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海倫覺得心中不安，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要說這些武裝無人直升機有多麼珍貴，對於能力者來說，這種破壞力他們很輕易就能做到。武力值不值得能力者重視，技術方面更沒人懂，但本著武器留存的原則，這些武裝直升機也會被妥善的保存。

這點讓海倫覺得有點奇怪，這些直升機就像敵人故意送他們大禮一樣。看似人類為了減少自己的人員傷亡派出無人直升機對能力者的據點進行空中打擊，可實際上他們早就知道這些直升機的下場是如何。

想到此，海倫鑽進了一架還算完整的直升機，開始一寸寸摸索每一個錶盤。周隱不明就裡，站在旁邊看著她。貝榮走了一圈外牆，回來看到這番場景，也駐足看了一會兒。

夏妍問貝榮：「你怎麼樣？」

貝榮臉色確實不好，但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於是轉而問周隱：「你這姑娘幹什麼呢？」

「不知道。」周隱看著海倫一臉不解地跳下直升機，然後走向他。「找到什麼了嗎？」

「沒有。但你們不覺得，這些直升機，被我們抓住的太容易了嗎？」經海倫一提，周隱也覺蹊蹺。貝榮在一旁卻是沒好氣地說：「容易？老子半條命都搭進去了，還有小萬那娃，也沒少費力氣，不是只有你們出力才叫艱難。」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貝榮抱著手臂等海倫回答，旁邊的一些能力者看到這裡氣氛不好，漸漸圍了上來。

「不然我們去玄武那裡，我一起解釋給你們聽。」

「不了。我不感興趣。」貝榮說完就走了。

夏妍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既沒有勸解，也沒有跟上去。她揮揮手，讓旁邊的人都散了。才走到海倫身前，道：「他就這樣，你別忘心裡去。我們一起去找執明，把你發現的事情說一下吧。」

會議室內，玄執明、白少商的臉都隱藏在陰影中晦暗不明，看不清神色，但壓抑的氣氛卻散不開去。

「所以，你覺得這幾架直升機都有問題？」吳若代為開口問海倫。

「對。」海倫點點頭。她並不是否認這一仗貝榮、夏妍還有萬英付出的努力，而是她覺得這本身就是一個圈套。「武裝直升機，為了不給敵人留下研究己方技術的機會，都是可以自爆的。我們最開始擊落的兩架戰機都是有駕駛員的，後來他們都彈射逃生了，並且那兩架也都起火自爆了。為什麼這些直升機，也基本是按照同樣的方法抓住的，卻沒有？我有一個猜想，這次空襲可能只是個幌子，這些直升機落在這裡也許是為了監視我們。」

玄執明不太明白海倫的意思，於是問：「監視什麼呢？我們的能力，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關係，他們也大概其知道。直升機能造成的傷害，我們輕而易舉就能做到。」

「就是這一點。正因為，各位的破壞力遠高於這幾架武裝直升機所能達到的，所以沒人會把他們看在眼裡。但如果這是他們搜集情報的方式，這些直升機記錄的不是我們的能力是什麼、能到什麼程度，而是我們的架構是如何的，各自在這個園區里是負責什麼的。假設，夏妍姐和貝榮是負責防禦的，再加上機構已經知道的情報，就可以說，如果想要打開機構園區的大門，就要先解決掉他們。」

聽完海倫的解釋，白少商想了一陣。他大概明白海倫想說什麼了。單就防禦一事，貝榮的能力是效率最高成果最明顯的。如果把貝榮從外防一事上撤下，其他人共同來做，不僅人力跟不上，物資也跟不上。所以就算他們知道了，到頭來也還是要如此安排。「我覺得你說得對，敵人的武器保不齊不忠心反倒傷自己一刀。」聽白少商這麼說了，玄執明也就沒再反對，當即安排了人把那些直升機處理了，以免得節外生枝。

老實說，海倫提出這樣的建議會招很多人恨的。辛苦搶到了敵方的武器拿來給己方用，結果白忙活一場。但她認為他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大敵當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散會之後夏妍就往自己所管的女生宿舍走去，但因為不在同一棟樓里，所以要在室外走一段路。室外燃著衝天的火柱，是能力者們將那幾架直升機堆在一起用火燒。火堆不時迸出噼啪的火星，火堆四周圍著不少人，夏妍好像看到了什麼，於是也抬步走了過去。

貝榮坐在火堆邊發獃，知道夏妍在他身旁坐下，才回過神。夏妍看著他，眉眼略彎，好似多年以前。

「幹嘛？」

「你沒事吧？你之前臉色不好。」夏妍關切地問，貝榮略張了張嘴，還是沒說。

「何必多問。反正來這世上走一遭，最後都是個死，早晚而已。」並非貝榮消極，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有代價，生死有命。隨著能力者們對「失心」這一狀態的理解愈深，對自身能力的理解也上升了一個層次。可以說，他們的能力是由精神力把控著度的，如果精神失常那麼對於能力的使用就會沒有節制。沒了節制，結果便是至死方休。也就是說，使用能力不僅僅消耗體力，也是消耗生命的。這一點，他比別人有更明確的體會。

每個人都是有屬於自己的能力特性的，舉例來說，比如夏妍的能力是屏障，海倫曾經也有個屏障的能力；但夏妍的屏障是無法收回的，無時無刻不在她四周，而海倫則是要在自己需要時驅動才會顯現。貝榮沒去了解過其他人，但就他已知的人里，他的能力特性是獨一無二的。除了能將他身體的任意部分化作藤蔓，貝榮也可以在任意地方催生出藤蔓，這藤蔓就像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驅動和操縱會消耗自己的體力，受了傷也會反饋給自己的本體。換言之，能力用的越多，則自己的壽命越短。況且植物的生長，也要看生存環境的。當時能力者的生存環境艱難，果腹都成問題，居住環境惡劣，加上前期操心的事情過多，多少也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可恢復的影響。而且藤蔓嘛，畢竟也是植物，是植物就有四季之分，春季萌芽，夏季茂盛，秋季結果，冬季枯萎。即便他不用，身體也是處在這種四季的變換中的，早晚有一天就會枯死。所以在意識到自己這個能力特性之後，貝榮就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絕開了，包括夏妍。原本也是盛極一時的派系，說解散就解散了，一個人過著隱世的生活，不參與後來派系間的權力鬥爭，也不管什麼能力者的世界如何。自己活著都艱難了，哪有那麼多餘裕去管別人呢？是以當年夏妍以為是她選擇了退一步，其實是貝榮一步步將他們兩人的關係導向了那樣。甚至明明知道她的處境也艱難，但卻沒有幫她分毫。貝榮覺得夏妍對他應該是有怨的，但她就這樣好像沒事人一樣在自己身邊坐下，關心自己的身體，這是他覺得不應該會發生的事情。

「貝榮，過去那麼久了。你也該放下了。」夏妍輕啟柔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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