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符卡

綿月依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樹林間。

樹林間，手中錫杖是慘白，脖上白狐也是慘白的飯綱大天狗和面上帶著面紗的女子相距四十步。

「愛麗絲·瑪格特羅依德，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飯綱大天狗如劍般的兩條眉毛微微挑起，沉靜的看著逼近的女子，微顫說道。

「難道你蒙著臉，就沒人認得出你了嗎？」

「誰說我是愛麗絲。」

愛麗絲·瑪格特羅依德看著這名已然有些惱怒的飯綱大天狗，認真的輕聲道。

「有什麼證據？」

「你！」

飯綱大天狗下意識想罵對方無恥，但想到對方只不過是一介魔法使，根本不可能對自己造成太大威脅，就沒有說話。

只是一想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幫助劍哉，幫助那個劍客抵抗妖怪山，他的心中就有一種怒氣。

這一天，註定不會平靜。

飯綱大天狗思索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說。

「瑪格特羅依德小姐，你不該來的。」

他是飯綱大天狗，大天狗中排名第二的大妖怪。

只是一介魔法使根本不可能造成多大的威脅。

飯綱大天狗也知道愛麗絲·瑪格特羅依德這個人的事迹，以她的性格和交際應該是不會為那位劍客出手的。

不過正因為如此，飯綱大天狗在此刻反而對對方產生了一種欣賞，所以他現在不打算殺死對方，不是因為八雲紫的命令，而是因為自己的欣賞。

「我可不是瑪格特羅依德。」

愛麗絲面紗下的嘴角輕輕翹起，淺淺的笑著，她看著這名脖上掛著白狐的大天狗，感受到對方身上自然流轉出強大的妖力，很淡然的回答道。

飯綱大天狗此刻卻並不惱怒，距離劍哉抵達太陽花田還有一段距離，這個距離足夠他在些許時間內趕到，於是他也很和氣的笑了笑說。

「你剛剛說有什麼證據……你自己就是證據。」

愛麗絲看著飯綱大天狗說道：「只要能走掉，自然沒有什麼證據。」

「你說的很有道理，你只要跑掉了，根據幻想鄉的協定，恐怕到後來我們也很難對你做些什麼。」

飯綱大天狗摸了摸脖間小睡的白狐，嘆了口氣說道。

「只是你要明白，你這樣是給誰顏色看……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人能夠真正隱藏自己的來歷，所以你自己就是證據……只要你拿出人偶，我們便可以肯定很多事情，而沒有人偶的人偶使，是不可能戰勝我的……不過……」

他眯了眯眼。

「就算你拿出人偶，也不可能贏得了我。」

愛麗絲搖了搖頭輕描淡寫的說道。

「那可不一定。」

飯綱大天狗也搖了搖頭，卻是沒有再多言，右手撫向了腰間的白狐。

狂風大作。

白狐睜開了眼，脫離了飯綱大天狗，帶著一股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量在空中飛行，震碎了愛麗絲和飯綱大天狗間所有的樹葉。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如此快速的白狐。

所以它不是白狐。

是風鼬。

一隻被飯綱大天狗溫養了千年，接近大妖怪的風鼬！

那碎裂的一片片樹葉，也被風鼬尾部帶動的風刃，變成了無數把青色的飛刀，如同彈幕般密集的射向捧著書的愛麗絲！

每一片樹葉都有可以輕易切入血肉，割開骨頭的力量，尤其是風鼬本身的尾巴更是可以擊穿對方的肉身。

然而愛麗絲卻反而平靜的往前踏出了一步，就在帶動無數漫天飛舞樹葉的鐮鼬距離她的胸口只有五步之遙的時候，她手中的魔法書忽然翻了開來，數百張張紙頁紛紛揚揚變成了在她身前降落的白雪。

