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趕集和扎金花

「大爺、大爺，走了沒有？走！去趕集！」，一個急吼吼的聲音從屋子拐角處傳了過來。原來是同村的周奎，跟周凱泉同屬於一個祖宗，但是也是出了五福的同村人，不過輩分比周凱泉矮一輩。

「周奎，我哥哥在殺黃鱔，殺完了就走」，周曉飛急吼吼的說道。

「周奎，你坐一下，小飛，你去給我拿個碗來，我裝黃鱔，這些黃鱔死了，要殺出來，弄鹽腌著，晚上好吃。」周凱泉將挑出來的死的和要死不活的黃鱔倒在盆子里，對著周曉飛說道。

「大爺，我去，我去」，周奎說著就往廚房裡邊鑽了進去。

「二嬢，你洗碗哇，大爺喊我給他拿個碗，」周奎一副慘兮兮、低聲下氣的對周曉霞說道。

「自己拿，」周曉霞對於一切和周凱泉扯上關係的人和事都是憤慨的樣子。

「大爺，二嬢今天去趕場不？」周奎拿過碗，賊兮兮的向周凱泉問道。

「咋的嘛?」周凱泉說道。

「要去，要去，她要去賣雞蛋，」周曉飛搶著說道。

周奎左右看了看，像是怕被別人聽了去，小聲的說道：「二嬢要是要去趕場，那王穎肯定也要去趕場，我們要不要跟著她去看看。」

「周奎，你個龜兒子，我哥看上的你也敢去想，老子捶死你。」周曉飛一聽這個就炸了毛一樣。

「哎哎哎，小飛，小飛，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說完嘛，我曉得是大爺看上的，我的意思是王穎他們灣頭的那個小梅。嘿嘿，你曉得啥，每次跟到王穎一路的那個也要去趕場啥。」周奎馬上爭辯的說道。

聽見周奎的聲音，廚房裡周曉霞拿著飯勺跑了出來，「周奎，我給你們說，你要是敢跟著我後頭，老子打死你。」

「嘿嘿，嘿嘿，二嬢，不敢，不敢，肯定不得跟在你後頭，」周奎連連擺手告饒。

「好了，不要鬧了，小飛你把板凳放下，我拿來殺黃鱔的。還有，你不要一天嘴裡老子連篇的，周奎雖然比你小一輩，但是年齡比你二姐都大，你們要尊重點。」周凱泉說道，順手拿過了板凳，用釘子將黃鱔釘在了板凳的一端，開始殺起了黃鱔。

「趕集喏，趕集喏，再不去就要遭趕完喏，」周曉飛和周奎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叫。

「周奎，小飛，你們先去逛一會，我去茶館頭看看大爸來趕場沒有，」周凱泉說道。

「大爺，你找大公啥事情嘛，回去再說啥，好不容易來趕場，我們先去看看有沒得啥子新鮮。」周奎說道。

「我哥找大爸肯定是有事啥，周奎，走，我們自己去耍。」周曉飛知道周凱泉有事情，拉著周奎就走。

「大爸，你來趕場了哇，你們穀子晒乾了沒有？」周凱泉看著周開建說道。

「晒乾了，泉娃來趕場哇，來不來喝茶，我喊他們給你摻起，」周開建說道。

「大爸，還是老事情，我想去辦一個身份證，我聽說劉姑父在民政局，我想明天去找下他，你看看你這邊有沒有啥子要帶的。」周凱泉拉開椅子坐下，說道。

「喊的那麼親熱，你要去找你劉姑父，你曉得他的門在哪裡不？我給你說了的，喊你不要著急，等你爸爸回來了，我陪他一起去找你劉姑父給你辦身份證。」周開建說道，話語中對周凱泉的打算是不削一顧的。

