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所謂宵禁
上官鈺身著盔甲,騎著駿馬在護城河邊巡視。今日風大,卻絲毫沒能影響到他,他似乎習慣了風沙,在整個迷濛的邊關城裡,那雙鷹隼般的眸子依然能夠清晰地看清周圍的一切。遠處走來一位用寬大頭巾捂著鼻口的女子,身著素衣彎著身子,在經過上官鈺時,女子素手一抬,一封信件直直飛向上官鈺。
將軍府里,上官鈺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幾頁信,眉頭微微皺起。他走到一旁的燭台邊,焚燒那幾頁輕薄的紙,大手一揚,烈火焚燒著的信紙被扔進了一旁的火盆里。
噔噔噔——,虞稚敲了敲門,在沒有聽到屋內回應時直接推開門,進來后卻嚇了一跳。這上官鈺怎麼沒去校場練兵?
見到虞稚突然進門,上官鈺整張臉隨即一沉,虞稚趕在他發怒前趕緊解釋:「我領了侍女的差事……我是來伺候將軍的。」
鷹眸里的怒意隨即消散,恢復為一如既往的冰冷無情,上官鈺不理會她的解釋,拿起佩劍大步離開房間。
呼——
虞稚鬆了一口氣,看來上官鈺對她還是有所防備,虞稚好生打量著眼前這間房子,她來過兩次了,不過都是晚上偷偷摸摸來的。餘光瞥見一旁火盆里燃燒的白紙,虞稚立即走了過去,她將火苗撲滅,執起那燒毀得差不多的信件。
上面依稀可見幾個字,虞稚菱唇微啟,「鮫人,滅……虞稚下落不明……」
她念出了信件上能認出的字,原來上官銘調查了她,如今他是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凡人,這種被人知道底細的感覺,很糟糕!
既然如此,她恐怕要答應與寧王的那個約定了,上官鈺必死!虞稚捏緊了手中的殘紙,水眸里閃過一絲決絕與複雜。
夜晚,邊關城裡設有宵禁,每晚都有將軍或者首領親自巡視,一方面鎮壓那些深夜作祟偷雞摸狗的人,一方面可以防備敵軍夜裡偷襲。
最初虞稚想的是自己暗殺上官鈺,然後取了他的黑玉,可是不知上官鈺的武功底細,她也不好貿然動手。睡不著的虞稚不知道城裡宵禁,她在空曠的長街上散步,思索著對策。就這樣冒失地遇見了今晚當值首領,裴逍。
裴逍身著盔甲騎在馬上,身後跟著兩隊士兵,看到散漫在長街的虞稚,不禁大聲問道:
「前面何人?宵禁不得外出,你不知道嗎?」
宵禁?難怪這邊關城夜裡如此安靜,她以前在鮫人族的時候,夜晚簡直是娛樂的天堂,各種玩樂不眠不休。
「我現在知道了,這就回去。」虞稚淡淡回答,不想惹麻煩,還是回將軍府吧。
裴逍冷哼一聲,一個躍身攔在虞稚面前,「看你鬼鬼祟祟,穿梭於長街小巷,不像普通人,想必是敵軍派來的細作,來人將她拿下!」
聽到號令的士兵紛紛趕來將她團團圍住,更有甚者直接上前來。虞稚衣裙微擺,抬腳踢開他們,就憑這群嘍啰也想抓她?
