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救贖

「爭端究竟給我們了什麼？」曾經，洛提這樣問過聖懷特。

聖懷特仰望著天空，笑著說：「它讓我們看到了人的本質——慾望之火的燃燒，不是嗎？洛提？人不是一直都在自我燃燒著嗎？不過遠則照耀幽冥，近則灼耀生靈。」

……

破碎的荒蕪大地，摻雜著沙粒的狂風席捲而來。從蒼白的臉頰掠過，細小的沙粒鑽入正愈加黯淡的眼睛之中，一陣令人難受的摩挲之痛，不斷刺激著正愈加朦朧迷惘的神經，令那彷彿早已死卻的腦神經在無力的纏繞中，微微顫動了一下。

這一顫動，令原本那雙如同一潭死水覆蓋著的眼眸子從黯淡之中又迸出一絲光彩。雖然微弱無比，但這令原本激不起任何波瀾的黯淡眼睛開始泛起波光，將原本正趨向虛無的映像，變得明亮。

眼中倒映的，是這高不可觸的浩瀚蒼穹。以及肆無忌憚的狂風夾雜著沙粒，一切盡顯蒼茫！

皸裂的嘴唇里的乾裂處，附滿沙粒，刺痛難奈。蠕動著嘴唇，絕望的直視著蒼穹，就如同在乾涸的河床之上的正等待著死亡的魚一樣，獃滯瞪口呆看圓滾滾的黑珠子看著一切，一粒晶瑩剔透的淚珠竟從中滲了出來。

不過，這粒如同珍珠般的淚珠，還未待從臉頰流淌而過，便被那肆無忌憚的狂虐疾風掠奪而去，在蒼茫的天空之上，胡亂飛舞，化為千百粒細粒，一齊在朦朧之中閃爍著光芒，直至飄向遠方，消失殆盡。

漸漸的，魚會腐爛、發臭，直至化為塵埃永遠埋葬在大地之上，結束自己可悲而不公道的命運。

人也同樣如此。剛剛的那微不足道的刺激不過僅能激起一絲對生的渴望，對這世界的不舍罷了。

朦朧與迷茫依舊佔據著大腦，令原本微微迸射出一絲絲生的光芒的眼睛再次黯淡下來。不過，這次，或是永恆！

狂舞的沙粒。

席捲的疾風。

冷邃的瞳目。

死卻的憧憬。

一切切，都漸漸消逝，隨著這雙眼眸的黯淡……

雖然心依舊跳動著，但無妄的活著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心靈之火早該熄滅了，這骯髒可笑的靈魂也該跟著抹除了吧？

心中想著，眼中的一切漸漸模糊不清了起來。或許已經支撐不住了，於是便將這顆毫無一絲光彩的灰色絕望的眼睛永遠的埋藏在黑暗之中。不再用之尋覓，不再用之憧憬……永遠掩藏在黑暗之中！

「你放棄了嗎？」驀然，原本本該死卻的意識驚醒。當然，這雙如同死水一般渾濁而黯淡的眼睛也隨之緩緩打開。

依舊是蒼茫寥廓的天空，只不過多了個人罷了，一個最不想見到的人！

「修，你來幹什麼……」蠕動著嘴唇，疲憊不堪的說著，心中早已毫無一絲波瀾。

「你可真狼狽，就像一條被釘在牆上掛著的鹹魚一樣，洛提。」修飄浮在空中，打量著洛提，打趣道。

「鹹魚有什麼不好，總算有著人賦予它的價值，而我呢？總是違背著他人賦予我本該遵循的規則，妄想打破一切……」眨著無力刺痛的雙眼，彷徨著，滿是悲憫的望著天空，皸裂的嘴唇微微揚起自嘲似的笑容。

「所以，你放棄了？」修微微一笑，隨即好奇似的問道。

「累了，不想幹了，也無力幹了。」搖了搖頭，無奈一笑道。

「可是，洛提，你沒發現嗎？」修用著手指抵著嘴唇露出迷惑的樣子，看著洛提。隨既突然邪笑道：「你死不了，你這可憐蟲，死神拋棄了你！哈哈，洛提，掙扎吧，努力掙扎吧！在這你那厭倦的世界里！」

