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反面教材

自從李府出現傳世絕篇，賓客來往絡繹不絕。

近的有本地世家和澤東澤西兩郡來人，遠的閔都乃至三衛都有人快馬而來，氣息澎湃者，衣著華貴之人，讓會中城的百姓大開眼界，連帶著客棧都漲價了數倍。

李府門前車馬熙攘，無論身份皆井然有序的排列遞上名帖，沒有人想惹一尊未來的聖人不喜。

托其人涌，府外小攤小販多了起來，賣些吃食。

一個身穿黃色衣裳，面容清癯，身高七尺，長相普通的青年男子正在一個攤販上買鍋貼。

黃衣男子接過油紙包住的鍋貼，遞過十枚錢，打趣道：「老哥，你這鍋貼平常最多能賣四錢，如今卻收我十錢，倒是會做生意。」

小販身上的灰白長袍沾著黃黃的油漬，不好意思的憨厚一笑，從柜子下遮的嚴嚴實實的棉布箱子里取出一碗冰水，遞給黃衣男子，咧嘴笑道：

「大人可是這幾天來唯一一個質疑我價格的人，其他大人都是甩一把銅錢拿起東西就不管不問了，更有人給小人銀子呢，大人定是體恤民情方知這麼多。」

黃衣男子接過冰水，也不嫌瓦碗臟，一飲而盡，解了油膩，現在雖只是春交之時，但南地已有些許炎熱。

痛快地長呼一口氣，笑指小販：「老哥倒是會說話，不過我只是遊學四方，多有囊中羞澀之時，才會計較這些錢。」

「等大人為官一方，總會比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高門子弟為百姓造福。」

黃衣男子搖搖頭，沒有接話，轉而問起話來：「老哥，你是這會中城本地人，可曾知道聖人文章出世時，當日的情境？」

小販面帶興奮的點了點頭，侃侃而談：「你是這幾天來第七個來問我的人了，別的我不清楚，當時我在西城，只聽一聲巨響，咚咚地好像打雷一樣，我當時好奇的走出房門，望東城一看。」

「白色的氣體好像一層層雲籠罩在郡丞大人府上，一個頂天立地的聖人就跟仙人一樣踩在雲上。」小販雙手比劃，好似說那聖人有多威嚴。

黃衣男子嘴角含笑，也不打斷小販誇張至極的說法，饒有興緻的聽著。

「然後那聖人一下飛到天上去，呼風喚雷，明明還是艷陽天，結果頓時陰了下來，穀雨天下起了雪來，下雪的時候郡學里的聖人像都跟活過來似的，發光出聲，嚇得官學里的教諭逃到縣衙里去。」

見黃衣男子聽得認真，小販越說越起勁，神秘兮兮的小聲道：「那雪可不普通，是聖人文章化的雪，神奇至極，就我家隔壁的堂兄的妹婿，一個死讀書的獃子，考個秀才考到三十多歲還沒考上，你才咋地，那天就淋了幾片雪，整個人開化了，那一個出口成章，做的文章連進士大人都誇獎。」

「還有我那妹妹做工的人家，家裡十幾個鋪子，家產豈止萬貫，結果生了個敗家玩意，不學無術，和著群狐朋狗友，整天鬥雞貪賭，把他老子氣的要不得，恨不得打斷他的腿，結果也是淋了片雪花。」

「呵，改邪歸正，浪子回頭啦，天天蹲屋裡苦讀書，聽說要考個舉人光宗耀祖，他老子變賣三分之一的家產集齊千金奉獻給那個荀聖人，要不說人是聖人呢，千金眼都不眨一下，退還回去，那人便取了百金賑濟貧困學子。」

