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冰兒遠去
家珍點亮一盤蠟燭，照亮了小破屋。
在一根柱子上，冰兒瘦削的身軀靠在上面，眼睛凹陷下去，臉色慘白，一動不動。
她穿著和冬兒一樣的采文絲綢衣衫，但此時完全沒有光彩，就像她一樣沒有聲息。
家珍用手一探她的鼻子，再按住她的腕脈，然後搖搖頭說：「她已經死了。」
「冰兒！」邱少龍大喊一聲，淚水奪眶而出。
他單膝跪倒在冰兒弱小的身軀跟前，看著她這些天所遭受的無妄之災，冤屈與不公對待，全都因自己的懷疑而起。
他靜靜地望著冰兒凹陷的眼眶，想到前幾天這雙大眼睛還是充滿幻想一般的神采，現在卻變得死氣沉沉，在所有丫鬟裡面，冰兒身上有一股神秘氣息，和大家做同樣的事情，卻獨來獨往。
她卓爾不群，身份低賤但精神高貴，思想獨特，她從不對人訴說她的內心，而她的內心卻時常展現她的善良與不可思議。
沒有人懂她，沒有人知她，她在想什麼？邱少龍聽她說養的青鳥是為了給他當坐騎，這是誰也不曾想到的事，而她想到了，誰能猜透她的內心啊？
邱少龍回憶著接觸冰兒不多的日子裡，這個給他很多迷霧，又帶來極大震撼的獨特的小丫鬟，他拾起她冰涼的手，靜靜地望著她，像在給她超度，任憑淚如泉湧。
「冰兒。」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長空少爺，你別太難過了。」家寶勸道。
「是啊，空兒，是為父對不住冰兒，你不要自責。」古浩然也勸道。
丘少龍捂住自己的胸口，看著冰兒已經塌陷的臉，而之前這張臉還滿是秀氣靈氣，他的胸口像是被刀劍剜心般疼痛。
他低下頭，掩面不住地抽泣。
盛艷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林風走到冰兒跟前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額頭，「她死去還不到半個時辰，」他轉首對盛艷道，「我封住她的魂識，或許我們的父親可以救活她。」
邱少龍猛地抬頭，眼神里充滿希望地看著林風，想到剛才他們在打鬥時，冰兒就已經死了，心裡一陣鑽心疼痛。
「弟弟，那你快叫父親來救她！」盛艷急切道。
「不行，」林風看了邱少龍道，「等我叫來了父親，怕是來不及了。」
邱少龍又低下頭。
「那怎麼辦？」盛艷問。
「姐姐，」林風站到盛艷跟前，不舍地望著她美麗的臉龐，「我們剛見面，又要分開了。」
然後他對邱少龍和古家眾人道：「我要帶著她去西方青芒山，找我父親，希望他有辦法。」
邱少龍感激地望著林風。
「那事不宜遲，你趕快去吧！」古浩然立即閃身給他讓路。
家珍立即打開了冰兒手腳上的鎖鏈，抱起冰兒出了小破屋，冰兒渾身軟綿，手腳垂下去。
他們來到院內，林風把冰兒放上重明鳥背上，然後躍上去，拉起韁繩，掃視了大家一眼，目光落在盛艷身上，「姐姐，我先去了，後會有期！」
盛艷抬起手與他揮別，「弟弟，小心。」
「姐姐，我過些時候再來找你！」
喲……哈……林風嘯叫一聲，駕起重明鳥一飛衝天，掠過一輪明月，很快就消失在漫天星斗之中。
大家抬頭望著天空，眼裡滿是希望。
不知怎的，心裡怪怪的，邱少龍踱步到后府的小山崗上，頭對明月懷想，「我怎麼這麼難過，我是邱少龍，這裡跟我有什麼關係。」
盛艷輕輕地來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行走，她抬頭看著月亮，它如此明媚，像一個世界之窗，望著它的人，心靈是恬靜的，開闊的，想說的話對著月亮說，明白的人自會明白。
「你從未如此過。」她說。
「是啊，盛教官，你不算太了解我。」他望著月亮，和長長的星河。
「我從沒見過你哭的這麼傷心。」
「是啊，我從沒有哭過，這感覺太傷心了。」
「沒想到你還這麼俠骨柔情。」盛艷在月光下的臉龐極盡芳華之美，容顏之絕好如夜晚的玫瑰，悄悄盛開。
邱少龍望著她的臉，苦苦一笑，「讓你見笑了。」
「不！」盛艷道，她的眼神急切，「你讓我重新認識你，你是個好人。」
邱少龍站到盛艷對面，擁抱了她，她坦然接受，他的雙手擁她入懷，而她環過他的腰抱住他。
「我好難過。」他沉沉道。
「還想哭嗎？」她輕輕道。
「不想哭了，只是心裡特別疼痛。」
「我也是，冰兒太可憐了。」
「以後我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我要好好對待身邊的人。」
「包括我嗎？」
邱少龍一笑，抬頭摸了摸她的頭，「當然包括你了，天鵝公主。」
盛艷羞紅了臉。
「但願我父親能救活冰兒。」
真是不可思議，邱少龍此時百感交集，彷彿生命多出了許多內容和感想，不再像從前那般鐵鑄就的孤膽英雄了，他現在有了血肉，還有了除國家民族以外的責任感。
「以後我就是古長空了，不再是邱少龍。」
「我以後是林雪兒，我是天鵝公主，嘿嘿，我不是你的貼身丫鬟哦。」盛艷調皮道。
邱少龍忽然朝她面前一跪，呼道：「天鵝公主，請接受小生一拜！」
「請起吧，長空少爺。」
「怎麼還叫長空少爺，你比我尊貴多了。」
「我可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你們古家對我有恩，我怎麼能忘記啊。」
邱少龍笑著起身，擁她入懷，她將頭靠在他的胸前，他們的面前是星辰大海。
他們指指點點，對著星空，傷心且歡樂著。
在巨幕的星空之上，忽然在他們眼前，一條條曲折的亮線緩緩地連接出星座的圖案，天空的獵戶座、人馬座、雙魚座、大熊座、獅子座、金牛座、天秤座……全都亮起來，亮線鏤空勾勒出各種星座的輪廓，並且在緩緩運動，像是復活了。
瞬間，整個天空都在逶迤動蕩，那種在幻想之上的真實美麗，撼動人心，讓人除了沉醉以外彷彿生命靈魂都在迅速升華，摒棄一切庸俗，像是某種堅貞不屈的情感譜寫出如歌如泣的篇章，那麼的轟轟烈烈。
他們喜極而泣，緊緊相擁。
從此以後，和從前的世界不再關聯，他們要呼吸這個世界的空氣，愛這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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