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畢業季
六月,剛入初夏。似乎,這時小荷才露尖尖角。然而,夕雲他這麼想著,以前還真沒怎麼觀過荷花。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在這個時節,自己會從學校里走出來,並且是作為一個小學生。漫長,卻又一晃而過的三年,除了認識不該認識的人,還想起了不少不想重新憶起的久遠回憶。
略帶金黃的陽光灑落在地,晴朗的上午是沒有風的,如果有風,那麼不久就該下雨了。下面教室傳來的喧囂,讓本就寂靜的頂樓更加寂靜了。眺望整個學校,這所學校似乎就是記憶中那所學校。夕雲搖搖頭,暗暗嘲笑自己,現在就老眼昏花了。
一道腳步聲響起,隨後門打開的聲音傳來。夕雲側耳,並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但也不知道。「夕雲」,一道溫和聲音響起。這時,夕雲才回頭。「原來你在這啊,找了你好久了」,略微怨念的語氣,說明女孩有些生氣。
放開手裡的樹葉,夕雲起身拍了拍手,從天台上跳下來,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邊說道:「走吧。」
走到樓梯口,夕雲才感覺今天女孩有些沉默,於是小心翼翼問道:「伊魯卡沒發火吧?」。
「沒呢」,女孩微微搖頭,隨後邁步走在夕雲前面,說道,「快點吧,老師等你好久了」。
下到走廊上,出奇的空無一人。而兩邊教室的喧鬧雖然傳了出來,卻像是被牆隔斷,如同天際一般飄渺。夕雲不由嘖嘖感嘆,「真不像是平常的走廊啊,這麼安靜」。
似是嘲弄的語氣,女孩沒好氣瞪了這個人一眼,「大家這是珍惜最後一天相處時間好吧」。真的嗎,夕雲心裡懷疑。但女孩那不可置否的語氣,夕雲覺得,暫且這麼認為吧。當來到教室門口,夕雲發現真的和平常不一樣了,因為平常大打開的門,今天卻關得死死的,而教室也出奇的安靜。於是,夕雲很費解,這些傢伙真就轉性了?
納悶的夕雲按住門把手,打開一道縫隙,教室里卻還是出奇的安靜。「這些傢伙難道真像你說的那樣?千夜」,夕雲更迦納悶與懷疑,是他打開方式不對還是他記憶出了問題,「畢業不是該撕書撕書,該嚎叫嚎叫的嗎,你說是吧,千夜」。
嗯?要在平時,肯定會聽到「你這人怎麼這樣」,「當大家與你想的一樣啊」諸如此類的話,然而今天。「千夜?」,夕雲疑惑回過頭,卻發現千夜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千夜,你怎麼站這麼遠」。
「啊」,千夜像是剛被叫醒一樣,突兀回應了一句,才急急走了過來。
「怎麼」,夕雲正準備開門進去,卻沒聽到千夜的腳步聲,疑惑回頭一看,卻發現千夜站在原地,沒有挪動步子。
「沒怎麼,我們快進去吧」,千夜視線對向夕雲,微微搖頭回應道,同時深吸一口氣,伸手按住了面前這道門。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夕雲和千夜齊齊轉頭,就發現一道人影飛奔而來,然後漸漸放慢了速度。當距離不遠時,變成一般的行進速度,走到兩人面前。「夕雲,千夜,你們到哪去了,伊魯卡都宣布完分組了」,秋原氣喘吁吁說道。
「嗯?」,「欸?」,夕雲微微驚訝,千夜一陣錯愕看著秋原。「怎麼就宣布完了」,千夜心急著,又埋怨著說道,「夕雲,都是你!害的我也遲到了」。見千夜發火,夕雲連忙勸道:「千夜你別急。」同時,秋原也繼續開口說道:「千夜別急,我、夕雲、你三人分在了一組,而且,其他分組我也記住了。」
「是嗎,快說說」,聞言,千夜連忙催促道。「千夜,你也得讓我歇一歇啊」,秋原無奈道。「快說!」,千夜卻接著催促。見此,秋原和夕雲皆無奈一笑,當初真不該讓千夜當這個學習委員。
