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無相魔宗 第〇二五章 一步之遙遙無期

沒有人記得他已經閉關多久了，少說也有五六百年。

一開始，他的弟子還能通過秘法感應到他的氣息，到後來，氣息越來越弱，要隔一段時間才能感應到，弟子便以為他是為了長期閉關進入了龜息狀態。

這一任宗主已是他的徒孫，他已經有十幾年沒有感應到師祖的氣息了。就在前幾日，他突然感應到了師祖強大的氣息，欣喜萬分，以為師祖即將出關。可是那氣息持續了不過幾息，便消失無蹤。

情急之下，他冒著被責罵的風險，破關而入，發現師祖已經圓寂，卻終究沒有跨出那一步。

宣無道面色有些凝重，思索片刻，表示知道了，叫夜無邪代為悼念，並未打算親自前往。

「夫君可是和一山真人有交情？」見他不快，郁紫馨關心道。

宣無道拉起郁紫馨的手：「紫馨，你我成婚已有三年，每日與你一起如同神仙眷侶，也是我心之所向。可我終究不是神仙，我還是想儘快修鍊成神，這樣才能配得上你。」

郁紫馨笑道：「夫君著相了，我又怎會在乎這些。欲速則不達，夫君如今早已到了大乘圓滿境界，接近半神狀態，只需要一個契機，便可成神。夫君應當明白，這契機已不是修鍊可以達成，是需要機緣參悟。若契機未到，如一山真人苦修幾百年也是枉然，夫君大可不必執著於修鍊。」

「既是如此，夫人為何不點化為夫一二，送我一場機緣？」宣無道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郁紫馨搖頭：「夫君應當知曉，一方天地自成一體，派系分明。神不能插手修真界之事，亦如修真界不能插手人世間之事。我嫁予夫君，已是觸犯天規，如今只想隱匿蹤跡，若再多加干預，我怕今後便不能陪著夫君了。」

「話雖如此，但是紫馨你有沒有想過，你以神仙的身份下嫁與我，確是違反了天規，可只要我修鍊成神，你我結合便是天經地義，不存在人神不能結合的問題了。」

「這不一樣。」郁紫馨還是不答應。

宣無道有些不悅：「紫馨，你能為綉雲她們淬鍊身體，傳授功法，為何到了我這裡就不行了？」

郁紫馨耐心解釋道：「綉雲等人資質有限，就算我加以點撥，她們也不可能成神，能成就大乘已經是極限，並且她們會忠於無相魔宗，不會自稱一派破壞修真界格局，也不會破壞天地間的法則。夫君不同，夫君是要成神，雖說只有一步之遙，但是卻是翻天覆地之變，屬於逆天而為，我若在此事上加以干涉，很容易引起神界的注意。」

宣無道沒了耐心：「紫馨，你無需這般解釋，我想成神，只有你可以幫我，你只需回答，幫或不幫。」

郁紫馨見他如此，也不願再與他爭執，卻還是堅持己見，果斷地搖頭：「不能幫。」

宣無道沒有再勉強，一個人離開去悟道，兩個時辰后便回來了，沒有再提及成神一事，算是暫時揭過了。只是沒幾天，他們在無意中又觸及到這個話題，雙方都很有默契地避開了。

第三次提及的時候，宣無道選擇了面對，他鄭重地看著她，說道：「紫馨，修士陽壽有限，你就不想我能成神，與我天長地久嗎？」

「我自然是希望夫君可以早日成神，可若是違反天規，怕是連現在的日子都沒有，又何來天長地久。」

宣無道心裡一驚，問道：「紫馨，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如果天規有明確規定，那你告訴我。讓我知道後果，我會做考量，而不是你一個人做決定。」

郁紫馨卻是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

「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為何如此執著？」

「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覺得到，天規不可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

「夫君，我定是不能出手干預的，你如果著急成神，那我們回魔宗，你閉關修鍊，我在外面等你。」

宣無道沒有出聲，回魔宗閉關，顯然是沒什麼用。他的夫人，明明可以輕而易舉幫助他成神，卻不願出手，究竟是有什麼秘密瞞著他。

以前，他不在意她的過去，他也不是那種糾結於過去之人。只是現在，她是他的夫人，一千多個日夜的朝夕相處和纏綿，他想知道有關於她的一切。可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對於自己的身世只口不提。若她真的完全記不起以前的事情，為什麼又這麼執著於天規，她可不是那種循規蹈矩之人。

宣無道越想越覺得心中堵了一口氣，憋得慌，他看著她，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

郁紫馨自然是感覺到了他的變化，上前拉起他：「夫君，你信我。我雖然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但是我有很強烈的感覺，如果我幫了你，我們的緣分也就走到盡頭了。我不想和你分開，所以我不能幫你。」

