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界橋大戰 上
界橋不是橋其實不是橋,而是清河分割清河郡和魏郡二郡只見一個龐大的U字型淺灘,清河流經此地不但明確了二郡分界之處,這淺灘更是溝通二郡之間的重要渡河商道,久而久之,此處也就被稱為了「界橋」。
五日前,袁紹只留了沮授、審配和文丑率兩千步兵守住鄴城,自己則率領一萬多步兵衝破二十萬圍城黑山賊的包圍圈,一路直奔界橋而來。
為表自己背水一戰的決心,他的家眷全留在了鄴城,所以界橋與公孫瓚決戰,不成功便,成仁。
帥帳之中,金盔鐵甲,腰掛寶劍的袁紹背著手看著整個大河以北的輿圖沉默不已,而手下以田豐、淳于瓊。鞠義為主的文武分立兩邊。
「顏良此時在何處?」
掌管軍情的逄紀出列,叉手道:「回稟主公,顏將軍帶著五千精兵已從磐河後撤,距離界橋只有三十里。」
顏良手下五千兵馬乃是除先登大戟士外最精銳的部隊,由當時虎賁軍訓練的,其中步兵兩千五百,弩兵五百,騎兵兩千。
倘若不是這五千人戰力很強,不可能將公孫瓚的三萬幽州大軍步步阻止延遲在磐河一帶。
磐河乃是清河郡中間的一條大河,越過磐河也就來到了清河郡以西,鄴城所在的魏郡近在咫尺。
「好!」袁紹轉過身,環視手下文武,沉聲道:「幽州軍多騎兵,特別是白馬義從和烏桓異族,戰鬥力很強,這也是公孫匹夫何以一路南下可迅速侵佔渤海郡的原因。清河郡乃平原,我們其並不多,與公孫瓚在平原作戰不利我軍,而界橋還河,四面丘陵山嶺,不便騎兵大規模襲擊,我決定在界橋與公孫瓚三萬幽州軍決戰!」
「諾!!!!」
袁紹看大家戰意高昂,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界橋之後便是魏郡,我的家眷,諸位的家眷還有我的根基皆在鄴城,此戰我們無路可退,沖,我將帶領諸君,死,我亦可領頭先亡,諸君可明白我的戰意?!」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好!」袁紹噌一聲拔出腰中寶劍,高喝道:「此戰乃我冀州生死存亡之戰,戰後若是我等僥倖得勝,諸君皆是功臣,我定對諸君加官進爵,以後我袁氏基業與諸君共享!
下面聽我軍令!鞠公慈!」
「在!」
鞠義一身重甲出列,乾淨利落的半跪於地,抱拳行禮,他身上的鱗甲隨著他一下蹲下,發出嘩啦一聲響。
「我素知你手中先登大戟士乃精銳中的精銳,此戰便是你做先鋒,顏良率騎兵護住你兩翼,我率中軍為你壓陣,若是此戰得勝,你是此戰最大功臣!」
鞠義嚴格說並不是袁紹的嫡系,袁紹的嫡系乃是脫胎於西園軍的幾個校尉和當時的部下,如淳于瓊。顏良文丑之類。他只不過是一個從韓馥那裡歸化的將領,被袁紹封為平寇校尉令先登大戟士的統領。
勉強當上了一個中層將領,但是沒有入袁紹集團核心決策層。
他是一個權力慾望很強的人,要不然當初就不會被蔣奇幾句話說動投靠了袁紹,因為比起袁紹,韓馥就是個庸主,在其手下是不能有能任何發展的。
但是一個平寇校尉雖然比起縣尉的名號大了很多,別人見到也會尊稱一聲「將軍」,但是比起顏良文丑那種真正有了封號的將軍,還是差的很遠。
袁紹手底下不缺猛將,缺的是統帥。
而鞠義就是自詡良帥的人!
聽聞袁紹的話,鞠義大喜道:「主公放心,末將於雁門時常與羌邸作戰,對待異族騎兵並不陌生,我所以傾盡家產打造先登大戟士,為的就是對付騎兵,此戰一定為主公建功!」
「報!」就在此時,一個傳令兵沖將進來,單膝跪地道:「回稟將軍,顏將軍已然靠近我軍,而幽州大軍正在其三裡外緊緊銜住其尾!」
田豐一聽,立馬出陣喜道:「恭喜主公,此戰勝也!」
袁紹也是大喜笑道:「公孫匹夫狂妄至極!竟敢尾隨前來,正好我軍以逸待勞一戰將其拿下!」
自兩個多月前,公孫瓚突然率領大軍饒過顏良防線自渤海攻入冀州之前,袁紹也不過入主冀州不到三個月,冀州各地兵力尚且沒有整編完成,各項政令也並未到達。
導致公孫瓚的三萬騎步兵在渤海如入無人之境,勢如破竹得迅速攻佔渤海,一路朝著清河高歌猛進,要不是顏良回防及時率領精兵節節抵抗,只怕被他突入魏郡來到鄴城城下。
而這樣順利的進攻也無形中助長了公孫瓚的傲氣,在田豐的建議下,和公孫瓚對峙於磐河的顏良於並未潰敗的情況下突然撤軍,公孫瓚不僅不謹慎對待,居然還敢一路緊隨其後而來,當真是狂妄至極!
