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絕戶

陳天賜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出廚房，見一對夫妻推門走進來。

兩個人年紀大概四十歲上下，女的有些姿色，在那個年代算是穿著很風騷了，臉上濃妝艷抹，這在當時的農村可不多見。

「你怎麼家啊？」

女的看到陳天賜，顯然愣住，話里話外的意思好像他不應該在家一樣。

「是二嬸子和二叔，快進來吧！」

這對夫妻是吳曉燕的二叔二嬸，也在本村住，可家境卻比他家好太多了。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也因此兩家平時根本沒什麼來往，就算是過年過節都不去對方家裡去。

今天怎麼會來？

「曉燕不在家嗎？」

「她出去買菜了，二嬸子有事？」陳天賜客氣的問道。

雖然，他通過記憶知道二嬸子不是什麼好人，可畢竟是長輩，陳天賜的語氣還是十分和善的。

「呵！有事沒事跟你個上門女婿說頂用嗎？」二嬸子曲鳳芝白了陳天賜一眼，說話帶刺道。

「我們還是等曉燕回來再說吧！」

陳天賜無奈的冷笑道：「好，那你自便吧！」

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可這句沒任何冒犯的話，卻不知為何戳了曲鳳芝的肺管子，頓時炸了。

「你什麼意思？」曲鳳芝雙手掐腰，吼道：「就你這個盲流子，還敢跟我在這拔橫？」

「今天我就告訴你，你岳父死了這麼多年，我們今天是來吃絕戶的，給你們三天時間搬家！」

「你說什麼？」

陳天賜完全沒懂她的意思，吃絕戶這三個字更是在他腦袋裡沒有。

「你裝什麼傻？」曲鳳芝指著旁邊的二叔吳二奎說道：「你告訴他。」

吳二奎看似忠厚老實，可為人奸詐，這是在陳天賜記憶中的標籤。

「天賜啊！按理說，你是我吳家上門女婿，我們不該吃絕戶，可你和曉燕這麼多年也沒個一兒半女的，二叔想了想，吳家不能斷後，還是得按照規矩，吃了這個絕戶。」

經他這麼說，陳天賜才明白怎麼回事。

這吃絕戶可是封建社會的陋習，家中頂樑柱死了，家族裡的男人可以對這一家吃絕戶，把妻兒變賣，財產據為己有。

沒想到，這都1988年，改革開放都十年了，竟然還有這樣的陋習？

看他們這有恃無恐的樣子，看來在這村裡，這件事應該很正常，就是找村長也無濟於事了？

「呵呵！趕緊走吧！別沒事找事，有我在，你們吃誰的絕戶？」陳天賜想到這，頓時感到可笑，他說道：「你們家沒兒沒女，真要吃絕戶也是我吃你的。」

「懂嗎？」

陳天賜的目光十分淡然，望著他們兩個！

「你說什麼？」曲鳳芝頓時不幹了，她跳起腳罵道：「你還吃我們的絕戶？想錢想瘋了吧？」

「你岳父死的時候欠了我們幾千塊，你別忘了，這錢我還沒找你要呢。」

陳天賜的臉上頓時陰沉下來，他本不想與他們計較，可看這架勢是沒完沒了了？

更別說什麼欠幾千塊錢，那個年代有幾家能拿出幾千塊錢的？

開什麼玩笑？

可悲的是，他那個岳母，躲在屋裡不出來。

「自己看，你家這房契還在我們這呢！」曲鳳芝手中拿著房契晃在半空中。

這讓陳天賜完全沒想到，房契不一直在岳母手裡嗎？

仔細看那飄在半空中的房契，陳天賜嘴角上揚，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來，妞妞小心點！」就在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吳曉燕帶著妞妞推門進來。

看到小妞妞手中拿著糖果和吳曉燕買的魚和肉，曲鳳芝頓時炸了。

「好啊！你們，真是一窩的無賴王八蛋，竟然吃得起大魚大肉？」曲鳳芝直接跳出來，指著吳曉燕說道：「要麼被我們吃絕戶，要麼還錢。」

吳曉燕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看著陳天賜滿眼的失望之色。

她還以為又是陳天賜在外惹禍，或者是賭博欠錢，二叔二嬸來要賬的。

「怎麼了？」

「沒怎麼，二叔二嬸說咱爸生前欠他們幾千塊錢，他們要來吃我們的絕戶。」陳天賜自然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說的也十分輕鬆。

可當聽到這話后，吳曉燕差點沒站穩。

她最清楚這陋習的可怕性，而二叔作為爹爹的親弟弟，自然有這個權利來吃絕戶。

「二叔二嬸，我求求你們了，別這樣好嗎？」

「滾一邊去！你個下賤貨，別碰我，我嫌你臟！」曲鳳芝一把推開吳曉燕，口中還不乾不淨的說道。

吳曉燕被推出去，陳天賜直接將他擁入懷中。

「沒事吧？」

「沒！」

「去做飯吧！我來解決！」

「啊？」吳曉燕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可得來的確實她這輩子夢寐以求溫暖又堅定的眼神。

陳天賜來到他們面前，冷笑道：「你說誰臟？」

「你想幹什麼？」

曲鳳芝嚇的向後退了兩步，她可知道陳天賜是個混子，什麼事都乾的出來。

「說，誰臟？」陳天賜一把將她整個人拖起來，冷言道：「如果我把你和村裡治安隊長的事說出來，你覺得誰更臟？」

刷！

整個院子的空氣凝固了！

尤其是吳曉燕，二嬸在外面的事她也有聽說，可這種事哪有放在明面上說的，更何況是家裡人。

「天賜，你別說了。」吳曉燕連忙阻止他，可卻遭到反駁。

陳天賜看著曲鳳芝那變綠的臉，冷笑道：「曉燕，你顧念親情，可他們卻沒念半點親情，當年你的壞話，可就是她添油加醋傳出去的。」

「什麼？」

吳曉燕聽后死死的盯著二嬸，她這輩子就毀在了這閑話上，不然怎麼會嫁給陳天賜這種混子呢？

「臭娘們，原來都是真的，你不是說和治安隊長沒事嗎？」吳二奎氣的直跳腳，一巴掌將他老婆拍倒。

隨即，抬起腳踹向曲鳳芝的身體上。

「說，天賜說的是不是真的？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曲鳳芝被打的在地上連連求饒，可仍舊被吳二奎給拖出了院子，回家繼續收拾她。

看著二叔二嬸離去，吳曉燕將落在地上的房契撿起來，直接進屋找母親質問。

「媽，這房契是你壓在他家的嗎？」

張淑英眼神漂浮不定，剛才外面發生的事，她都聽的真真切切。

「這房契是他們合作偽造的。」還沒等岳母開口，陳天賜推門進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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