白雪和樹葉撞擊，樹葉也都裂了開來，變成一道道絲在空中飛揚。

愛麗絲手中的是一本黑色封面的魔法書，封面沒有名字，卻是有幾道看不清的符文從紙上騰飛而氣，護在了愛麗絲的身邊。

愛麗絲的手指指在符文的正中心，向右一劃。

鐮鼬驟然停頓在空中，停頓在這道符文之前，拚命前行著，但終於無法前進一寸，頹然之後，隨著愛麗絲這一劃，被魔法書上瀰漫出的力量徹底壓倒，往右側崩飛出去。

然而這只是一隻鐮鼬，並不是天狗。

飯綱大天狗的錫杖是白色的，晶瑩剔透由白玉做成的，沒有太多雜色，唯一有一個*字刻在上面，形成一種誰也無法侵犯的神聖感。

*字亮起的那一瞬間，錫杖在飯綱大天狗的手中已經如同一把沒有刃的劍。而飯綱大天狗的劍，已經穿過了紛紛揚揚的刃和紙，一劍刺向愛麗絲的咽喉。

樹林之中有小孩夜啼聲。

飯綱大天狗臉上的神情依舊冷漠，沒有半分的改變，他的劍勢也沒有半分的停頓。

他左手長袖微卷，捲住了迎面飛來的鐮鼬，往後一扯。

鐮鼬發出了嗚嗚的斯鳴聲，準確無誤的撞到了一顆樹榦上，那顆粗大的老樹就這樣被攔腰撞斷。

飯綱大天狗卻接著這一扯之力，朝著身前的身影，更疾。

驚人的妖力，懷揣著不怒金剛的佛家之意湧向了愛麗絲，前方的空氣已經被撕割了開來，形成兩條肉眼可見的氣浪，往兩邊翻卷。

飯綱大天狗不知道對方究竟有什麼底氣來挑戰自己，但他也不打算留手，因為出手不留情，留情不出手。

在這一劍下，愛麗絲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拿出她引以為傲的自律人偶，她的手指最多動一下。

所以愛麗絲真的只動了一下手指。

一張符卡從魔法書的書頁中恰逢適宜的落了下來，落在了愛麗絲垂著的右手上。

愛麗絲的食指輕輕彈了一下。

一股磅礴，令飯綱大天狗感到一絲熟悉的氣息忽然從對方的身上瀰漫了出來，整個樹林間忽然響起了佛家天籟般的頌唱聲。

飯綱大天狗皺眉，手中的錫杖也微微顫抖，但是阻擋在他面前的一切還是被這一劍全部斬開。

所有強大的魔力，符文，頌唱全部被他這一劍斬開。

錫杖斬落在愛麗絲的脖頸間。

愛麗絲面上的面紗也被氣勢所襲，從中間裂了開來，露出一張秀氣的臉龐，同一滴細微的汗水。

飯綱大天狗的劍停住了。

這一刻，他這一劍竟然無法前進，錫杖觸在愛麗絲的脖頸上，卻一絲一毫也無法刺進！

這怎麼可能！

就在他心裡瘋狂吶喊這句話的時候。

他面前的愛麗絲，忽然抬頭微微皺眉，以一種可笑的方式握緊了拳頭，並不標準的方式揮出了拳。

這一拳很稚嫩，很不規範，卻有蘊含著一種強大的力量，如同細小的隕石一般，撞擊在他的身上。

他的口中沁出了鮮血，往後飛出。

風聲，樹葉聲，頌唱聲全部停歇。

高傲的天狗落地，輕輕咳嗽著，每咳嗽一聲，都吐出一小口殷紅的血出來。

「區區一介魔法使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這根本就不是魔法！」

飯綱大天狗低下了頭顱，看著腳下殷紅點點的地面。

「這的確是魔法……並且與力量無關，只是你們無法突破現有的格局。」

愛麗絲靜靜的看著他，輕聲的說道。

「數千年沒有天敵的環境，讓你們忽視了時代的變遷，你們墨守成規卻又不屑一顧的看待著人類的一切，自以為學會了很多，卻不知道在你們為天生的力量和漫長的壽命而驕傲自滿的時候。有很多人為了接近你們擁有的一切而付出比死跟可悲的代價。」

「我是看著一個人類，從什麼也不會的小女孩，慢慢成長為一個可以獨當一面又可恨又可恥的大盜的。所以我也明白她為此付出的辛苦與努力，而如今你們卻要用一些行為來蔑視她們這些人付出的努力。自然也會有很多人因為蔑視你們，而選擇出手。只是殺死一個人，是無法磨滅一個人的。你們終究只是停留在一個淺顯的層次，沒有認識到這片土地真正的美好和殘酷。」

說完這漫長的一段話，愛麗絲的臉上泛出一絲笑意，和煦而又充滿憐憫的看著飯綱大天狗，揮了揮手說道。

「再見。」

飯綱大天狗豁然抬起了頭，看到愛麗絲微笑著，慢慢往後退去，消失在樹林間，消失在他的視線間。

對方真正的埋伏，並不是等待在百米外的自律人偶，而是隱藏在那本魔法書書頁間的符卡。

然而正是這麼一張，一直被所有天狗忽略的玩物，擊敗了他所有的驕傲。

『咔擦』一身，他手中含有佛家力量的錫杖折斷了。

他沒有離開，坐在地上，摸著劇痛抽搐的風鼬，逼上了眼睛。

微微低語著，愛麗絲之前念過的符卡名。

「超人【聖白蓮】么……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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