見公孫瓚中了田豐的誘敵深入之策,袁紹欣喜如狂,當下下令道:「命令全軍,背靠清河,列陣迎敵!」
……
公孫瓚身騎一匹高大的白玉獅子驄,此馬乃是他數年前從扶余王室那裡得到的名馬,其渾身雪白,不含一個雜毛,鬃毛很長,奔跑起來如同獅鬃一般隨風飄揚,故得名白玉獅子驄。公孫瓚便是以此馬為坐騎,幾年間在遼西之地與烏丸、鮮卑連年作戰,闖下「白馬將軍」的名號名震北疆。
他一馬當先,身後乃是一千五百白馬義從,這些騎兵統一的精鐵銀甲,白色披風,環刀長矛,胯下馬匹最次也都是雜毛白色,行進之間又一片雲朵飄過,精銳彪悍。
白馬義從身後是近兩萬身著皮甲甚至不著甲的烏桓騎兵,頭編髮編,揮舞著長刀弓箭,口中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
冀州大地上何曾有過上萬騎兵一同行動?馬蹄聲震天如雷鳴,連周邊大地都有些顫抖。
公孫瓚狂笑著道:「前面便是清河!那顏良已無處可逃,殲滅顏良,袁紹將再無可戰之兵,我們可直搗黃龍一鼓作氣攻入魏郡,兒郎們,攻克鄴城,全軍放鬆軍紀三天!」
聽到這個花,他身後的騎兵們紛紛歡呼起來,尤其是烏桓異族,更是嚎叫紛紛!
放鬆軍紀不過是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要知道攻克城池後放松軍紀會發生什麼?
劫掠,殺戮……屠城!
但是在這個時代,這也是極大的鼓勵士氣的方法。
冀州乃是天下重資之所在,而起州府就是鄴城,更是富庶無比,公孫瓚話一出口,全軍頓時奮起。
而隨軍的田豫卻是微微皺了皺眉。
就在要要追上顏良時,只見前方清河邊的界橋U型淺灘忽然旌旗搖擺,戰鼓聲震天,公孫瓚一愣,下令全軍停止追擊,而顏良率領的五千騎步兵趁機逃入了那背靠清河的軍陣之中。
那軍陣不過兩萬餘人,公孫瓚是善射之人,目力極好,極目遠眺,只見一面寫著「袁」之黑底的帥旗下有一華蓋車輦,車輦之中安坐一個金盔鐵甲的中年男人。
「袁本初!」
公孫瓚不驚反喜,據黑山賊送來的情報,自張燕帶領二十萬黑山賊合圍魏郡之後,袁紹一直在鄴城據守不出,自己雖然一路勢如破竹,可是公孫瓚手下的士兵大多乃是騎兵組成,步兵不過七八千,若是他一路殺入鄴城城下,袁紹還是據城而守,對於公孫瓚來說倒不是什麼好事。
鄴城乃是冀州百年州府所在,城高牆堅,他公孫瓚常年與北疆異族作戰,其作戰方法也和異族大同小異,用的是掠奪式的以戰養戰之法,輜重帶的並不多。
彼時他只能依靠那二十萬烏合之眾的黑山賊來進攻鄴城,只怕張燕那頭柴狗會趁機提出一些非禮過分的要求。
但此時袁紹居然效仿淮陰侯韓信背水一戰和他在界橋決戰,他更是求之不得!
他公孫瓚的軍隊並非被為韓信所打敗的趙軍!
雖然此時袁紹軍所處位置是清河邊上的一處矮山丘,騎兵攻擊需要爬坡而上,可是山丘並不高,對於常年征戰北疆的公孫瓚來說算不了什麼。
「好個袁本初,居然還敢和我決戰,到底誰給他的膽子!」
公孫瓚高聲大笑,回頭道:「兒郎們,敵方既來受死,我們何不成全於他們!」
「主公不可魯莽!」
就在這時,田豫騎馬上前,皺眉道:「我等一路追趕顏良到此處,而袁紹以逸待勞與我們決戰,恐對我軍不利!何必暫且原地搭建營寨,等嚴綱將軍的步兵到來再決戰不遲!」
公孫瓚拍了拍田豫的肩膀大笑道:「國讓說什麼呢?!不過百十來里路,算得了什麼?昔日我追擊鮮卑數百里,照樣斬其主帥於刀下,這袁本初好不容易自己送上門,我豈有不收之理?」
說著,公孫瓚指著數裡外山丘之上的袁軍本陣笑道:「區區兩萬步兵也敢小覷我等兩萬騎兵,袁本初當真託大了,既然他擺出陣勢與我決戰,就絕不會給我軍休息的時間,我若不進攻,他便揮軍而來,彼時我騎兵衝擊未起,才是真的麻煩?兩萬步兵,不過是一次沖陣就能解決的,國讓且看我如何破敵!」
公孫瓚獰笑一聲,看著袁紹的軍陣喝道:「兒郎們,一炷香時間飲馬,然後隨我衝上去衝散敵陣,去袁本初性命者官身三級,舉亭侯!烏桓得此功著賞牛羊兩萬!」
「吼!」
他身後的兩萬騎兵一聽,紛紛發出吼叫,戰意瞬間沸騰,紛紛取下水囊送到自己戰馬嘴邊飲馬準備衝鋒。
田豫看了看周邊,也只有四五裡外一片山林,埋伏不了多少人,而袁軍唯一的兩千騎兵已經入陣,倘若真如公孫瓚所說,倒是確實能一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