
「你們人類真是歹毒,七日散的毒性我泡水裡那麼久都排不出,萬一……萬一我死了怎麼辦?」
聽著她開始胡說八道,上官鈺不禁覺得一陣頭疼,他微微側眸,冷冷掃了她一眼,這個女人,真的很麻煩!
上官鈺馭馬沿著護城河道走了一條通往將軍府的小路,一路上虞稚就緊緊地抱著他,寂靜月色下,她與他同騎一匹駿馬在荒漠上飛馳。朦朦朧朧間,虞稚紅撲撲的小臉蹭了蹭他的肩,遮上一層霧氣的眸子緩緩睜開,望著他線條分明如刀刻般的側臉,還有那微微發紅的耳朵,隨即目光移向他的頸間。
虞稚突然大膽說道:「上官鈺,你把脖子上掛的黑玉送我好不好?」
她的語氣裡帶著絕望的乞求,上官鈺鷹眸倏地一沉,他明白了,這個女人目的恐怕就是為了黑玉。只是,這塊黑玉意義不同,他不能給任何人。
「痴心妄想。」喉間冷冷蹦出四個字,宛如一盆冷水澆在虞稚頭上。
她不死心,「只要你把黑玉給我,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金銀珠寶,珍貴藥材,或是我們鮫人族最有名的鮫綃,都可以的……我只要黑玉……」
她的嗓音越來越小,像是沒了力氣一般,上官鈺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不理會她的言語,他,什麼都不要。
回到將軍府後,上官鈺翻身下馬,而虞稚仍舊死死抱住他,像一隻樹懶一般賴在他身上。她渾身滾燙,開始無理取鬧道:
「我不管!你不答應我,我就不下來!」
上官鈺鐵青著臉穩步走進王府,驚呆了門口的士兵,走進內院后,又受到了來自左右特使驚呆錯愕的表情。兩兄弟愣愣地站在那裡,都忘了給他行禮,沒想到此生竟然能夠看到將軍跟女人如此親密!
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這虞姑娘撒潑都撒到將軍身上了,真是厲害!
上官鈺鷹眸瞪著那兩個人,「還不快把她丟下去!」
左右特使一怔,隨即手忙腳亂地趕了過來,一人拉住虞稚一條胳膊,直接將她硬生生拽了下去,虞稚摔在地上,疼痛喚醒了理智。她有些迷糊地看著他們,隨即問道:
「好大膽子,為何推我?」
右特使上前幾步,「虞姑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作為將軍府的侍女,你不但不盡責還胡作非為,看來將軍府是留你不得了,你……」
「等等!」虞稚抬手打斷他,隨即站了起來,「你們將軍都沒說什麼,我的去留也不該由你決定。」
右特使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家將軍,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右特使當的好窩囊,一個初來乍到的姑娘都不把他放在眼裡。
「府里容不得你放肆!來人,將她關進柴房,禁足三天!」冷冷的嗓音響起,上官鈺毫不留情地命令。
右特使一臉笑意地將一臉不可置信的虞稚帶下去了,左特使上官凌風不解問道:
「將軍,虞姑娘以下犯上,罪不可恕,為何您不將她逐出將軍府?」
上官鈺鷹眸微閃,眼底劃過一絲複雜,「這個女人與軍師府及寧王府都有染,如今邊關只是短暫太平,絕不能讓裴安與寧王從中作梗。而她便是最佳的棋子,在此之前務必先探清她的底細。」
「將軍英明,若是虞稚能控制軍師府與寧王府,那兵權便不會被他們分走了。」
只是虞稚真的那麼好利用嗎?看來,這是一顆奇怪又麻煩的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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