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肅清。」萬英不知道怎麼,突然就開了口。

「嗯。」

「沒什麼。」萬英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可能只是想喊他一句看看他是不是假裝在站崗。過了一會兒,萬英道:「你覺得,這次我們能贏嗎?」

「得看你指的贏是指什麼了。」肅清清冷地聲音響起,萬英側頭看他,火光照下明明滅滅,少年的五官打上了昏暗的光影之後反倒有了成熟男人的沉穩氣質。

萬英嘀咕了一句,又問:「你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嗎?」

「有。」

「是什麼?」萬英問完,看到肅清自開始站崗后第一次將視線轉過來看向自己。那眼神有些銳利,萬英躲過了,道:「我希望能像人類一樣,隨心所欲的活著。」萬英說完后沒聽到動靜,又轉過頭看過去,看肅清一向端正不已的假笑臉上有一絲他能看懂的笑意。「怎麼?」

「挺好的。」肅清說完轉回去繼續盯著自己眼前的這一片。一絲不苟。

夜裡確實冷,過不多時萬英就覺得手腳冰涼直往上身竄,好在火球很善解人意。開始萬英沒怎麼在意這個火球,只當作照明用。後來火球自己貼在萬英的後背,暖流順著脊梁骨蔓延,驅散了夜裡的寒涼。待到黎明時分,萬籟俱寂地天地黑的像是墨染的一般。過了一會兒,天色一點點地褪去深厚的睡意,天邊有明亮耀眼的弧線攜著萬丈光芒赫赫四射,照亮了漆黑的大地,更令天地迸射出了五彩斑斕的色彩。

肅清想,這一夜算是平安地度過了。肅清看看一邊不太遠處的萬英,這傢伙到後半夜有一陣困得不行。原本兩兩一組的用意就是為了能換著休息,但他偏要強撐著眼皮瞪著,那樣子肅清以為和睜著眼睡覺的金魚差不多了。此刻他也是盤腿坐著,一般打哈欠一邊伸懶腰,手指還百無聊賴地戳著海倫留下的火球。

「再有一小時我們就可以下班了。」肅清看看時間道。

「嗯。」萬英看著漸漸升起的紅日,揉了揉肚子。「好餓,不知道有沒有吃的。你笑什麼?」萬英注意到肅清臉上總掛著匪夷所思的笑意,瞪眼問他。

「你為什麼選擇跟著玄執明?」

「我一直就喜歡大哥這樣的男人啊,爺們兒,有擔當。」萬英說起玄執明的優點頓時就像打開了話匣子,掰著手指頭一邊數玄執明的優點,一邊細數能做證明的事件。從他在機構時和他一起上訓練課,到知道他從精英班畢業,再到離開機構后玄執明帶著他們一點點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歸宿。哪怕是坊間流傳了很久他有背叛能力者的行為,萬英也不以為然稱那是為了大多數人的未來所必須做的。

肅清撐著下巴聽他說了半天,告一段落之後道:「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周隱。」肅清知道萬英接下來一定會嗤之以鼻,果然萬英先是翻了個白眼略略挑起一側的眉毛,上身向他前傾了一些。他換上一臉看不上眼的樣子,卻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示意他說下去。「雖說他脫離了北方派,但在機構的時候,據說和你現在崇拜玄執明的樣子一般無二啊。」

「切。那是。大哥多厲害,就算是周隱那種人,也是會拜倒在他的威信之下的。即便是叛徒,也還是有點眼光的。」萬英不情不願地評價了一句。「所以你想說什麼?」

「你覺得坊間流傳的周隱當年和玄執明決裂是打了一場,並且把玄執明打到毫無還手之力這事靠不靠譜?又是因為什麼事導致他們兩個決裂的。」這算是能力者世界一大未解之謎,據說是真有這麼一戰,最後出來平息戰事的還是吳若和李勝陽。先前的周隱每日都跟在玄執明身旁,萬事為他馬首是瞻,可某一日後就再也不與玄執明來往了。後來都說這個不知是否真的發生過的事件是吳若他們幾人自立門戶的起因,但不知為何這麼重要的事件卻捂地特別嚴實,當事人緘口不言套不出話。事件的主角明明是周隱,可後來成為他們中立派實力代表的卻是李勝陽。當然李勝陽的四靈能力是一方面,考慮到玄執明本人也是四靈之一,能把他打到力竭周隱的戰力絕不在李勝陽之下。