「之前不知有宵禁,我現在回去就是了,你們又何必動手?」
「大膽,竟敢出手傷人!」裴逍怒呵一聲,隨即翻身下馬,拔出寶刀,寒光閃過,刀鋒帶著洶湧的殺意朝她襲來。
看來不好好教訓下這個人是不會罷休的了。虞稚側身避過,隨即從腰間抽出鮫綃長綾,柔軟的鮫綃在她的揮動下帶著強硬的力量,直直揮開了砍來的寶刀。裴逍一驚,沒想到這女子年紀輕輕,武功竟如此高強。他皺起眉頭,飽經風霜的臉頰閃過一絲玩味,隨即變換方式,使出一套刀法。
虞稚在頻頻接招間明白了,這人是在試探她的武功。眼前的男子大約三十歲,面色滄桑,聲音渾厚,整個人高大威猛,有著逼人的氣勢。虞稚雖能接下他的招式,但若論持久戰,她並不能完勝。
此人深不可測,不能與他過多糾纏,餘光瞥見一旁站立的士兵換好了弓箭,她手持鮫綃長綾素手微轉,一層一層柔韌的鮫綃將裴逍的寶刀一層一層纏住,隨即身子輕躍,腳尖輕點刀刃,一個借力虞稚躍上一旁的房屋屋頂,隨即收了鮫綃迅速逃離。
「追!」裴逍冷冷下令。
虞稚輕鬆地逃回了將軍府,她推開上官鈺的房間,按理說貼身伺候的侍女會住在將軍房的偏間里。偏間離上官鈺的卧房有二十開米,其中會路過他辦公的書房,以及更衣沐浴的房間。
這麼晚了上官鈺應該睡了吧,推開門后,只見昏暗的燭光下,上官鈺坐在書桌前認真嚴肅地批閱著書卷。虞稚心下一驚,看著上官鈺從堆起的眾多書卷里抬起面容,鷹眸冷冷地鎖定她。
上官鈺明朗的眉頭倏地一皺,驚地虞稚心頭一跳。她髮絲凌亂,氣息不穩,身上衣角有一處破損,像是與人打鬥了一番。這個女人如此膽大,實在是不入他的眼。
「明日重新領一份差事。」冷冷地嗓音在房間里響起。
虞稚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這是不需要她做貼身侍女了嗎?不過也是,誰家侍女在你需要的時候消失不見,在你不需要的時候找事惹麻煩。只是這樣的話,她就沒有理由靠近上官鈺了,那還怎麼拿到黑玉?
目光從他的俊臉移到脖頸間的那根黑繩串住的黑玉,虞稚上前幾步,反駁道:
「我不要!」
上官鈺抬手揉了揉額角爆出的青筋,他微微閉了眸子,薄唇輕啟,「理由?」
「聽說將軍府從未有人勝任過將軍的貼身侍女一職,我盡心儘力侍候你,你還要趕我走,我不服!」論耍賴,虞稚沒怕過誰的,像上官鈺這樣的男子,估計最怕麻煩了,將軍府的人都知道她喜歡他這個謠言,況且貼身侍女是她自己要求的,將軍若是連連拒絕恐怕也說不過去的。
果然,上官鈺沉下臉,他倏地起身朝她走去,虞稚望著眼前投來的陰影有些后怕地後退,直到後背貼到冰涼的牆壁,退無可退。她抬起水眸,驚慌地看著他,喃喃道:
「你想做什麼?」
「將軍府不養閑人與廢人,你最好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低沉的嗓音帶著溫熱的氣息襲來,聽入耳中,傳到心中。
虞稚努力站穩身子,在他面前矮了一大截,「我不閑不廢,我平日里給你整理屋子,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條,要是來了刺客我還有武功能打退他,我還能給你無窮的珍珠作財富。」
上官鈺微微低頭,二人靠得愈發近了,虞稚白皙的臉唰地紅了。
「下人可代勞打掃,左右特使可護府內安全,還有,我不缺錢。而你,仍舊是一無是處。」毫不留情的話語刺激著她。
虞稚原本發紅的臉瞬間褪色了,恢復蒼白,她從側面逃開遠離上官鈺,餘光瞥見那昏黃的燭光,不禁笑了,她將燭火吹滅,室內頓時一片黑暗。不過很快那片黑暗被一片亮光代替,整個室內頓時變得明亮刺眼起來,不再是昏黃的燭火,轉而變成明黃色的火焰,虞稚用燈罩將燭台罩住,室內依舊明亮但光澤柔和多了。
上官鈺走近書桌,不發一語。
「將軍,鮫人脂膏可做長燈,光澤比普通燭火要亮得多,以後你夜裡批文就不怕燭火壞眼睛了。」虞稚笑著解釋,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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