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進攻 2

出乎我的預料，我的期待居然成為了現實。婁勒堡人的勇敢，或者說魯莽，遠超出我的想象。這種無意義的勇敢讓我們得以逃脫被擊潰的命運。

我在電台里再呼叫了幾次，只有滋滋的回應，顯然，那個十八九歲，總是裝作成熟的不知道名字的二營營長不是死了，就是通訊設備被打壞了。或者更糟，兩者同時發生。

但願是後者，不光是對於新人的憐憫，還有因為只是電台被損壞，這個被打殘的步兵營還可以組織抵抗，或者跟隨我們發動進攻。雖然我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

我在潛望鏡中找了一圈，發現了自己的目標。我跳下坦克，三步做兩步沖向一個揮舞著手槍，跌跌撞撞的逃回來的潰兵。揪著他的領子吼道：「告訴我，敵軍陣地在哪，火力怎麼樣，是否發動反擊！」

我從揪著的衣領上的軍銜看出，這是一個少尉，運氣還不錯。一般軍官素質更好，觀察地更多，更仔細，描述時也說得更清楚一些。

和其他人一樣，這個少尉也穿著偏肥大的軍裝，嘴上有著未褪盡的絨毛，但這不重要，我向他的臉上糊了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再來一句：「說！不然以逃兵的名義斃了你！」

在威脅下，他恢復了冷靜，告訴我「坦克！婁勒堡的坦克，他們正在進攻！」

「有步兵掩護嗎？」

「不，不知道......」

「別磨磨唧唧了，有多少坦克，什麼型號！」

「大約，大約十幾輛！主要是一些體型中等的，應該是「克勞霍斯」，還有幾輛，可能是兩輛「漢尼拔」，就是那種體型很大的......」

「這些我不用你教！還有什麼嗎，他們離這裡有多遠？」

「好像還有一輛小的，可能是......」

「沒問你這個，大約多少米？」

「大約五百米！長官，放過我吧......」

我一把把這個失去鬥志的傢伙丟在地上，貓著腰跳回了自己的坦克，告訴手下們：「衝出去！趁著他們處於正斜面危險狀態幹掉他們，有幾輛「漢尼拔」，剩下的基本上是「克勞霍斯」，可能還有步兵。沒什麼可怕的，他們沒有我們多，上吧，小夥子們！」

「哇偶！團長你的情報可以更準確些嗎？」耳麥里傳來艾倫——我的炮手的抱怨聲。

耳機里傳來了幾聲輕笑，但是更多的人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地做戰前準備。

坦克開始加速，翻過了山頂，隨著坦克重心越過了山頂，坦克摔了下來，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很幸運，我們車組沒有在翻越山頂這一危險狀態下遭到集火。

正斜面危險狀態是指難以向山頂射擊，而不是徹底無法向山頂射擊，敵軍向山上推進的裝甲部隊並非完全無還手之力。因此有一個倒霉蛋的坦克遭到了射擊，擊穿了炮塔裝甲，可能是彈藥架被打中了，我聽到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輛戰車的彈藥架殉爆了，聽聲音應該是一輛「戈易捷」。

我指揮炮手瞄準了一輛「克勞霍斯」，坦克炮后坐了一下，我很確定我擊中了它，但是它還在前進。不過很快它的發動機上就燃起了火焰，這輛坦克完了。

我們離他們只有兩百米，這個距離上無論是那輛坦克，其裝甲都會被一炮打穿，這時射速更快的「克勞霍斯」就成為了比主炮威力更大但是射速更慢的「漢尼拔」更大的威脅。

我在潛望鏡里瞄了一圈，敵軍裝甲部隊實在是菜的很，他們很心急地沖了上來，數目倒是和那個少尉說的沒什麼區別，九輛「克勞霍斯」，兩輛「漢尼拔」，還有一輛「山貓」反步兵坦克。他們與步兵脫節了。

我在潛望鏡中找到了另外一輛「漢尼拔」，可惜還沒瞄準它就變成了一大團火球。

戰鬥結束了，我們開始倒車，順便用機槍掃射對面亢奮的步兵。有兩輛「戈易捷」中型坦克，一輛「法爾芒斯」重型坦克，還有一輛T-22輕型坦克沒有倒車，他們完了。

除了一輛「戈易捷」已經殉爆可以確定沒救了，剩下三輛說不定有救，但是我們並沒有去救他們，因為其實我們其實也是處於反斜面危險狀態之中——對面山頭上的火炮很有可能擊中坦克脆弱的頂部裝甲，隨便一門小口徑防空炮就可以造成致命的威脅。

只能夠祈禱當我們找到步兵前去救他們的時候他們還活著。

有經驗的坦克手都知道，當自己的坦克受到致命傷害時，如果不是起火或者即將爆炸，千萬躲在坦克里別出來，出來了多半是給敵方狙擊手或者機槍手打死，還是躲在裝甲的保護下等待救援更現實一些。

但願那幾個剛來不久的補充兵能夠記住這一點，不要隨便跑回來。

我們回到了相對安全的高地頂部，跳下車，裝好偽裝布，然後指揮剩下來的坦克分散開來，離開高地頂部，順便去高地找找那個步兵營的負責人，叫他做一下防空準備，再順便叫幾個人去看看那幾個坦克有沒有營救的價值。

王國空軍早就失去了該死的制空權，我確信現在空襲的飛機正在飛來的路上，因為該死的新手步兵，我們沒有快速突入敵方陣地造成混亂以反對敵軍轟炸。現在不僅失去制空權，又明確地暴露了位置，所以無法做到有效的快速機動的我們就不得不挨炸了。

沒有必要的防空工事，偽裝不過是拖延覆滅的結局而已。聯合國軍的炸彈多得是，他們遲早會用地毯式轟炸把我們轟上天。我們不得不等待黑夜再做下一步打算，打算到了夜晚聯合國軍定然會大規模炮擊。他們很清楚我們在白天被他們的空軍死死地釘在山頂陣地上，肯定會對我們所在的大致位置進行炮擊。

不知道炮擊和空襲會持續多久，按照聯合國軍的尿性，他們很有可能會轟炸一整天，同時用整整一個白天加固工事和增兵。不知道那時我們面前會多出現多少敵方的反坦克炮，坦克，步兵？就憑我們這個只剩十幾輛坦克的裝甲團和一個被炸殘的全都是新手的步兵營，說實話，我不認為這點兵力可以突破被加固的防線，自己能夠守住陣地就算了不起了。

我跳下坦克，心事重重地向山頂陣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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