快到天台了,希望夕雲在那裡,伊魯卡腳步急促向那近在眼前的天台跑去。所以說,一個稱職的老師知道自己每一個學生的弱點,在這些不安分的小傢伙逃課時,總能第一時間抓個現行,這是他任教幾年來的經驗。然而,當他跑到天台上面時,那裡卻空無一人。愣愣看著天台,伊魯卡揚起手中的分組表。作為老師最後的職責,是把這些畢業的學生一個不落地送出學校,這是他能夠為學生做的最後一件事,但偏偏缺了夕雲一個。「第十二組:伊華音夕雲,秋原立人,千夜原玲」,伊魯卡念了一邊,又拽緊分班表,折返回去。作為一個稱職的老師,知道自己每個學生的可愛之處,因此,他能肯定,千夜那孩子在自己未傳達完自己的話語之前不會離開的。
「鳴人,佐助,小櫻……」,千夜重複念了一遍,然後驚訝起來,「秋原,鳴人也過了嗎」。「啊」,秋原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回道:「是啊,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似乎鳴人也畢業了。」「哦」,千夜聽到確定的消息,鬆了一口氣。夕雲在旁邊留意到,千夜好像收起了什麼東西,這一瞬間,他大概明白了什麼,大概是補習什麼的吧。而且,好像昨天千夜一出教室,就往辦公室那邊走去,應該是去找伊魯卡求情去了。想著,夕雲不由默然無語,相比於千夜這個學習委員,他這個班長還真不稱職呢。不過,他也沒想到鳴人那傢伙這麼大膽,昨晚還真折騰畢業了,也不惘他三更半夜跟著走一遭了。
「欸?欸!欸!?」,千夜突然就一陣咋呼,嚇了旁邊夕雲和秋原一跳。隨後就見千夜愣了半晌,看她面部表情,想必內心活動很是豐富。然後,千夜一個大喘氣,質疑道:「這分組不對吧。」欸?欸?夕雲和秋原滿頭問號看著千夜,他們完全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意思。
「什麼不對,這可是火影大人親自分配的分組哦」,一道聲音乍然從背後響起,三人皆嚇了一條,回頭看去。
「老師(伊魯卡),你別嚇人好不好」,三人異口同聲高聲叫道。
「抱歉,抱歉」,伊魯卡一隻手摸著後腦勺,向千夜和秋原道了一聲歉,隨後這隻手叉腰,沖著夕雲微笑著,「夕雲……」。
給了夕雲一點小小的懲罰,伊魯卡因為找了夕雲這麼久的火這才消了一大半,對捂著頭,臉帶著不爽的夕雲微笑道:「像夕雲你說的,你也感受一下老師愛的恩澤。」
「夕雲,愛的恩澤滋味怎麼樣啊」,「鬼的恩澤」,「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夕雲」,「秋原,少說兩句吧」,「不行,千夜,讓我笑一下,哈哈」,「秋原,你這傢伙……」,「啊!你敢動手」,「喂!你們兩個……」。
仿似昨天啊,伊魯卡看著面前鬧騰的三個學生,連這一幕都仿似昨天,鬧騰得折騰人。搖搖頭,伊魯卡抬起拿著分組表的手,他還得執行完這最後的任務,這是他的職責。
「伊華音夕雲」,「到!」,「千夜原玲」,「到!」,「秋原立人」,「到!」,三人下意識停下打鬧,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回應著面前班主任的話。「火影命令:命忍者學校第十二屆第六班畢業生木葉村下忍,伊華音夕雲,秋原立人,千夜原玲成立標準三人小組,受編號12……」。
念完命令,伊魯卡收起分組表,老師最後的職責終於完成了,而這裡,還有隻是作為一個老師最後一句話,那就是,「去吧,珍惜這最後的相處時光吧」。
直到伊魯卡消失在拐角處,三人才收回視線。夕雲按住門把手,左右看了一眼秋原和千夜,「秋原,千夜,準備好了嗎,我們也送他們一個臨別大禮!」,說完猛地用力推開大門。然後……然後夕雲又帶上了門,而後,緩了少許,然後對疑惑的兩人說道:「你們自己看吧。」
「哦?」,秋原搶先按住門,猛地打開,然後和夕雲一樣,快速關上門,「千夜,到你了」。他們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千夜狐疑,按住門把手,猛地打開,發現大家視線轉向她,沒什麼奇怪啊,千夜視線略過眾人,嗯,是沒什麼奇……等等,好像有兩道視線不一樣,千夜定睛一看,隨後就學著夕雲兩人慌忙帶上門。緩了少許神,才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我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
