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立誓復仇亂江湖(2)
曹管家哭腔著喉嚨喊道:「少公子,你永遠都是余家綢庄的少公子,你是梁姑娘的兒子。而梁姑娘也算是老莊主的親外甥女,你也算是余家的後人啊。你千萬不要這樣說,你的身體不好,千萬要照顧好自己,你見到你娘,就說綢庄內的所有人都非常想念她,希望你們母子能夠早點回來。」
余我生當即緊緊地握住了曹管家的手腕,搖了搖頭,道:「曹管家,你不要說了,我,我只是一個棄兒。我不是余家的後人,沒有權利過問綢庄的事,你們老了之後,我建議你們將這家綢庄典當了吧,換一些財產,你們好好安度晚年。」
王管家也走近過來,拉住了余我生的手臂,才發覺,余我生此時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雙手不再如方才眾人口中所說的滾燙。王管家道:「不行,少公子,這家綢庄是余家的,我們只是管家,沒有權利典當它。以後,你們母子回來,也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啊。」
余我生仰天努力地哽咽了一記,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然後才假裝鎮定地說道:「我知道了,你們二老要好好保重身體,綢庄的事情,就拜託你們了。」他不想再多做逗留,突然轉身,映入眼帘的是劉點不甘心的雙眼,狠狠地躺在地面上,不相信的瞪視著自己。
余我生道:「我生有一件事還請二位管家幫我。劉大橫雖然不是我殺死的,但是我其罪難逃。劉點卻是我親手殺死的,我悔不當初,他們也算是我的至親之人,可是我呢,卻忤逆不孝,居然動手殺死了自己的親人。我生沒有臉面再回來,希望二位管家幫我將他們好好安葬了吧。我生感激不盡。」
余我生心中卻是抱定了自殺的必死念頭:「余我生啊余我生,你枉為人子,你錯投胎為人,你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你換下的過錯,打入十八層地獄也不足為過。只是,我將我的恩情還完之後,再來自殺謝罪,以告天下。」
余我生當即轉身,雙膝一軟,跪在了二位管家的面前,磕頭三拜,以表謝意。然後大刺刺地站起,來到了谷遺湘的跟前,問道:「妹妹,我是一個不幸的人,你願意再認我這個哥哥嗎?」
谷遺湘當即就撲在了余我生的懷中,抽噎道:「哥哥,你難道忘記了,我也是一個不幸的人,我們是同樣的人。」余我生驟然響起了妹妹的身世,不由得倍感心傷,余我生當即道:「那好,我們就隨他們走一遭,今生今世,永不後悔。」
谷遺湘道:「妹妹聽哥哥的,我們都是苦命的孩子,既然上天讓我們遇上,那我們就攜手一道吧。」
英靈子滿意地一笑,道:「那你們兄妹一道跟我走吧。」
英靈子說完這話,當即身子一起,朝後院的方向一縱而去。余谷二人緊隨其後,也飄渺般的朝後院飛躍而去。
余家綢庄滿園的哭聲,喊聲,響徹在了寂靜的順慶城內,只是這一切,這余我生看來,如是夢幻一場,一點兒也沒有留戀於此。離去,或許才是余我生最好的選擇!
