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落霞天梯·中
於軒心猿意馬的走出木屋,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在一處泉水邊摸了把臉,看著水中的自己的倒影,他堅信這一切不是真的,是這天梯中的幻境。
回頭看了看那幾座木屋,依舊在飄渺的雲霧中若隱若現,於軒拍了拍還有些眩暈的腦袋,便向來的地方走去。
快要來到這片林地的出口處,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從林地的一邊出現了,直直的向著他走來。
「哥哥?你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於軒不敢相信,向他走來的人竟是於澤。
「寺里的大師說的果然沒錯,你會走這條天梯。」於澤微笑著看著於軒,然後又反問道「難道這裡還有其它人?」
聽到於澤的反問,於軒疑惑的向身後看去,青翠的林地,瀰漫的雲霧還在,哪裡還有那幾座木屋的蹤影,於軒鬆了口氣,果然是幻境。
只見於軒憨憨的一笑,「呵呵,可能是我看花眼了吧!走吧。」
「來,來這裡,帶你看樣東西,走之前我帶你去個地方!」於澤說著拉上於軒往他來的地方走去。
於澤帶著於軒在靠著山體的林地旁停了下來,這裡是一座閃著金芒的陣法,陣法上朵朵陣道旋轉著。
「這是什麼?」於軒看著眼前未知的陣法問道?
「好像是一座傳送陣,也許是通向落霞寺的。」於澤不是很確定的回道。
也許是好奇,兩人踏上了這個於澤所謂的傳送陣,忽然於軒感到空間都在扭曲,腦袋發暈,身體承受著極大的壓力,瞬間從這座陣法消失不見了。
感覺有著大地的厚實,於軒收了收身,抬眼望去,瞳孔一縮,這……?
紅色的天空,也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天上的太陽或者是明月則如染著鮮血一般,几絲微弱的光芒穿透著這層天空,無盡的紅沙,沒有一棵植被,這種感覺說不盡詭異的同時,卻又感到如此的熟悉。
這種場景於軒確定在哪裡見過,一時就是想不起來。
「怎麼會這樣?」於軒疑惑的看著遠方自言自語道。
於澤沒有理會於軒,自顧自個兒的向前走著。於軒看著他的哥哥如此輕車熟路的模樣,心中疑惑大增,猜疑歸猜疑,他還是跟了上來。
兩人走了大概幾炷香的時間,眼前出現了一座恢宏的樓宇,稜角分明,通體漆黑,也不知什麼材質,空間中跳躍著強大的能量波動,這完全超過了於軒的認知。
到了樓門前,只見於澤手捏陣道,在沉重的大門上一陣指點。
碰碰!
如同敲擊金屬的聲音響了起來,漆黑而又沉重的大門慢慢的轉動了起來。
看著於澤一系列的行為,於軒眉頭一皺:「哥哥,你怎麼如此熟悉這裡?」
「在沒有碰到你之前,我來了一趟,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隨著大門的敞開,外面與裡面簡直是雲泥之別,一暗紅,一璀璨,金色的龍柱,晶瑩剔透的晶石泛著耀眼的光彩,一切都是那麼的富麗堂皇。
越是光彩奪目,隱藏的未知就做多。
走在這堅硬而又光滑的石磚上,於軒的心反而忐忑不安了起來,長長的廳宇空無一人,唯有兩人走在上面發出的腳步聲。
廳宇的盡頭,有著一座威嚴的座椅,栩栩如生的雕龍盤繞,靠背排列著無數的長槍,像是一隻開屏的孔雀尾,甚是威風。
只見於澤俯首一禮並開口說道:「主人,人帶來了!」
「哈哈哈……果然沒有看錯你,甚好!」
伴著一句威嚴而又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座椅之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衣男子,背身而立,雙手抱胸,一頭烏髮無風自動,一把長劍斜挎腰間。
「你來了!」
聽到這三個字,於軒心中一沉,又是這三個字,罵人的心都有了,看向於澤,這又是鬧的哪出?
「弟弟,你不是一直想弄清你的身世嗎?主人可以給你一切答案。」
於軒心中一震,是啊,所做的一切和以後的打算,還不是為了得到一個結果,再去做真相大白的事情。
當於軒將目光落在轉過身的白衣人的臉上時,他瞳孔一縮,這……這不是唐瀾么!但是他也不能肯定,雖然他在唐府見過唐瀾的畫像,幾十年過去了,還是當年的面貌,難道這世上真有駐顏之術?可是他消匿了幾十年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成為了這片天空的主人?
