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一點天賦
唐三娘看著被綁著粽子的趙禾,他是醒著的,淡定答道:「只是昏迷了,我這就弄醒他。」
顏清沒打算進去,警惕地留意著四周,在這個地方看不清的犄角旮旯似乎都很有問題,並蜚是因為窮而髒亂差,而是隱約透著罪惡的氣息。
「需要幫忙嗎?」她提高音量問。
唐三娘拿臭丸把趙禾薰醒,「好兄弟你瞅瞅你自己喲,我家大小姐就在外頭,趕緊回神吧。」
趙禾露出非常迷惑的神情,似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懵懂地看著周圍,直到唐三娘給他鬆綁將繩索扔到一旁,他才稍微恢復了點神智。
「你……怎麼在這?」
「是你怎麼在這才對。」唐三娘瞥著他,「有沒有受傷?沒有趕緊的起來給我家小姐報個平安吧,三更半夜的還要她出來尋你,也不知道石大勇是怎麼想的。」
「石大勇怎麼了?」趙禾緩緩站起來,原地晃了好幾圈又摔回那張破床上,腐朽的床板馬上散架,把他給摔痛了,發出好大一聲痛呼。
顏清凝眉注視著內里,許久不出來,難道是受了重傷?她有止血的藥包在,還是進去看看吧。
趙禾本來想爬起來,裝裝樣子差不多了,主要是要騙過唐三娘,還得裝得像點,否則被她識破怎麼收場?然而聽到那細微而熟悉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時,他平緩的心跳竟情難自禁地暴跳如雷,便倒地不起了。
唐三娘驚呼,「這迷藥也太霸道了吧?!」要知趙禾內心深厚,她師父說他是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才,更兼學富五車,出山便是輔佐帝皇將相的賢臣呢!
「是毒聖的弟子潛進京城了嗎?」
她一邊嘀咕一邊走近趙禾想把他扛回去,要不從後門走吧,要是讓大姑娘看到他這窩囊廢的模樣,大概會嫌棄的。
「三娘。」顏清出現在門口時,唐三娘才察覺她竟來了,驚訝地回身看著她,一時不知所措,好像怎麼遮也遮不住。
「大姑娘……他……呃……」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沒事兒。」顏清提起裙擺走進去,沒聞到血腥味,猜趙禾沒受外傷,倒地不起大概是中了厲害的迷藥。「我看看。」
唐三娘回頭審視地面沒有利器或銳物,才麻利讓開,自古英雄配美人,可兄弟現在跟狗熊沒區別,你自求多福了。
顏清走近趙禾,表面很平靜,心裡已經在一番計較「望聞問切」的基本功。
只見趙禾躺在那兒一動不動,蒼白的唇微微發紫,呼吸微弱,十指微彎,身上有股子頂級迷藥「鬼見愁」的味道。
顏清把趙禾的右手放平整,三指搭上他的手腕,體溫略高,再高一點點就犯熱症了,可他的臉一點也不紅,反而有種病態的白,這就有點奇怪了。
指下探到的脈像紊亂,時強時弱,有點棘手。
「是不是要準備身後事了?」
她身上又沒帶解藥,俯身想看看趙禾眼睛的情況。
唐三娘疑惑極了,不至於吧,「大姑娘,這麼嚴重嗎?那趕緊送他到附近醫館?」
顏清覺得也是事不宜遲,又沒帶銀針,看他瞳孔也沒用,「容三,你們進來吧,送趙捕頭到附近就醫。」
他們比較熟悉路。
容三連忙和蕭五入內,他們對趙禾的身世心知肚明,這人可是公子手下舉足輕重的部屬,共圖大業之人,若在這種小旮旯出了差錯,可真難搞。
「大姑娘,前面半里即有大夫,小人馬上送趙捕頭去。」容三說完,扛起趙禾急匆匆離去。
顏清看著容三的背影,讓唐三娘跟著去,「身上有銀子吧?」
唐三娘答道:「有的。」
顏清偏頭道:「給他抓好些的葯吧。」
「是。」唐三娘領命快步追上容三,卻是把錢袋塞給他,接著飛快回到顏清身邊,在這種地方,她哪敢離開?