小販一臉惋惜，好似失去千金的是他，口乾舌燥的說了一句：「反正自那天後，我們會中城不少紈絝都改邪歸正，好生學習了，聽說朝廷都打算送個牌匾給我們，叫什麼好學之城。」

黃衣男子心底感到好笑，果然是無知百姓的誹傳，哪有過什麼好學之城的封賞。

見小販說完，遙指李府門口跪著的兩個人：「老哥，你可知道那兩人是誰？」

小販輕蔑道：「哦，你說那兩人啊，一個仗勢欺人的紈絝，欺負過李家公子，從聖人出現在李府後就來請罪了，之前都未理會，今天好像送了什麼東西，就又跪在那了。」

黃衣男子目光閃爍，略有興緻的看著李府門前跪著的兩人，人來人往，恍若無視，留下丈寬的空地。

……

何山被人從側門帶進李府，小心翼翼，不敢四下張望，好似在皇宮重地里行走，此非彼前，李家出了個聖人之姿的人物，李府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來往巴結的不是世家大族就是仙人似的人物。

自是緊張惶恐，若是不小心惹到別人，死字就寫好一半了，前幾日黃家子弟刺傷的傷口還隱隱作痛呢。

步入藏書閣的院落，此地已被嚴密看護，數個化虛境的高手領著一群神府境的護衛暗中保護。

院中布置簡易，只一張石桌，幾張椅子，幾株花竹隱散清香，李重華坐在一張椅子上把玩著一方玉印，玉印通透，隱有飄飄彩雲旋舞其中，靈壓甚重，儼然是一個品階不低的寶物。

石桌之上放著一盞茶壺及幾個茶杯，丹青素雅，彩釉奼嫣，只有李重華面前一杯有水，桌上另有兩個紫檀木盒，皆被打開，一個空的，另一個放著一顆石珠，靈紋密布，淡放華光。

藏書閣內，有兩人談笑晏晏，一個白袍老者，一個素袍儒生。

何山心知其中一人便是傳聞中的「聖人」，不敢多看，垂首聽候李重華的吩咐，以前都是在門房招呼他，如今能到「聖人」面前，顯然他已是其的心腹。

何山覺得自己那刀沒白挨。

李重華好似不知玉印的價值，淡然的扔進紫檀木盒中，蓋上兩個盒子放進兜里，起身道：

「來了，走吧，我們終不能白挨打吧。」

隨即領著何山行至李府門前，見跪著的兩人，其中一個就是那天欺辱他的黃老四。

看見仇人，李重華怒火直燒，前後兩世都不曾被人如此欺凌，幼小心靈深受傷害，恨不得殺人泄憤。

當然還不至於真的殺人，李父已叫他報復適度，除了殺人怎樣報仇都可以，顯然怕他幼童之身殺人，以後心性暴烈。

李重華不懷好意的盯著黃老四，想不到都不用三十年了，當日欺我的，今天定要十倍奉還，飛身一腳跩向黃老四。

「哎喲，我的jio，我的jio扭到了。」

李重華跌倒在地，四周空氣一靜，黃老四臉上一道鞋印清晰可見，目中含淚。

心底自怨自艾，當日若無視此子，怎會到如此地步！

鏡月岩珠沒了，還可找其他寶物替代啊，再不濟苦修十年亦能突破神府，晉陞化虛，但就因為那一時的衝動，一切都成虛妄，手賤啊！