「這個有啥子不曉得的嘛，我去問就是了，你有沒得啥要過去帶的哇，有的話，我這次一併帶過去。」周凱泉對周開建的態度視而不見，反而是一臉親熱的說道。

「你個龜兒子，不好好讀書、做活，一天就曉得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跑西跑。你要找得到，你就自己去找嘛，老子沒得空，要等你老漢回來了再說。」周開建對周凱泉的嬉皮笑臉很是不待見。

「要得，那你們慢慢喝茶嘛，我走了哈，大爸。」周凱泉還是笑嘻嘻的說道，說著站起來，搖頭晃腦的離開了。

周凱泉原本也沒打算從周開建這裡得到什麼好的回復，他心裡早就已經打算好了下一步應該怎麼操作了，只不過礙於父親已經找了周開建幫忙，不好貿然繞過他，於是就有了上面半真半假的對話。

看著周凱泉的背影，周開建「呸」了一聲，說道：「給老子，一副二流子（混混兒）樣子，給你辦了身份證，還不曉得你娃兒跑出去這輩子還有沒得命回來。」

「是嘛，這個娃兒是個棒老二（混混兒），一天就曉得闖禍，還是等他老漢回來了一路出去好些。」周圍的人附和道。「是啥，屋裡頭的錢都遭他們幾姊妹讀書糟蹋完了，每年都要欠賬，開福在外頭跑了這麼多年，也存不下來一分錢，現在空手空腳的要喊別人幫忙，怎麼可能嘛。」

「開建，聽說你們妹夫劉全在民政局要陞官了哇，二天你娃就要抖起來了哦」，有人跟周開建開著玩笑。

「哪有哦，都是道聽途說，不過倒是有說要調到鄉里當副鄉長，不過還沒定，你們不要亂說哈。」周開建得意的說道。

「那是哦，二天就是劉鄉長了，你老哥也是半個副鄉長了哦，二天你們一家子就要發了哦」，周圍人傳來了各種酸溜溜的恭維。

「哥，你找到大爸沒有，」周曉飛看見周凱泉走過來，馬上問道。

「看見了，我明天就去辦身份證」周凱泉說道。

「大爺，你明天去帶上我嘛，我也想辦一個身份證，好跟你一起出去。」周奎聽見后立馬說道。

「好，那明天早上你早點，我們一起去。」周凱泉答道，「如何嘛，有啥新鮮嗎，你們逛了一圈？」

「大爺，我給你說嘛，」周奎立馬來了勁，左右看看說道：「我們看到王穎了，她跟二嬢在底下市場頭。我們要不要過去哇。」說著，還賊兮兮的擠了擠眉頭。

「哦，沒事，等他們逛，小飛你去跟著你姐姐，周奎跟我走。」周凱泉說道，「小飛，你姐姐有錢，你去喊他給你買饃饃，我跟周奎去看看有沒得同學，問一問他們有沒有要去打工的，一會二妹要是要回去了，你來喊我一聲哈，我那個時候估計在米腦殼他們樓上，你到那裡找我。」周凱泉故意支開了周曉飛。

「大爺，我們去那裡哇，」周奎失望的說道，「真的不去找王穎他們哇？」

「不去，從此以後都天各一方了，她走她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沒什麼相干，走，扎金花。」周凱泉說道。

「好吧，就是，嘿嘿，我沒得錢，」周奎慘兮兮的說道。

「老子曉得你沒錢，先借給你，贏了再還我，輸了今天晚上再幫我去夾黃鱔。」周凱泉一把攬住周奎的腦袋，拍了拍說道。

「要得，要得，」周奎一聽，立馬喜笑顏開，點頭哈腰的說道。

扎金花打底是一角錢，一轉眼一個上午就完了，周凱泉面前贏了大概有將近10塊錢了，而周奎也欠著周凱泉差不多近5塊錢了，不過他手裡邊亂七八糟的，加起來估計也有將近5塊錢，算是不輸不贏。

