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東南 第十三章:自此凌雲,必登峰,定造極
「師兄,此子如何?他是唯一一個從蓋前輩那一劍的劍心處爬上來的,這是千年來第一人吧,就是當年身懷青蓮劍體的李師兄也不曾做到。」
卜先山頂,天心閣洗劍池旁,一白袍老者盤坐在老槐樹下,似在自言自語。
「中原浩劫將至,此子若真是傳說中的天龍降世,你我二人定要傾力相助。」
一陣蒼老的聲音從洗劍池底傳來,言語中充滿疲憊和不甘。
「哎,若不是當年前我離開中原,出海尋找那傳說中的龍神島,師兄也不會以一己之力去對付那西方來勢洶洶的異族,而深受重傷。」
白袍老者回憶起往事,很是懊惱。
老者原名裴元武,天賦絕佳,三十七歲便已是證虛境界,是當時武林最有希望在有生之年入破碎之境的天才。
但他生性瀟洒,喜歡浪跡江湖的俠義人生,一心嚮往武道巔峰,追求極境。
三十五年前,扔下這原本屬於他的天心閣閣主之位,不顧眾多同門師兄弟反對,執意出海去尋找那傳說中的龍神島。
這一去便是十數年,歸來之時卻已物是人非,昔日的師兄在與西方異族對戰中深受重傷,不得不在這洗劍池療傷,靠這洗劍池的天寒之氣鎮壓體內的傷勢。
「浩劫將至啊,一切皆有定數,你我的時間也不多了。」洗劍池底的老者隨即一聲嘆息,沉吟道。
裴元武心裡很清楚師兄在說什麼,自古以來,習武之人若不能在九九之年踏入破碎之境,一生修為便會被這片天地規則隱去,逐漸變老,如正常人一般,最終也逃不過一抔黃土。
他當年突破合道數次失敗,出海尋找那傳說中的龍神島,便是想突破破碎境界,一探這片天地的規則之謎。
可惜,尋求無果,也只得臣服在這規則之下。
當年的師兄劍仙李太白如此,師父武聖皇甫博亦是如此。
念及如此,裴元武彷彿突然想到些什麼,身影逐漸變得模糊,消失在槐樹之下。
...
此時的郭凌雲正躺在他們那與醉春樓僅有一牆之隔的庭院中,彭豪已經嘗試了各種方法為他療傷,可不見絲毫作用。
沒有辦法,一臉憔悴的彭豪只好把他重新抱回卧室,放在床上。
「為了救你,老兄我已經儘力了,只能聽天由命,看你造化了。」
彭豪看著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郭凌雲,一臉惆悵,沒想到自家如此溫和的佛門內力都對他沒任何作用。
而此時的郭凌雲卻感覺自己身在一處奇妙的境地,眼前一片白茫茫,就連自己的身體也顯得格外不真實,不知道是白色還是透明。
耳邊一直有人在誦經,依稀感覺是自己在遼東王府看過的那本《三藏》。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都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了,自己也嘗試了很多辦法要擺脫,可任他怎麼喊,怎麼叫,怎麼跑,怎麼跳,沒有任何反應。
正當要放棄,準備躺下老老實實休息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郭凌雲,郭凌雲...」一聲一聲地,聽著直瘮得慌。
「誰呀,老子可不是嚇大的,有種的就出來。」郭凌雲壯著膽子在那裡大聲吼叫著。
忽然,眼前景色一變,來到了斷龍崖邊。
視野中,一位男子正在努力地向上攀爬著斷龍崖,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手指和臉頰也都被一路的荊棘刺破,渾身沾滿鮮血,看起來如鬼怪妖魔般恐怖。
這是自己嗎?郭凌雲看著眼前的畫面,震驚不已。
當他看到男子最後一步被彭豪拉住的剎那,反應過來這男子竟是自己。
緊接著,畫面又一轉。
這是一片陌生的場景,一男子持劍當空,身上迸發出來的氣勢如大江大河般洶湧。
他所迎戰的居然是一條身長十數丈的龍,是的,是傳說中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的神龍。
即便對戰這傳說中的上古神獸,男子也不落下風,每一道劍氣都刺中神龍要害,引起一陣憤怒的嚎叫,震懾天地。
神龍蓄力,從口中吐出熾熱火焰,所及之處,寸草不生。