心中悲愴大笑，如果我沒有打他，如果傳世絕篇不是從李府出現，如果父親讓我逃跑？

可惜沒有那麼多如果。

在家族拿出飛雲印時，他就徹底明白了，他已被拋棄，族傳九百年的飛雲印都拿出來了，就是再添幾十號人也不足為奇，只要能讓對方消氣。

黃老四閉上雙眼，面如死灰，靜等死亡的來臨。

何山扶起痛呼的李重華，輕柔的揉著後者扭傷的腳。

李重華輕推其離開，一個醜男人挨他這麼近，還他娘的故作輕柔，噁心。

「走開。」

抽出讓何山從府中拿出的木棍，當頭敲在黃老四頭上，童子即使再無力，也破了其的頭，鮮血從額頭流出，滿臉皆是。

李重華忍著腳痛，一棍棍打在黃老四身上，黃老四沒有運轉靈力抵抗，皮肉淤青，血滴在地上綻成朵朵血花，忍住不出聲，保持自己最後的尊嚴。

其旁安靜跪著的中年男子，渾身顫抖，雙手捏住大腿，指骨節泛白，哪有父親看著兒子受苦而無動於衷的，但若不犧牲一子，家族都可能遭逢大難。

李重華一邊揮棍，一邊罵道：「狗日的東西，還打我，我逛青樓惹你啦，去你大爺的。」

十幾下后，李重華力竭，一旁休息，叫道何山：「你繼續，那天他捅了你一下，扇子打了你一下。」

「弄他，十倍奉還。」

何山獰然一笑，目中血光迸露，森森白齒猶如惡犬，那日他也受盡其的欺辱，雖被楊浩思施展術法，無甚大礙，可心中那股氣卻盈盈難消。

一腳踹在黃老四的身上，靴子狠狠揉著，宛如踩著一團爛肉。

世家子又如何，還不是要跪在我腳下。

神府圓滿又如何，還不是不敢還手。

當然何山也不敢下死手，一方面李重華已吩咐怎麼打都行但不能殺人，其外若是死於他手，算是徹底得罪黃家，明面上不敢做什麼，背地裡可就什麼都能做了，被套麻袋都算好的了。

何山一陣毆打后，黃老四早已昏厥，遍體鱗傷，氣息微弱，李重華及時出聲：「夠了，已經打了二十下，說十倍奉還，一下都不加。」

說完把懷中的兩個紫檀木盒扔到中年男子面前，帶著何山回府。

中年男子打開盒子，一方飛雲印，一顆鏡月岩珠，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神情激動的趴伏在地，高聲道謝：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

黃衣男子和小販對視一下，笑道：「倒有些意思。」

小販擦了擦手上的油漬，憨憨道：「李府公子仁義之名全城皆知。」

黃衣男子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立即閉口不言。

等黃家二人離去，趁著空檔走到李府門前，遞上名刺。

門房收下后，看了一眼名刺上的姓名，對黃衣男子說了聲稍等，匆匆跑進府內。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一道爽朗的笑聲從府內傳出，李輔征踏步行來：

