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府前道人
李府門前，門房謹慎的盯著石獅旁站了有一刻鐘的小老頭。
老頭約莫五六十，一身紫色道袍略微破爛陳舊，腰間別著個青色葫蘆，鬢髮微亂，只有根木簪束住，以免散落，但人一看就會注意其的大鼻子，喝酒過度而成的酒槽鼻。
撫著下頷的三寸短須，惹人注意般大喊：「富貴逼人，富貴逼人。」
行人一怔，好奇的看了看小老頭，多數人加快腳步離開，以免受無妄之災，只有少數好事者遠處觀望。
「嘿，你這道士，在這胡言亂語些什麼？還不速速離去。」年輕門房早看不慣這賊眉鼠眼的老頭了。
倒是年長些的門房不卑不亢道：「道長，你可有事？我家夫人剛剛生育，正臨喜事，卻需方靜修養，還請你不要擾人。」
說著指了指街對頭遠處的巡街差役：「在我家郡丞大人轄下，會中城的治安可是很好。」
「哈哈，你這門房倒是有趣。不過放心，我可不是來搗亂的。我且問你，你家夫人可是誕下兩胎。」老頭笑嘻嘻道。
兩門房對視一眼，有些驚訝。
老頭接著道：「可是龍鳳兩胎，男胎先臨世。」
門房們這下是大驚失色，直覺遇見高人，年輕門房更是有些怯弱害怕，年長門房輕推年輕門房：「快去找管事。」
年輕門房連滾帶爬的跑回院中，另一門房客氣道：「道長，還請稍等片刻。」
老頭撫須而笑，一副高人打扮。
「大鼻子，你說什麼富貴逼人？」一道稚音從門後傳來。
老頭隨聲音望去，只見三人正從府院中慢步走出。一個黑色勁裝的護院漢子，一青裳丫鬟，還有走在最前面，頭髮梳成兩角的華貴孩童，自然是他在發問。
李重華前晚召喚成功后，所幸在等老聃上門的時間裡，也在府中四處閑逛搜索信仰之物，不管是不是要等一年後才能召喚了，先把信仰之力收集起來，總是沒錯的。
李重華沒抱多大希望，這信仰之物明顯是稀罕之物，他昨晚摸索半宿，那些信仰之物多是貴重，有一定歷史並具有某種紀念與象徵。若非娘親娘家非凡，他指不定要收集多久才能首召。
果不其然，找遍全府上下，就找到本古籍摘要，提供了四點信仰之力，連勞工費都回不了本。
於是李重華便打算出門看看，小說中主角不是常常碰狗屎運嗎。
帶上環兒，還有李父安排的護衛李南辰，正準備出門就聽見老頭的富貴逼人。
他原本還以為真是出門遇高人，結果多嘴問了李南辰一句老者的修為，竟是和其一樣，神府境。
神府境自然不弱，他花一萬所能召喚出的最高修為也只是神府境。這個境界在小國之中足以擔任千夫長乃至萬夫長，王朝中也可坐一軍偏將的位置了。
但你要說這個修為的是高人，李重華保持一份懷疑。
老頭的鼻子動了動，嘿嘿笑道：「自然是公子的弟弟妹妹將來的運道富貴逼人咯。」
「哼，還需你說，我爹是一郡的郡丞，我弟我妹本就是富貴子弟。」
老頭搖頭道：「非也，非也。令堂的富貴乃是官宦的富貴，而貴府上的是紫青之氣，公子弟妹的富貴則是……」
老頭沒有說下去，倒是李重華不想也猜到，他裝模作樣必會高談闊論說，哎呀，這是龍鳳之氣，皇后之象啊，封王之兆啊。
反正嘴巴一張，屁股一撅，說完得些好處后便流浪他處繼續騙吃騙喝。
「那你看看我富貴逼不逼人啊？」李重華小手指向自己。
「老道望氣三日一次，方才已觀望過了，再次望氣需等三日之後。」不待李重華攆人，又開口道：「但老道除望氣外，還略懂些相術，公子是否有興趣？」
李重華小手一伸，示意老頭繼續。你編，接著編。
取下腰間的葫蘆，灌了一口酒，老頭擦去鬍鬚上掛著的幾滴酒水，定眼望向李重華的臉。
李重華恍惚間似看到兩道無形電光襲來，眼睛不由偏向一側，待再看向老頭，一切如常。
「倒是有些技量。」他嘟囔了一句。
卻是老頭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鼻子越發顯紅，雙眸中的情色先驚后疑，撓著鬢髮散落的後腦勺，顯得不知所措，又幾次不信邪的反覆觀察李重華的臉。
天人之相！
怎麼會？他心中懊惱自己使用了三日一次的望氣術，再富貴逼人的氣也比不上天人之相所屬者的氣。
因為他沒有氣。
此氣非修鍊道路上的靈氣，而是萬物之靈的人所自帶的天道垂青之氣。或黑或白，或多或少，只要為人，就有氣。
東州修道盛行，懂著望氣之術的也不過寥寥幾支，更多相人之術看的是色。
氣不同於色，氣屬實，色屬虛；氣從骨上來，色從肉中現；氣乃本質，色乃形式。
所以常見的相人只能看近態，不能望未來。所以凡說有真龍之命、將軍之命、皇后之命的江湖相士多是行騙之徒，命途難測，再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把一乞丐當真龍，皮肉之色都沒有。
而氣作為天道垂青，更像是運氣。望氣也只能說你有那個運道，但未來如何，不可測，史上也不乏灰黑之氣的人富甲一方，官居高堂。
命運，命由天定，運靠人出，命隨人運。
那什麼人沒有氣？
天人。
氣由天道而降，天人自然不會有氣，誰會給自己降東西。
而天人，便是那些悟道有成，道上有功，人間有行，功行圓滿，舉形升虛的人。
太乙玄仙。
如今一五歲稚童竟有天人之相，何等詭異！
須知大陸上，最天才的也是十三歲成仙，那也只是靈仙，與太乙境之間隔了個真仙境，而太乙也是舉形升虛才成的天人之相，此前也是有氣的。
「大鼻子，你看出什麼了？」李重華的聲音打亂了老頭的無盡遐思。
回過神，揉了揉發紅的鼻子，老頭沖著李重華拱拱手，半真半假道：「公子之姿，可謂天人，老道行走天下多年也未曾多見，聰慧可凌及第之士，眸中有識人之光，將來非富即貴。」
最後又補充了一句：「遠超令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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