「叛徒,有什麼可說的。」

「為什麼叛出了?」肅清追問萬英。萬英看了肅清一眼,他一向看不懂肅清那張無懈可擊的禮貌性笑容后打的是什麼算盤。

「你為什麼想知道?」

「只是單純地好奇。」

「怎麼不問你們號稱順風耳的白哥?」萬英咄咄逼人地反諷了一句,肅清很是為難地嘆了口氣。

「我不像你,是北方派立派的老人。我是半途才到白哥手下的,有些事他不說我也不方便問。」肅清原本是在貝榮那處的,只不過當時他控制不好自己的能力,而且也沒什麼長處。貝榮那派後來全都四散去了其他派系,他就去投靠了白少商。白少商倒是從來不挑出身,擇優而培養,看中他細心和觀察細緻的性格就慢慢教他如何控制和使用能力,時間久了可能自己得他倚重又將派系裡的事情交給他做,後來才有了現在的他。

「我倒是忘了,你原本在貝榮手下來著。但這事,我不知道,就算是問了那幾個知道的也不說。不過你這麼一說,周隱確實和以前在機構的時候變了很多。昨天晚上一見,也和這些年不太一樣。」被肅清挑起這麼個話題,萬英也回憶了一下過去。但那時他也不過剛上小學的年歲,很多事都印象不怎麼深刻了。唯獨兩件事記得清楚,一是白少商和玄執明決裂那天,兩個人不知道因為什麼大吵了一架,然後白少商就走了。再見面時雖然他跟玄執明也還是有說有笑,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第二件事就是某一天他醒過來,看到玄執明是掛了彩回來的。那時候萬英還小,沒心眼地就問同去的人怎麼回事,卻沒人吱聲。雖然那天他看到的玄執明不過渾身青紫的挂彩,似乎還有幾處不太嚴重的骨折,可要知道玄執明一直被稱為能力者最強,不僅僅是指他能打,他自我防禦力也極其彪悍。即便是他們從機構出逃,槍林彈雨密布的情況下玄執明也是沒有受傷的。這樣強悍的人,渾身是傷的回來,任是誰都想知道是誰辦到的。

「那你們北方為什麼之前非要揪著海倫?」

「這個嘛我就不知道了,大哥說讓幹什麼我從來不問為什麼。說到底,你為什麼突然對他們兩個這麼好奇?」

肅清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看著萬英,微微張了嘴,因萬英身後伸著懶腰走來的貝榮而又合上了。「貝哥。」肅清嘴角微微上揚。「這麼早啊?」

「嗯。」貝榮看清了肅清點了點頭,然後一手鎖住萬英的脖子。「小萬,你有沒有看到昨晚是哪個小子沒事老踢老子的藤蔓?害得老子好不容易剛睡著就醒過來,還以為有敵人來襲。啊?」

「呃……」萬英讓貝榮這麼一鎖住渾身都動彈不得,貝榮定然是知道昨晚就是萬英腳下不老實。「貝哥……我……」

「嗯?」貝榮佯裝不悅又勒得更緊了些。

「貝哥,我回去休息了。」

「好好休息。」貝榮說著手下又使了使勁。萬英被勒得不行,掙扎半天卻沒有任何成效,向肅清伸出手去。肅清瞅了萬英向自己伸來的手一眼,咧開一個愉悅地笑容,然後起身拍了拍屁股。

「肅清,你倒是救救我啊!」肅清無視萬英的求助,跳下了藤蔓。

貝榮一邊繼續加力,一邊驅動藤蔓不懷好意地伸向萬英的腰側。「啊?小萬同學,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你要是不說點什麼,就是老玄在這,也救不了你。」

「貝哥!貝哥!我錯了貝哥,我下次絕對秉承站如松,坐如鐘,不動如山的原則,絕不打擾您休息!別撓我痒痒!」藤蔓向蛇一樣盤旋在自己的腰側只等貝榮下令,萬英無法掙脫又怕癢最後只得告饒。

身後傳來萬英有如慘叫一樣的笑聲,肅清覺得后脊梁骨一冷,依稀可能還聽到幾聲咒罵自己的,回頭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回去。肅清想,他多少能理解周隱。明眼人都能看出海倫失過心,面對這樣一個女人,心裡喜歡,但她不通人情,到底該怎麼辦?即便向她訴說衷腸,她也不能明白。她不解何為喜,也不知道惡又是什麼,心不動,宛如一汪幽潭,即使費力撩撥,也毫無波瀾。當真很難辦。任周隱之前只是站在那就迷倒不知多少小姑娘,這一個他卻束手無策。自己又何嘗不是,提起周隱不過是想引他去想點不合時宜的綺思,結果人家一分一毫都沒想到這上。肅清想他恐怕比周隱還要難,畢竟海倫只是不通人情,他嘛……還隔著些遺留的陳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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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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