過了大概一分多鐘,宕機的夕雲和秋原兩人的大腦已經重啟,夕雲指著喧鬧像是要衝破牆壁的教室,「不是你眼睛出了問題,而這是真的」。
將時間回撥到一分鐘之前,伊魯卡剛走。這時,教室里已經得知了分組,而其中,鳴人顯然不是很滿意,於是蹲上了桌子,與佐助對視,似乎進行無聲的抗議。
而此時的教室,沒有了老師,而畢業了,夕雲也管不了他們,所以他們徹底放飛了自我,各種交談聲讓教室里亂糟糟的,這種情況下,意外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發生。鳴人的背後,他坐席的前排,一個同學談的盡興,似乎覺得這種姿勢不能表達他的感情,於是下意識的就將手放在了后一排的桌子上,這麼一個稀鬆平常的情況。但是,這位同學就撞了鳴人一下,就一下,然後就發生了夕雲他們看到的情況。
那一剎那,鳴人腦袋一陣空白。而這一刻,時間也靜止了下來。愣了足足一分鐘,佐助率先反應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些溫軟,第二個念頭就是,殺了你。接著,鳴人也反應了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番茄味,第二個念頭就是,殺了你。
而當他們要分開時,夕雲那一下開門,嚇得他們又貼了回去。當他們再次要分開的時候,秋原那一下開門,又把他們嚇得貼了回去。當他們第三次要分開時,千夜那一下開門,他們下意識貼了回去。於是,在夕雲三人眼中,看到的是這麼一種情況,那就是鳴人和佐助旁若無人kiss了三次。
教室門外,夕雲看了千夜和秋原一眼,提議似地問道:「我們,進去?」
「不會打擾他們嗎」,千夜小心翼翼問道。
「不會吧」,秋原說道,「既然那麼多人兩人都能下得去嘴,多我們三個也沒關係吧」。
夕雲想了想,覺得秋原說得也挺有道理的,推開門走進了教室。而當三人魚貫進入教室后,那一幕卻沒了。「可惜」,夕雲掃了一眼佐助和鳴人,嘆道。「可惜了」,千夜跟著夕雲一樣,惋嘆道。「真可惜」,秋原跟著千夜後面,搖頭嘆道。
一回到座位,千夜就有許多女孩圍在她的身邊。而夕雲和秋原這邊則剛好相反,被一大堆女孩擠到了角落裡。索性,兩人就借著這段空餘時間,在教室里溜達著,時不時和這些男生聊個兩句。這才是畢業季的正常樣子,各自以各自的方式話別,剛才那一幕,純粹是意外,但畢業季沒有些小小意外,這也不正常。
不多久,第一個帶隊老師出現,隨後這些老師相繼來到教室領走自己的學生。「再見,千夜姐」,每走一組,就有一個女孩留下這麼一句話,臨到頭來,千夜心中還是泛起一絲酸楚,說道:「我們這就畢業了啊。」「不然呢」,夕雲說道,離開,不就這麼平平淡淡嗎。
陸陸續續地離開,教室里只剩下第七組的鳴人、佐助和小櫻,還有他們十二組。等了有一兩個小時時間,他們的指導老師還是沒來。這最後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點,夕雲有些睏倦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教室門外。而長時間的等待,似乎也消磨了鳴人的耐性,他站起身走向講台。
「鳴人!」,小櫻和千夜齊齊呼喝了一聲。不過,兩人的話似乎不管用,鳴人還是我行我素。無奈之下,千夜轉頭看著夕雲,而夕雲不知什麼時候趴在桌上睡著了。迷迷糊糊間夕雲感覺有人在推他,以為是老師來了,猛然醒轉,環視一周卻沒發現什麼蹤影,於是轉頭看向千夜,「怎麼」。千夜有些無奈指了指鳴人,「鳴人他又要搗亂了」。
夕雲抬頭,看了一眼,就知道千夜老毛病又犯了,無奈勸道:「千夜,都畢業了,自然有人管他的,你就別操心了。」
「可是……」,千夜總覺得不管不行。夕雲只得站起身,沖著鳴人喊道:「鳴人!你老實坐回座位!」
而鳴人卻仍調整著這個簡單的機關,「等等,夕雲,就差一點了」。
「你看吧」,夕雲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畢業了,我也管不了他了」。