聽著從修口中發出的邪惡笑聲，不以為然的一笑，有氣無力的罵道：「你這個混蛋啊，究竟又懂得什麼呢？」說罷，眼中閃爍了一絲光芒。

望著天空，思索著。

「誰知道呢？」這時，修停止了邪笑，回過頭來望向蒼穹，冷漠的自問道。

「是啊，誰知道呢？」

……

魔族與三族聯盟停戰的第二天。

位於聖城菲特托爾，聖教堂之中。

「神啊！偉大的光明神啊，感謝偉大的您的保佑，令聖子降臨人間，普照這黑暗的塵世！」前任教皇斯特三世高舉著雙手，一臉激動的向著光明神鵰塑高呼著。

而在一旁，教皇因賽爾正與聖騎士之道聖懷特交談著。

「教皇陛下，洛提已經死了。」聖懷特嚴肅的說道。

「是嗎……」因賽爾微微一怔，隨後抬起頭，滿是寵溺的一笑道：「這孩子，現實總是與他的夢想背道而馳，或許，死亡是屬於他的另一種歸宿吧。」

「或許吧。」聖懷特隨之動容，也跟著抬起頭，道：「洛提一直很努力。就算是修出現以後，他也一直為著夢想而不懈奮鬥著，不過，或許是走上了歧路吧。」

「聖懷特。」忽然，因賽爾扭頭看向聖懷特，叫了一聲。

「是，陛下！」聖懷特立馬立直，恭敬的等候著。

「以後第十三聖騎士就永遠不要選拔了，還有……」因賽爾說道：「聖子，也就是我的孫子，就叫洛提如何？」

「什麼……」聖懷特先是一愣，隨即一臉興奮的叫了一聲，「是，陛下！」

見此，因賽爾流露著淡淡憂傷的面容和藹一笑，隨後說道：「對了，光明騎士的選拔，不去看看嗎？」

「是的，陛下！」聖懷特躬著身子，行禮道：「我們也應該為勇者大人把把關。」

位於聖教室的一處廣闊的廣場，一座巨大的比武台上此時正熱鬧非凡。

「有請來各大學院的參加者！」伴隨著一聲愉悅的叫聲響起，一個個全身穿戴著銀色鎧甲的人走上了比武台，向著位於評選席上的穹遠行了一個騎士禮。

「嗯……感謝你們。」穹遠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來，鞠了一躬。隨後，怯生生的眼睛快速的掃視了他們一遍，有英俊而富有貴族氣質的青年騎士，也有美麗動人，氣質優雅的女騎士，從這些人中，既將選出成為他的守護騎士，也就是聖教國——光明騎士！

「喲，已經開始了。」而在不遠處，走在過道上的聖懷特望著比武台叫了一聲。

隨即向著身旁的因賽爾詢問道：「教皇陛下，需要通知一聲嗎？」

「不用了。」因賽爾捋著雪白的長須搖了搖頭，和藹一笑道：「年輕人的事，我們就不用摻和了，當看客就行了。」

「嗯……再次感謝各位的到來，那麼，先從自我介紹開始吧……」穹遠不自然的笑道。

「聖教國皇家騎士學院，大主教安德森之子，安諾克亞參見勇者殿下！」一位有著一頭金色長發、顯得文質彬彬的青年率先出列，向著穹遠行著騎士禮，一臉莊重的說道。

「很高興認識你，安諾克亞騎士閣下。」穹遠眯著眼睛，彆扭一笑道。

「魔法王國皇家學院朵絲雅參見勇者殿下。」接著，一位身材偏瘦，眼神卻剛毅無比的少女向前一步，頗具威嚴的叫道。

「你……好。」穹遠向她問好，突然心中生出疑惑來，心中驚道，「等等……不是騎士嗎？怎麼魔法王國的人也跑來了……」

用著複雜而奇怪的眼神再次打量了這位來自魔法王國卻穿著一身鎧甲的少女，穹遠頓時感到無比的無語。

不過，介紹依舊繼續著，很快，只剩下最後一人。

「帝國弗蘭德學院，凈月！」只見一位有著一頭烏黑的頭髮，以及有著一雙漂亮至極，就如同寶石一般璀璨奪目，或如同天上星辰般閃爍著耀眼光輝的紫色眼睛的英俊青年向前一步，嚴肅的說道。

「凈月……？」穹遠疑惑一聲，感覺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不過，只是感覺罷了。

他頓了頓，隨後說道：「各位，接下將選拔出兩位光明騎士，或許有人會被淘汰，但，請務必不要氣餒，因為，勝利永遠相伴！」

……

聖教堂內。

「調查好了嗎？這個凈月。」因賽爾向著聖懷特問道。

「回教皇陛下，他是不久前才出現在弗蘭德學院的，天賦異稟，不過來路不太清楚。」聖懷特恭敬的回答道。

「是嗎……」因賽爾沉思了起來，隨後再次詢問道：「那麼，你認為他具備成為光明騎士的資格嗎？」

「從今天的選拔來看，倒已經具備了成為光明騎士的條件。」聖懷特認真的說道。

「那麼……就他和那個魔法王國的少女吧。」因賽爾猶豫了一會，隨即決定道。

「是的，教皇陛下！」聖懷特行禮道。

「對了，天凡已經出發了嗎？」突然因賽爾像是想起什麼的開口問道。

「回陛下，天凡大人已經與一隊白龍騎士出發了，應該在不久便會到達殺戮之都。」

「那就好。」聽罷，因賽爾心中舒了一口氣，隨後，他抬起頭來，透過一扇閃耀著藍色光輝的窗戶看向天空，表情逐漸凝固了起來。

不久前，有噩夢般的事情發生了，駐守在殺戮之都的白龍騎士全部失去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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