英靈子來到後院的小山丘上面,喊了兩聲「三叔」,不見有人回答,當即心中很奇怪,余我生飛快奔跑過去,將溫彩樺提拿起來,交到了英靈子的手中,英靈子當即什麼都明白了。
清晨,順慶城外的嘉陵江邊,在那個溫彩樺經常安坐垂釣的地方,溫彩樺漸漸地蘇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原來已經天亮,驟然間想起了昨夜的事情,立馬一個骨碌站起來,轉頭看向了身周圍,見到余我生、溫彩溪、英靈子、谷遺湘四人正在那裡,一人手中一個饅頭,慢慢地吃著。
溫彩樺一個箭步就要衝到余我生的跟前,喊道:「昨天夜裡,在山丘那裡,我見到是你。」溫彩溪咳嗽一聲,道:「你總算是醒了,怎麼樣?後腦勺還痛嗎?」
溫彩樺不明白是如何一回事,當即又轉頭看向姐姐溫彩溪,道:「姐,這小子昨夜裡居然偷襲我。」溫彩溪道:「不要說了,我都知道。沒有什麼,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溫彩樺見她的態度如此,也就不便再多言,不過時不時地回頭看了一眼余我生,發覺這個少年依舊是無動於衷,對於自己方才的咆哮,好像視如無睹。
溫彩溪最後從英靈子的口中得知昨夜余家綢庄內發生的事情,聽到余我生願意跟他們一道加入驅魔的行列之中來,不勝欣慰。而又聽見余我生莫名其妙的將生父劉大橫、
叔父劉點二人殺害,心中也一陣驚訝,苦思不解其中緣由。
眾人在順慶城外逗留了一天之後,開始動身前往峨眉山行去,這一次,余我生沒有上一次的牽腸掛肚,多的只是一種心情的沉重,他轉頭看了最後一面這座讓自己陌生而又記憶深刻的城市,心中一陣憂傷,然後,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前進的征程。
這一日,一行眾人才離開順慶,到了川蜀的大英小縣境內,在一個村鎮小店內歇息落腳,一人要了一碗茶水,安靜歇息飲茶,店內生意清淡,寥寥沒有幾人。
溫彩溪問道:「這裡距離峨眉還有幾天的路程?」英靈子道:「回稟姑姑,大概還有七八日的行程,我們才剛好走過順慶。」
溫彩溪默然點了點頭,道:「我們得加快行程。這裡山路崎嶇,官道又不是很多,行走太費時間。唉,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會折騰到什麼時候。」不知道為何,溫彩溪自從離開那谷家地窖后,隨著眾人一路顛簸,臉上容顏顯得更加蒼老,頭髮也開始一大把地掉落,儼然成為了一個修佛禿頂之人。
溫彩樺道:「姐姐,算來,你今年有八十多歲,這樣的高齡,唉,真是的。」他語言又止,好像知道事情的緣由,卻也是無可奈何。
溫彩溪嘆息一聲,道:「不要難過。」繼而轉頭問向余我生,道:「余我生,這兩日來,習練這《鷹苦咒》可有什麼心得與感受?」
余我生點頭道:「這兩天里,我偶爾看過一點,但是要說到心得與感受,只是覺得自己體內的內勁越來越強大,尤其是在我睡覺之後醒來,精力十分的充沛,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我想,應該是大有進步。」
溫彩溪微微皺眉,心想:「如果這小子所言屬實,那麼這《鷹苦咒》還是有一定的駐顏功效。」原來,在那地窖的時候,溫彩溪長年累月吃自己製作的草餅,那些草料,全是上等駐顏良藥,所以自己才能夠活這樣久,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多活一點歲數,然後伺機復仇而已。但是離開了地窖后,出門漂泊,哪裡再有那樣好的條件了呢,所以,越發顯得蒼老。
不過,溫彩溪聽說過《鷹苦咒》的厲害,知道那是一本奇書,運用得好,說不準可以駐顏長壽,但是,那《鷹苦咒》也有一定的危險,稍不注意,就會走火入魔,所以急需一個人來先行試探練習一遍,然後才可以借鑒此道,幫助自己在有生之年復仇。
