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生死關頭
整整一天,女皇都在工作,沒有任何空閑,也沒有看到男寵,大概今天是女皇的工作日。
此時已是亥時了,我守在一旁,恍然間好像女皇看了我一眼,我嚇了一跳,又懷疑是不是錯覺?一點不敢發獃,兩腿綳直,目視前方,嗯,不能目視前方,我目視地下。
就這樣平平靜靜過了幾天,我也在努力熟悉宮中的人和事,和宮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冷不熱,不管認不認識都不敢擺臉色,相處的再多也似乎不太熟悉,比如璧月璧,她雖然看起來溫婉柔和,但也很明顯不想讓人太接近,那天的午餐就是我們說過最親切的話了,我想再,可能自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而女皇仍是在不停的工作,很顯然,那天不是她的工作日,這一周應該都是她的工作周,我依然沒有見到男寵。
我每日的事倒也不多,就是在女皇身邊遞東西,我十分佩服女皇的兩個貼身婢女,是怎樣的本領讓女皇這麼相信她們。我也依然不知道女皇到底看中什麼把我從公主府調到宮中,我在等,似乎心裡已經確定,身體的原身有一個不一般的身份。
這一天晚上,女皇仍然在秉燭苦讀,她可能真的累了,用手抵著額頭,貼身婢女見狀,趕緊把熱茶奉上,女皇推開了,忽然說了一句,「雲兒呢?」「奴婢在。」我好像被喚醒了一般,行了禮卻不敢上前,這幾日下來,我以為我就是站在女皇這不遠不近的距離的,她看了看我,「過來。」聲音帶著皇帝特有的威嚴,不容置疑。
我有點膽怯,也當然不會違抗,幾步過去,跪在地上,其實我差點忘了跪,嚇死人了,這女皇真可怕。
女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璧月,這正是我這幾天猜測的,璧月的身份和我有相似之處。
「今天晚了,你們先出去,待我讓你們進來,便服侍我安寢吧!」
眾人退了下去,可惜我看不見璧月的表情,這個一開始對我似乎有些友好的姑娘,我卻沒辦法接近。
「雲兒,」女皇又念了一遍,
「奴婢在。」
她看著我,「你原先叫什麼名字?」
我頓了頓,「葉問筠。」
「哪幾個字?」
「學問的問,溫庭筠的筠。」我嚇出了一身冷汗,說錯話了。
「溫庭筠,是什麼?」
「回稟陛下,溫庭筠,是奴婢家鄉的,一種魚。」大詩人,對不起了啊!
「魚?我記得你父親生前很喜歡吃魚?」
啊?真的假的?「大概就是這個原因,我才會取名為魚吧!」
「所以在他死的時候,我特意吩咐人他的斷頭餐里,要有魚。」
……說給我聽幹嘛?要嚇我呀!我不禁嚇呀,快哭了。
「陛下寬宏大量,父親知道了,也必定會覺得愧對,陛下的。」
「那可不一定,葉問筠,你知道你父親因何而死嗎?」
「因,因為父親他,迷了心智,污衊,女皇陛下。」
「哼,他會迷了心智?我看他清醒的很呢。」
我趕緊磕了幾個響頭,「陛下,英明果敢,又寬以待下,奴婢才能有機會侍奉左右,奴婢及奴婢的家族必會感恩戴德,日日夜夜為陛下祈福,以贖父親之罪。」
「那你可知道你的母親前幾日已因癆症過世了?」
……我的心又一陣冰涼,這個母親我從來沒有見過,此時傷心也不是,不傷心也不是。
女皇抬起我的下巴,緊盯著我說,「現在還要表忠心嗎?你的父母皆因我而死,你這個做女兒的,要背棄他們來巴結我嗎?」
此時我腦細胞快速運轉,直憋的眼睛發紅,「陛下,他們不是因陛下而死,而是因謀算而死,我知道,對於污衊皇帝的人,任何一個皇帝都會這樣做,陛下英明,將天下治理的這般好,奴婢不敢也不配去恨陛下。」
女皇轉過身去,我在等她的反應,這決定了我的生死。
「這麼長時間了,你父親如何,你可有猜測嗎?」
這是什麼意思?
「奴婢,奴婢聽不懂。」我實話實說。
「你父親並沒有污衊的罪,」我一震,這才有了些猜測。
「什麼?這怎麼可能?」
「你在裝傻!」女皇轉過身來,眼神平靜卻凌厲,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我,我。」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要妄想騙朕。」
我流下淚了,「陛下,奴婢只是一個尋常女子,沒有過人的計謀和才智,請陛下只當奴婢愚蠢,無論是生是死,奴婢願由陛下做主。」
「你若真是個尋常女子,便不會爬到公主府,還想要來到朕的身邊,我看你還是個很有野心的不尋常女子呢!」
!!!!!
什麼情況?什麼玩意兒?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只好放手一搏
「既然陛下都知道了,那奴婢願領一死,只求在死前知道父親究竟所犯何罪?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謀反。」
我整個人癱在地上了。
「怎麼?嚇傻了?你的父親,原本朕十分看重他,近些時候更是有意提拔,可他狼子野心,妄想與他人合謀,將朕從這至高無上的位置上拉下來,你說他這不是謀反嗎?」
我心裡大概有些底了,「父親是為了前朝皇室?」
女皇沒有說話。
「果然是誅族之罪,原先的罪名也沒有錯,父親可是誣篾陛下登位不正?」
「你現在明白了?」
「奴婢請求陛下留奴婢一命!」
「哦?這次有什麼理由?」
「陛下,請允許奴婢說這些話。」
「你說便是。」總算女皇還有點耐心。
「奴婢覺得父親是個老頑固,他擁護前朝皇室也不過是自己心中那一點無謂的執念,殊不知,真正的臣子,是為帝王,而不是為自己。如果奴婢沒猜錯,父親應該為陛下做過事。」
「你倒有幾分聰明。」
「否則陛下也不會以污衊君王之罪……如今前朝未穩,父親曾追隨著陛下,若是即刻便以謀反之罪誅九族,必會使朝中追隨陛下的人,人人自危,因為陛下知道,那些人中有不少都是擁護前朝皇室的。」
女皇眯了眯眼,好像對我有這個觀點有點驚訝。
我其實也是在賭,為什麼女皇不以謀反的罪名來治罪,因為這樣的話,該治罪的人就太多了,女皇還需要利用那些猶疑的人。
「父親之所以會被治罪,一定是因為他做了出格的事。」
女皇沉吟良久。
「你剛才說要我留你的命,現在有理由嗎?」
「啟稟陛下,奴婢剛才說父親太過頑固,並不是個好臣子,臣子所做都應該為帝王,可朝中好些人都分不清到底誰才是他的帝王,是前朝皇室,就應該自盡殉死,是陛下,就應該沒有二心,奴婢敬仰陛下,願為陛下的臣子。」
「你現在死到臨頭,話倒說得好聽,你的父母皆因朕而死,對朕忠心?你覺得朕會信嗎?」
我倍感壓力,這還能玩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