「好吧」,千夜只得放棄,「我也管不了他」。
「知道我的意思了吧,那就別操心他了」,夕雲勸了一句,趴回了桌子上。
這一睡,直到再次響起一絲動靜,吵醒了夕雲,他抬頭看去,就見一個帶著面罩的男子站在門口,頭上還頂著一個板刷。這個人夕雲認識,還在他家裡住過一段時間。「喲,卡卡西,新髮型啊」,夕雲打了一個招呼。
「嗯,是夕雲啊」,卡卡西有氣無力回道。夕雲撇了撇嘴,從認識卡卡西開始,卡卡西就是這副模樣。他深切懷疑,他被卡卡西感染了,也才會這樣整天沒精打採的。
「來帶你的學生?」,夕雲問道。卡卡西微微點頭,連動作都看不出來,更別說回話了。
「哦,就我們這兩組了,你挑吧」,見卡卡西這樣,夕雲也懶得聊了,說了一句就趴回桌子。按照卡卡西那性格,如果是他們帶隊老師的話也不會這麼回答了。
果不其然,卡卡西走到鳴人三人面前,「第七組起立,我是你們帶隊老師旗木卡卡西」。
當卡卡西帶著鳴人三人快要離開時,夕雲突然抬起頭,「等等」,同時指向鳴人,「那個,黃頭髮的那個,剛才就是他設的機關,還有他喜歡吃拉麵,特別是一樂拉麵,不聽話,斷他一個月,再不聽,再斷掉一個月」,說完也不管卡卡西什麼反應就趴回了桌子。
等卡卡西帶著人走了,千夜才轉頭看向千夜,問道:「夕雲,你這……幹什麼?」夕雲輕哼一聲,回道:「呵,真當畢業了就可以為所欲為。」
千夜無奈一笑,她倒是忘了,夕雲可是很記仇的。似是知道千夜在想什麼,夕雲再次說道:「你還真信了,我的話哪有這麼大的作用。倒是他們帶隊老師,呵,鳴人他們馬上就要倒霉了。」千夜再次無奈一笑,她指的不是那個帶隊老師,而是鳴人,他今晚怕是不能安然入睡了。
第七組一走,偌大的教室一下就空蕩蕩起來。「都走完了啊」,千夜掃視著空蕩蕩的座位。只有自己回聲和夕雲兩人的呼吸聲,這一刻,她的心似乎也變得空蕩蕩的,這讓她有些無所適從。於是她站起身,將未豎起的椅面一一豎起,算是對這間教室最後的告別。
「這樣,也算整齊了,當是給學弟學妹留下一個好印象」,千夜站在門口環視了一眼整座教室,滿意點點頭。這時,她突然感覺後背撞到了人。「對不起」,千夜連忙道歉。
熟睡中,夕雲忽然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殺氣,抬起頭,發現千夜身體顫抖望著門口的一個男子。「咳」,緊急之下,夕雲輕咳了一聲,將這個男子的注意力拉過來。這麼濃烈的殺氣,搞不好會對未接觸過的千夜造成心裡陰影。
這時,半睡半醒的秋原被夕雲的輕咳聲驚醒,抬頭就對上了一幕屍山血海。暗罵一聲,你特喵的醒晚一點會死啊,夕雲給了被殺氣攝了心神的秋原來了一下。
「你們是第十二組?明天八點到訓練場集合」,這時,男子說完一句話就轉身離去。如果忽略掉尤有些驚懼的千夜兩人,他像是沒來過一般。
「愣著幹嘛,過去看看千夜有沒有事」,夕雲見秋原還在愣神,踹了他一腳,然後跑了過去扶住千夜,「千夜,你沒事吧」。而千夜卻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而第一句話就是,「那人好可怕」。
「那是我們帶隊老師?」,秋原哆嗦問道,剛才那殺氣對他影響也不小。「看來就是了」,夕雲皺了皺眉,能把殺氣對準自己的學生還沒有絲毫情緒的老師,對秋原和千夜來說很是麻煩。
「夕雲」,「夕雲」,聞言,兩人皆是將視線投向夕雲。「安心吧」,夕雲勸道,「我們先回去」。
千夜跟著夕雲,跨出教室門,而夕雲眼光一瞟,發現最後跟來的秋原不知不覺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夕雲嘴角悄悄翹起,這傢伙就這麼不甘心。
校園門口,夕雲看到了那片樹葉,它靜靜躺在那棵大樹下,而樹頂,則是繁星點點,還未褪去青澀的樹種。再回身,看向前面的秋原和千夜。
畢業季啊,我們究竟會成為飄零無依,而最後枯萎的樹葉,還是會成為紮根於深壤的種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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