可是他這雙眼睛比起畫像上更為傳神,再想想幻境中泉水映出的自己的眼睛,於軒豁然想了起來。
這片猩紅的天空,那是和蘇天語在入萬峰堂的門派考核時,一起走三生魂煉橋時幻境里的那個上位者,這雙亘古不變的眸子啊,那唐瀾和他又是什麼關係,自己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正當於軒陷入沉思時,突然於澤的一句話驚醒了他。
「弟弟,加入我們吧,主人會給予你超越這世間一切的力量,然後你才能為所欲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看我……」於澤說著,雙手一揮,連空間都在扭曲。
一股霸道的威壓,一陣於軒不可抗拒的力量瞬間施加到他的雙腿之上。
「噗通!」
一聲巨響,於軒雙膝著地狠狠的砸在了金屬地上。
於軒忍受著疼痛,艱難的抬起頭,一雙猩紅的雙眼看向雲淡風輕的於澤,咬著牙齒說道:「哥哥,你變了!這樣唯命是從、俯首帖耳的力量我寧願不要,也不願像狗一樣的活著……」
啊!
於軒嘶吼一聲,伸手向腰間一探,一柄漆黑的長槍擲地有聲,立在自己身前。然後他手扶長槍,咬緊牙關,一點點的站起,右腳一垛,手執長槍直指白衣人!
「呵,好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樣。你,在我面前連呼吸的權利都沒有,是誰給你的勇氣?」白衣人一臉冰冷,字字逼人。
白衣人連動都沒動,眼睛都沒眨一下,沉重的長槍強行從於軒手中脫出,瞬間漂浮在他身前,發著黑芒的槍頭直指他的命門。
「這柄長槍就憑你這一介凡夫,豈是你能駕馭,我該收回了!」
如此強大的威壓,連呼吸都是奢侈,但是於軒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他卻緊緊的閉上了雙眼,所有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於軒動了,雖然動作緩滯,他依然運起了鳳舞九天掌,他不接受這樣的命運。
「老夫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這鳥掌……今日同樣要費了它!」
白衣人眼神一凜,黑芒大盛的長槍瞬間奔至於軒的命門。
哐啷!
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一支金色的劍支,是魂力凝聚而成的劍支,但是這支劍支已經失去了它本該屬於它的靈魂,是一支被黑芒吞噬的劍支,與長槍散著同樣的黑芒,阻擋了這柄漆黑長槍。
「嗯?」
於軒睜開眼,看著出手的於澤,心中卻是莫名的一痛。
「怎煩主人親自動手,讓屬下來!」於澤狠狠的吐出了一句。
於軒看著眼眸已經完全變黑的於澤,眼神一陣恍惚,兩行清淚從眼眸滑落,這可是和他一起相依為命的哥哥呀!變了,昔日的一切都變了,再也回不去,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去相信,親情?友情?他連自己都不敢再相信。
於軒笑了,笑的竟是如此凄涼。他眼睛一閉,多麼熟悉的陌生人啊,不願再多看一眼,雙手緊握冰冷的長槍,用力狠狠的一收,長槍瞬間穿透他的胸膛,他的表情慢慢的變成了釋然。
長槍穿過於軒的胸膛之後,他並沒有倒下,就這樣直直的站立著,訴說著不甘,但是在強大的力量面前,他又能如何?也許死而不倒,是他唯一能做的。
然而幾息的時間之後,黑芒從於軒的槍傷處,慢慢擴散,很快便吞噬他的周身,然後化作黑色的塵埃,直至瀰漫在廳宇的各個角落,然後「哐當」一聲長槍落地。
「噗!」
於軒一口鮮血吐在石階上,摸著長槍穿透的胸口,望著眼前雲霧飄渺的天梯,眼神漸漸的迷離了起來。
「好一個幻中幻,好一個落霞天梯,如果我在林地木屋中順從了周雅玥,是不是就沒有哥哥和白衣人的出現,若我俯首了他,後果又會怎樣?」
於軒起身看了看,還沒有歸位的石板,下面竟是數不勝數的人骨,然後搖了搖頭,我走天梯只是感覺這股力量對我有所幫助,但他們可是誠心向佛,求佛渡心的人,難道為了宗派實力,棄普通的生命而不顧,這樣的佛不要也罷。
看了看天色,已是夕陽西下。
於軒這一入定花去了不少時間,他一臉的沉重向上走去,他沒有退縮,他倒想看看這佛家聖地所謂的考核,這剩下的落霞天梯又是什麼樣的考驗……
威壓,一步比一步變得更加沉重,於軒感到渾身都被擠壓的疼痛,大寒天的,每一個毛孔滲出的不在是汗水而是血水,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已至深夜,沒有蟲鳴,唯有山間的冷風呼嘯而過。
趁著月光,於軒又來到一處寬敞的石階,有了先前教訓,他實在不敢再去停留,但是卻又無能為力。原因有二:一是,前面只剩下僅有的九層石階;二是,他已經壓制不住全身血液的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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