宣無道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他很想相信她，可是他做不到。

見他不說話，郁紫馨猶豫了一下，又道：「如果夫君願意，我們去小桃源住一陣吧，那裡靈氣充裕，如同神界，或許可以對夫君有所幫助。」

宣無道終於點頭了，這算是她妥協了，他也不好得寸進尺，先這麼辦吧。

郁紫馨取出一個透明的晶球，宣無道透過球體能清楚地看到裡面的樹林和溪流。郁紫馨將晶球往身後的山谷一拋，山谷頓時就被煙霧籠罩。她牽起他的手往迷霧中走去，沒過多久，就來到了之前那片秘境。

宣無道暗暗咂舌，難怪他曾經試圖找這片秘境卻一無所獲，原來早就被她煉化了收入紫府。

秘境中充沛的靈氣夾雜著仙草的香氣，讓人神清氣爽。宣無道看著眼前的郁紫馨，不禁想起了三年前兩人在此處生死相許的場景，目光變得溫和了許多。

在這秘境中，郁紫馨也像是得到了滋潤，變得更加靈氣逼人，嬌艷欲滴。宣無道看得入迷，不知不覺就親了上去。儘管已經成婚三年多，他抱老婆的熱情卻絲毫沒有減退。

秘境有郁紫馨設的結界，不會有外人進入，加上拒絕了幫助宣無道成神，郁紫馨總覺得欠了他的，急著想做點什麼補救，也就沒有拒絕，由著他為所欲為。兩人在秘境中縱情結合，在不斷結合的過程中，宣無道竟然感覺自己離成神更近了一步。

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離成神已經近在咫尺，彷彿中間就隔著一張紙，可就是這麼一張紙，他卻怎麼也無法捅破。他可以隔著窗戶紙看到外面的微光，卻看不透，到不了。

他毫不客氣，每日服用各種靈草，體內的靈力如波濤洶湧的海洋，將他身體的每一處填滿，甚至有溢出之勢。他在郁紫馨的指引下，將體內的靈氣慢慢凝聚為靈泉，融入他的血液一起流動。

原來還有這樣的方式，之前聞所未聞，看來她也是妥協了。融入靈泉的血液散發出了淡淡的金色，金色血液是神才有的特徵，宣無道感覺他已經可以摸到神明的邊緣了，奈何還是差了半步。但是他堅信，只要留在這裡繼續服用靈草，很快就可以跨過那半步。

這一日，他順著靈泉，找到了源頭，見靈泉的源頭長著一株不起眼的小草，上面開著一朵小白花，在氤氳靈氣中搖曳。

他失望地轉身返回，原本想著找到秘境的中心，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奇珍異寶，助自己成神，不想卻只是一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靈草。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再次轉身向那株小草看去，竟發現了端倪，若這只是一株最普通的小草，怎麼會一枝獨秀長在靈泉的盡頭。

在這秘境中，普通靈草和在外界普通的雜草無異，布滿了山谷，只有高品階的仙草，周圍才會比較乾淨，獨霸一方。而在這靈泉的盡頭，秘境中心，只有一株靈草……

這時，靈草產生了變化，花蕊中間的似是露珠的東西慢慢凝結，形成了一顆亮晶晶的透明的珠子，一看就不是俗物。

他靠近兩步，突然聞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香味，讓他精神為之一震。看來這是一株頂級仙草，若是能將它服下，說不定就可以成神了。他露出笑容，向小草伸出了手。

「夫君！」背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在這裡作甚？」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靈泉的盡頭是什麼。」宣無道說著，眼光還是管不住往仙草處瞟。

「靈泉的盡頭就是秘境中心。既然夫君已經看到了，我們回去吧。」郁紫馨拉起他想要離開。

宣無道試探道：「紫馨，我看著那株仙草不錯，等我先去摘了再走。」

郁紫馨笑道：「外面仙草那麼多，夫君何必要摘這一株平平無奇的呢？我們出去找吧！」

宣無道卻不答應：「既是平平無奇，為何不可摘？」

「夫君如今的境界，服用平平無奇的靈草沒有任何作用，還是留給其他需要之人吧。」

宣無道卻笑道：「紫馨，我看著這靈草很是喜歡，就摘它了。」

郁紫馨終於拉下了臉：「夫君想要這裡的任何靈草都可以摘取，唯獨這一株不可以。」

「這是為何？」宣無道終於嚴肅了起來。

「這株靈草雖是普通，卻是秘境陣眼所在，也是小桃源靈氣的來源，若是夫君將它破壞，小桃源就毀了。夫君還是去看看其他的靈草吧。」郁紫馨終於說出了實話。

「我若是非要呢？」宣無道不依不饒道。

「夫君，你不要執迷不悟。」

「這株靈草我要定了！」

「那你就試試看？」郁紫馨是真的生氣了。

宣無道卻又展開了笑容：「摘到便是為夫的了。」話音未落，他向前一躍，卻發現自己與仙草的距離還是剛才那麼多。他再次算好距離奮力躍去，看到仙草離他還是一樣的距離，不多不少。

宣無道急了，準備直接用靈力摘取。不想他剛使出一招，就被郁紫馨擋住化解了。

「夠了，夫君，既然抓不住，說明你和仙草無緣。」

「紫馨，你老實告訴我，我若是服下凝珠，會不會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