余我生道:「這本《鷹苦咒》其實是一本很好的內功心法,我認為,你們大家都來習練一點,對自己很有好處。你看我行走這樣長的路程,不喘氣,不臉紅,可見對體力有一定的好處,如果大家都來習練,說不准我們就可以早一點到達峨眉山。」
英靈子愣愣地瞥了一眼,道:「少廢話,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么?你少來勸說我們,我們知道這事該如何處理的。」英靈子心中卻是想到:「哼,要你來提醒!當年的時候,我何止修鍊過一次兩次,但是效果非常的低微,我不是不想學,而是,學過之後,好像自己不是習練這內功的材料,最後決定才讓你來試一試。不過說來也奇怪了,那谷珍老傢伙,那樣高的武藝,一定也是出自這《鷹苦咒》才對,她就能夠學到的武藝,我們為何就學不到呢?」
英靈子這幾日也叫余我生解釋過那《鷹苦咒》上面的一些句子,來印證自己方初修鍊時理解是否到位,聽了余我生的解說,也沒有發現什麼新穎的地方。這倒是奇怪了,這件事情就成為了英靈子與溫氏姐弟三人心中的一個不解之謎。
谷遺湘也說道:「哥哥,你就不要勸說他們了,我想,他們應該是不敢練。」溫彩溪突然一拍木桌,道:「小丫頭,怎麼說話的。想當年,我行走江湖,殺人如麻的時候,你娘還是我的手中棋子呢。你這個小片子還沒有出世。算起來,你娘叫我長輩,你該叫我奶奶才對。」
谷遺湘撇撇嘴,不再說話,心中非常厭惡這三個人,自從與他們一道以來,不過做什麼事情,這三人都是如獄卒一般監視自己兄妹二人,谷遺湘想悄悄地與哥哥說一兩句話,都被英靈子當面拒絕。谷遺湘越想越不高興,可是沒有辦法,也就只有乾等眼睛。
溫彩溪一生氣,英靈子與溫彩樺二人連忙勸說,時不時地回頭責怪了谷遺湘一兩眼。不久,店夥計將他們所點的美食佳肴全部端上來了,大家埋頭吃飯,誰也不理睬誰。
那谷遺湘偶爾親自為哥哥夾了一道菜,英靈子當即就一筷子打落,訓斥道:「不許夾菜。這樣沒有規矩。」谷遺湘氣呼呼地歪頭,也不答話,就此默默無聲地吃過了飯。
大家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這個時候,只見到店裡面進來了一個頭戴斗笠,遮住臉面的中年漢子,他徑直來到了下方桌,大聲吆喝喊道:「店家,來一碗素麵。」
余我生與谷遺湘聽見這人說話的聲音,頓時驚了一跳,這人說話的聲音太像一個人了,莫非真的是他?那人繼而轉頭看了一眼余谷二人,身子也是一怔,不過片刻之後就轉過頭去,假裝什麼也沒有看見。
英靈子斜歪腦袋,看了表情驚訝的余谷二人一眼,接著將目光看向了進屋來的中年人,心知必有古怪,當即就對溫彩樺悄悄地示意了一番。溫彩樺明知道古怪,卻假裝不知道,笑了一笑,道:「現在大家也吃飽,該趕路了,不然這去峨眉的道路還很遠呢。」他與姐姐溫彩溪二人之間的悄然無聲的暗號,其餘的人自然是不會明白的。
大家收拾好了東西,著手前往峨眉而去,余我生悄悄地與妹妹谷遺湘一道,趁這三人不備的時候,悄聲問道:「妹妹,那聲音好像是范叔叔的,對不對?」谷遺湘點頭表示贊同,只是二人與范傑有這樣多年沒有見面了,當初那些魔教眾人尋找到袁婆婆的時候,好像就是范叔叔沒有經受住對方的嚴刑逼供,才帶他們來的,從那以後,袁婆婆死了,范叔叔也失蹤了,沒有想到時隔多多年之後,居然在這裡遇見了范傑。不過話說回來,這聲音很像是范傑的,要說到真的是不是范傑本人,二人心裏面也沒有十分的肯定把握。
大家一行又朝前行走了一日的山路,余谷二人焦急地等候身後的范叔叔會出身解救自己兄妹二人,哪知道這一天過去,沒有絲毫的動靜,一路上難得遇上幾個人,全部都讓余谷二人失望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自從那酒店內遇見了蒙面神秘神似范叔叔的那個人之後,溫氏姐弟與英靈子二人一邊走路,也時不時地回頭一瞥身後,好像也希望有人前來,這些,余谷二人都有所發覺,只是沒有喊出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