「哥，哥，我們要回去了哦，你回去不？」周曉飛的聲音從街道上傳了過來。

「你們先走，我來追你們，」周凱泉伸出一個腦袋說道。

「好嘛，你快點哈。」周曉飛啃著鍋盔，跟蹤周曉霞的背後走了。

「走啥子走，贏了就想跑啊，哪有那麼安逸的事情哦，快點發牌，快點發牌，」周凱泉背後扎金花的人起鬨說道。

「咋地嘛，老子想走就走，」周凱泉邊發牌邊說道，「不過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這一把老子不看牌，反正是我桌子上面的錢，說完算數，不管輸贏都要走，敢不敢嘛？」

「來就來，四季財，神仙摸腦殼，哪個怕哪個，老子也不看牌，先悶三角，看牌跟就是八角哈。」

「來嘛，跟著走……」

一把牌還沒有發完，周凱泉已經下注了差不多1塊了。剛剛發完牌，就有幾個錢不是很多，又小心謹慎的，迫不及待的將牌抓了起來，開始搓牌。

「來，你們繼續說，反正這把牌我是不得看的，」周凱泉將桌子上的錢拿了起來，說道。

幾個回合的看牌，加註，比牌之後，只剩下了周凱泉、米腦殼、二狗三個人，米腦殼和二狗都看了牌，只有周凱泉沒有看牌，但是限於規則，三個人中有人沒看牌，就不能單獨比牌了。

二狗看著面前的錢不多了，到處借錢，但是牌桌子上面沒人借給他，於是轉頭開始求周凱泉「黑哥，看牌嘛，你這麼拖我們，老子要死安逸，手頭水不多了，快點看牌嘛。」

「看鎚子看，二狗，老子給你說，怕輸就趕緊爬，老子這把要弄一個大的。」米腦殼惡狠狠的說道。

「米腦殼，你狗日的不要囂張，老子這把要把你腦殼打成豬腦殼。」二狗也是發狠了，說著從兜里掏出了一把錢。

「二狗，這是你媽喊你賣雞蛋的錢，是給你弟娃上學的學費哦，你敢拿來扎金花，你媽不打死你。」旁邊有人說道。

「老子不得輸，這把穩贏。」二狗發狠了。

於是又是一圈、一圈的往裡邊丟錢，周凱泉默默的算了一下，桌面上自己還有2塊錢，贏來的十塊錢都壓進去了，自己之前的本錢也有差不多十塊，現在還剩兩塊在手裡。不過，現在桌子上賭注差不多有將近150多塊了。於是說道：「好了，還有兩塊錢，這把我看牌，看了直接封頂比牌，你們有沒有意見？」

「我沒得意見，隨便你。」米腦殼說道。

「好好好，這把封了。」二狗很激動，不住的搓動著雙手。

周凱泉一把將桌子上的三張牌抓了起來，準備要看。這時候旁邊的腦袋都伸了過來，想要看看周凱泉到底是什麼牌。周凱泉將雙掌一合，怒道，「咋嘛，想看啥，想看先給錢，沒錢滾遠點。」

一群腦袋被罵了回去，只有周奎笑嘻嘻的把腦袋湊得更近了。

「你也給老子滾一邊，一會給你看，」周凱泉用手肘頂了周奎一下，將其擠到了一邊。然後趁著大家不注意，迅速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牌。

「哎呦，今天要來個大豐收也，準不準加價，準不準？」說著從兜里又掏出了一把錢，也不知道是多少，扔了兩塊錢進去說道，「兩塊，不封。」

二狗和米腦殼互相看了一眼，輪到米腦殼說話了，米腦殼跟了兩塊，看二狗的牌，將二狗斃了，也為二狗節約了2塊錢。又是一輪跟牌，輪到米腦殼說話，米腦殼終於有點穩不住了，加註叫周凱泉比牌。

「黑娃，老子是AK7金花，開牌嘛。」米腦殼大吼著，像是給自己壯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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