「文亮，家族來信說是你要來，我可望日向盼。」

黃衣男子向前道：「讓輔征大哥苦等，是我的不對。」

李輔征牽著其的手，引進府中：「我要好好擺上幾桌為你接風。」

小販見黃衣男子進府後，眼睛明暗忽閃，左右觀望，見沒人注意，打開攤櫃的一處暗格，拿起細小的炭筆記錄上。

琅吾李家，四個字。

紙張之上密密麻麻，各個地方世家的名字登記在案。

紙張一角隱有菊花印記。

……

藏書閣，李重華興奮道：「荀先生只一篇文章便震驚世俗，成那般異象，兩位先生何不再做幾篇文章呢？」

要是《道德經》出世，千里萬里異象李重華都信，荀子的其他文章即便不如《勸學》也是聖人之作，他可是嘗到其中好處。

巴結的人不要太多，黃家毫不要臉的服軟，上次苦求的飛雲印也到手了，雖然還了回去，但信仰之力已吸收完畢，接近三萬。

總計十一萬零十五。

老聃兩人相視一眼，然後向李重華解釋道，文章不是隨便拿出便受天道垂青的，必須符合契機，就好像此番若非勸學李重華，即便《勸學》出世也轟動不大。

契機之說，玄之又玄。

可能很簡單，也可能難如登天。

如同證聖，契機不到，半聖永遠跨不出那一步，契機不夠，則會證道失敗，只能成就亞聖之身，雖也是聖人，卻無封號，和真正的聖人差的也不是一點半點。

李重華恍然，略有些失落，規則重重，繁如鎖鏈，讓他難以施展。

紈絝子弟的成就已然無望，調戲良家，被人打上門來，逛個青樓，就直接被人打了，要是賭個幾手……

李重華搖頭不敢細想，心中默念二十四字真言。

正在背誦二十四字真言的李重華被英靈碑打斷。

「成就獲得：反面教材。」

「不要打斷我，」李重華怒叱道。

「和諧……友善。」

「說吧，什麼事？」

英靈碑閉口不言。

天道空間，李重華茫然問道：「我啥什麼成反面教材了？」

英靈碑上兩個碩大的金字散發光芒，《勸學》。

李重華默然無語，沒錯，人家一提起《勸學》，就會對自己孩子說，你瞧，不好好學習，就會成為不學無術的李重華。

撲街仔。李重華暗罵一聲。

「召喚吧。」

英靈碑聲音冷清：「本次成就獲得一次三流召喚，一次二流召喚，是否一起使用？」

李重華目生疑竇：「怎麼這麼多？」

「因為《勸學》名揚天下，你雖不是主要角色，卻也流傳廣遠，至少周圍數郡都知曉你。」

李重華捂臉，擺手道：「一起，一起。」

反正十一萬信仰之力剛好，不過他現在相信信仰之力是真不經用了，挖空一郡之地，驟然用盡。

「開始召喚。」

「召喚成功。」

「趙雲出世。」

「弦高出世。」

李重華怔在當場：「碑仔，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他隱隱聽見一聲「啊呸」。

「為什麼兩次召喚都是聖人級的人物，現在連趙子龍都出來，我再歐也不可能歐到這地步，你沒暗箱操作我是不信？」

靜默片刻后，英靈碑才緩緩出聲：「乜嘢叫隨機，你懂唔，華夏八千年，風流人物如唔盡浪沙，求其淘，我邊能控制你淘到乜人。」

李重華不聽解釋，眼中自認為瞭然，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向著我。

英靈碑表面白霧翻滾，縷縷白氣從其頂升起。

(╯‵□′)╯︵┻━┻

李重華點擊查看兩個人物的屬性。

姓名：趙雲

字：子龍

朝代：東漢三國

稱號：常勝將軍

級別：留史武將

修為：靈台圓滿

統率：73武力：93政治：75智力：64魅力：99

經歷：趙雲，常山正定人，先屬公孫瓚，后隨劉備。長坂救主，箕谷阻敵，桂陽拒寡叟，江上得後主，空營嚇敵走，賊存家何為。

先後升翎軍將軍，中護軍，征南將軍，鎮東將軍，追謚順平侯。

雲昔從先帝，勞績既著，經營天下，遵奉法度，功效可書。當陽之役，義貫金石，忠以衛上，君念其賞，禮以厚下，臣忘其死。死者有知，足以不朽；生者感恩，足以殞身。

兵種：三百白馬義從；五千虎騎營（趙雲蜀國領兵不詳，讓他領步兵太違和了，曾任中護軍，應是統率中央直接控制的機動部隊，當時蜀國中央宿衛軍有左右羽林軍，和虎步營、虎騎營，后兩營每個約五六千人，此處選擇其一。）

成就：萬人敵；忠心赤膽；開國武將；

備註：子龍不特渾身是膽，殆渾身是智，為三分之完人歟！——徐奮鵬

姓名：弦高

字：無

朝代：春秋時期

稱號：無

級別：三流商人

修為：神府初期

統率：29武力：34政治：51智力：53魅力：40

經歷：本為鄭國商人，遇秦國大軍攻鄭，獻上十二頭牛，詐稱鄭國已知秦軍，秦軍遠伐，本想出其不意，以為敵國已有準備，遂撤軍回國。

兵種：無

成就：救國者

備註：聞大國將誅鄭，鄭君謹修守御備，使臣以牛十二勞軍士。——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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