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手術只給你留下了生存所必需的器官。」那個女醫生說。

我看著她，她的聲音圓潤而溫和，轉述的卻是讓人如此震驚的內容。「那麼我的器官…現在…」

「在某個實驗室中進行基因和超能力進化的研究和檢測。」她看著我，平靜卻敬佩地說：「我很難想象你會同意這樣近似於自殺的條款。」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有氣無力地勾了勾嘴角，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什麼呢。「我還是超能力者，是嗎？」我問她，想知道我幾乎付出生命的這場手術是否能讓我得償所願。

「現在的醫學，沒有辦法和能力阻止超能力的發展和形成以及進化。你還是會一點點適應超能力並成為超能力者。但是成為能力者不好嗎？至少受到了這樣的傷口和重創時，你的恢復能力是常人的數倍。如果你不是能力者，我想不論你之前多麼的健康以及有力氣，都不可能今天就站起來。」那位女醫生嘆了口氣回答道，語氣中透著讚歎和不可思議。

「如果我是科學工作者，我大概…會很激動吧……」我感覺淚水又要奪眶認出，於是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氣，我沒有心力再說下去了。

「你需要好好休息。」女醫生看著我，眼神親切又溫和，我卻只覺得芒刺在背，手不可控地顫抖。我想，我懂得了實驗室中小白鼠的感受。

又過了兩天，我已經可以獨自下地行走，腹部的傷口也慢慢地不再痛了。

可是那個人，沒有出現過。

儘管我從不認為付出就該有所回報，但付出了生命之後，哪怕只是隔著病房的窗戶冷漠地看我一眼也好，但他沒有來過。原來我的一廂情願，換來的只有無盡地孤獨。

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我自己也覺得太過任性，但我就是單純的，不想再在那一間房間里呆下去了。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具，白色的桌椅，甚至連醫護人員的白色服飾都讓我覺得絕望與恐懼，更讓我痛苦。

我決定了要離開，奇怪的是，走出那間病房雖然看上去困難重重，但一步步走出去卻沒有人管我，甚至還有人親切地給我裹得很厚實。走出所住的那棟樓，我才看出這裡和之前許晉送我去的那個機構並不是同一個地方。

「難怪他沒有來。」我對自己說：「也許他不知道我在這裡。」我自言自語地說完，又自嘲地笑了起來，自欺欺人是多麼的苦澀而又毫無意義。

我不知道這是哪裡，越走越偏，加上好幾天只是依靠輸液補充營養，身體外強中乾很快就沒有力氣了。我靠在一條小街的路邊休息，看著人來人往卻沒有人駐足。不過也是，即便有人停下，我也不會隨意相信別人。連那個本以為會攜手一生的人都不可信，又能相信誰？

「哥，今天……」有人聲傳入耳廓，熟悉又陌生，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腳步離我越來越近，然後又漸漸遠去。我低著頭，自己的呼吸聲逐漸成為自己唯一能聽見的聲音。

「小姐姐~」一個歡快而好聽的聲音響起，然後一隻手扶在我肩旁的牆壁上。「小姐姐，還記得我嗎？」

我抬起頭，看見那個陽光而溫暖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人。

「小姐姐，我叫勝利，李勝利。」李勝利看著我疲憊地抬起頭，收起了笑容：「姐姐你看起來不太好，需要幫忙嗎？」

「救救我…」多日沒有進食進水，又走了太久，身體早已精疲力盡，嗓子沙啞又虛浮，只是說話便用盡全力。

「勝利？」另一個人的聲音響起，低沉而富有磁性。

「哥，這個姐姐幫過我，我要幫幫她。」勝利回頭說，另一隻手悄然托住我的手臂，可是我仍沒有了力氣，雙腿一軟便向地上摔去。雖然腹部拉扯的痛感瞬間四散傳播，意料之中摔倒該有的鈍痛卻沒有如約而至，或許是腹部的傷太疼，所以掩蓋了其他地方的痛感吧…我這樣想著。

「你沒事吧？」那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借著那人和身旁勝利的手臂站直，費力地抬起頭，迎著日光看向那個聲音的主人，一張宛如雕塑般精緻的臉，深邃的眼眸不含感情卻因熠熠生輝，他身量很高，擋住了刺眼的陽光，而陽光打在他身上漾起一圈柔和的光芒，仿若神祗降臨。只是這驚為天人一瞥后，我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沒了知覺。

「哥，我沒有騙你，她真的幫過我。」

…………

「她現在這樣子，不管她不就是讓她自生自滅嗎…」

…………

「我確定姐姐她是…」

…………

「哥…」

在勝利隱約地話語聲中我睜開了眼睛，偏頭看到李勝利站在另一個人身旁在說什麼。

「啊，姐姐你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好久了嗎？」勝利先注意到我醒了過來，立刻兩步躥到我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口乾舌燥，咽了口口水潤嗓子，然後才回答：「我叫海倫，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叫李勝利，記得嗎？」勝利笑著問。

「嗯。」我點點頭。

「這是周隱，我哥。」勝利回頭看了下身後的男人。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是實在是沒有力氣抬頭，沒有接觸到他的目光，只是躺著點點頭。

「您好。給您添麻煩了。」

「勝利，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給她住吧。」周隱說完便走出了房間。

「哎？！」勝利有些無奈，嘟著嘴回頭。「周隱哥其實人很好的，姐姐你先休息。我收拾好帶你過去啊。你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嗎？哦…對了…那個…」勝利突然變的有些靦腆。「嗯……我和哥幫你換過葯和紗布，所以…嗯…那個…」

「謝謝你們…」我自然知道他這番扭捏是為了什麼，但手術台上，什麼隱私都沒有，何況他們救了我，又出於好意給我換藥，有什麼可介意的。

「這兩天先湊合穿我們的衣服吧，你還很虛弱，不適宜有太大的活動。」周隱拿了幾件家居服回來，放在床腳。「男人的衣服，有點大，但都是洗乾淨的。」

「謝謝。」我又說。

「還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就好。」周隱的聲音低沉而好聽，我想他若是輕聲說話一定格外的溫和。

「謝謝…」

「你可以不這麼客氣…撿你回來…」周隱看著我眉頭略皺，大概是不習慣我一直在說謝謝。雖說我可能是太客氣了，但我是真心在感謝。只是我眼下卻沒有什麼力氣，精神頭也是強迫自己裝出來的。大概看出如此，周隱嘆了口氣。「你要學著調整自己的情緒，不然對你沒有好處。那樣也會給我們帶來麻煩。」周隱對我說。

「哥…那些事情晚一點再說啦~」勝利推著周隱離開了房間，走到門口回頭對我說：「我們先出去做吃的，姐姐換好衣服可以到旁邊的浴室洗漱，然後過來一起吃飯哦。雖然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但還是要多吃一點，才能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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