趙禾現在的心情難以形容,他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更別說窺視顏清的神態,現在他只能裝死裝到底,否則被顏清發現鬧這麼大動靜居然只是為了試探她,那還得了?
他聽著容三緊張地和大夫在那兒溝通,腦殼非常痛,簡直是折磨,大夫最後還取出銀針,扎滿他全身……
今晚這小小的試探變成了自殘,該他的。
顏清回去時已經很晚了,將近子時。
更衣洗漱后,回到裡間一時之間也睡不著,拿了大袖衫披上到書房想看看書,誰知裡面竟坐著個熟悉的人。
顏清看著他神態自若地在別人的閨房內來去自如,賓至如歸,實在很佩服他的厚臉皮。
他正在拔弄她的筆架,冷練沉穩的側臉看不出一絲心事,只能從他的動作判斷來意。
大概是在屋頂偷看到她會作畫,想來讓她畫點什麼。
「坐。」他竟然先聲奪人,當真變次為主了,離譜的是尋常人根本難以抗拒他的命令,哪怕只有一個字。
站著,是顏清最後的倔強,「世子爺有何貴幹?請直說。」
「坐。」夏螢重複著這個字。
顏清來到書案前,看著他道:「這是我閨房,就算您位高權重,可也得尊重我吧?」
夏螢露出一絲迷惑,「我還不夠尊重你么?是我多管閑事沒給你發揮的餘地,沒讓人把毒針扎進你體內,取走你的臉皮,取代你的身份才叫尊重?」
他的語氣平靜而輕鬆,可每一句話都咄咄逼人。
顏清的推測沒錯,是他暗中出手相助,「這種小事對世子爺來說實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對吧?」
她一點也不想領他的情。
夏螢取下一根專門畫肖像的細毫,在手裡把玩,「在你孤苦無依時,我允許你佔便宜。」
言下之意,一旦她有了依靠,他不會再施予援手。
他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然而聽在顏清耳里,總覺得有些彆扭,還有一絲異樣。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事,顏清強詞奪理道:「世子這樣說,很容易會令人誤會的,然而我可沒想過要佔您的好處。」
夏螢抬眸望著顏清,沉肅的眸子波瀾不興,對她的挑釁聽而不聞,兀自問道:「會作畫?」
顏清心跳漏了幾拍,果然真的要她畫些什麼?
夏螢很快把毛筆掛回筆架,「如若有天賦,好好練練,將來幫我畫個人,若能畫得我滿意,人情可一筆勾銷。」
顏清深刻明白到夏螢能放在心裡的人,或許就是夏松提過的心上人,既然要畫她,勢必要尋最擅長畫肖像的大師,然而這事落到她頭上,足以說明他找過的畫師所作皆非他意……想到這裡,顏清又覺得很奇怪,既然是摯愛,還畫什麼畫像,早日娶她過府,朝夕相對豈不是美事?
算了,別猜他的心思。
「只有那麼一點點天賦,在您面前該是不值一提。」顏清謹慎地措辭。
夏螢閑散的目光突然聚成芒刺落在她臉頰,「我向來討厭說廢話,我既然能跟你提出來,必定知道你有幾斤幾兩,好好磨練,你的香鋪子修葺一事,明日我會派人去幫忙。閑瑕時光認真練習,我最多給你一年的時間。」
他盯著顏清,知曉她晚上為何外出為何夜歸,鬼使神差地說:「一柱香時間,把我畫下來,否則就不是利用趙禾達成你那小小目的了。」
只能勇氣利用一個小捕頭?他其實看錯她了,以為有多大的野心,實際上也就那樣。
「什麼意思?」顏清最討厭別人威脅她,溫軟的眸光冒出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