男子見狀不再拖延,使出驚天一劍,頓時天地變色,翻江倒海,雷電席捲山林,肉眼可見的數丈劍影從四面八方向神龍劈來。
足足九九八十一道劍光,神龍應聲倒地,竟是被劈成了兩半,倒在一片山林之中,不再動彈。
日月斗轉星移,跨越千年的山川變化,這神龍斷脊之處竟形成了今天的斷龍崖。
原來這斷龍崖真是因為上古大能斬殺了一條神龍於此而得名。
郭凌雲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視覺衝擊太強烈了,一時不知道如何言語。
「小子,過來,坐下。」遠處傳來一位老者的聲音,喚他過去。
郭凌雲還沉浸在剛才那一幕,沒聽到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老者見狀,也不言語,只是將手一抬,郭凌雲便「飛」到了老者身邊。
「我說你小子也不像沒見過大世面的人啊,這就把你嚇到了?」
說著便在郭凌雲肩膀拍了拍,順道捋了捋自己的鬍鬚,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卜先山巔,洗劍池旁槐樹下的老者,裴元武。
郭凌雲這才回過神,看著眼前的老者,鶴髮童顏目光炯炯,一身長紗隨風蕩漾,可曾見人間煙火,哪裡有世俗銅臭,好一位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
難道我已經魂歸九天,這老頭是仙界的神仙?郭凌雲心中充滿疑問,獃獃地看著老者,一時語塞。
「你小子修為也太低了,我在你這年紀都已經得勢中品了,內力修為也已經達到了鍊氣化形境界,你還需努力啊。」
老者一聲嘆息,搖了搖頭,也給郭凌雲破了一盆冷水。
「額,我半年前才接觸武道,修為是低了點,老前輩可有秘法相傳啊?」郭凌雲不要臉起來是真不要臉。
「呵呵呵,想學絕世武功?」裴元武笑了笑,狡黠地看著郭凌雲。
「當然啊,我要變得強。」郭凌雲心中泛起不忿,想到被九皇子的手下一掌怕出數米的場景,想到自己爬斷龍崖時的狼狽模樣。
「多強才算強?」老者問道。
「至少像剛剛那位持劍男子一般,一劍可屠龍。那應該是這世上最強的了吧。」郭凌雲眼中充滿嚮往,那可是巔峰之人。
「蓋前輩屠龍之時,修為是合道中品,雖在當時鮮有敵手,但也並不是武道極境。」老者微微笑道。
「啊?這都能屠龍了,還不是最厲害的?」郭凌雲不敢相信。
「只是一頭異獸罷了,和真正的神龍還差了不少。」老者解釋道。
「哦哦哦,我能到那般境界也無慮了,相信也沒什麼人再敢欺負我了。老前輩有什麼秘籍就趕緊傳授我吧。」郭凌雲迫不及待,期待的看著眼前恍如仙人一般的裴元武。
「你身上的《三藏》是當年玄奘法師傳世的修心秘籍,《極意自在功》也是頂尖的內功心法,你只要勤加修鍊,將來必成大器。你現在缺的是磨礪,缺的是處世之感,是為人之悟。」老者將郭凌雲修為止步不前的原因娓娓道來。
郭凌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還是一臉懵逼,隨即說道:「那《極意自在功》確實對我幫助很大,我也是按照那上面的在修鍊,確實略有成效,但是那《三藏》我壓根就看不懂啊。」
看著一臉委屈模樣的郭凌雲,裴元武探出手搭在郭凌雲後背,一股渾厚如江河翻湧的掌力頓時侵入體內。
郭凌雲猝不及防,一個哆嗦,差點跳了起來。
「你小子體內的禁制是那圓測所布,這對你是好事,待你修為突破,禁制便會解開,這《三藏》的修鍊也就不再話下了。方才我已經完全打通你的任督二脈及相關竅穴,剩下的十二正經還得靠你自己。切記,十二正經未全部打通之前斷不可失了這元陽之氣,在此處好好感受一番吧,未來已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老者笑著離開了,只剩郭凌雲呆在原地,不知所以。
細細回想老者的話,好像是說自己體內是被誰給封印了,導致原本天賦異稟的他,在武道修鍊的道路上並沒有一帆風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任督二脈終於是完全打開了。原來之前阿三那一拳並沒有讓郭凌雲完全打開任督二脈,只是有所鬆動,氣息能夠在此間運轉,還遠不能開穴採氣。
郭凌雲細細感受體內情況,真如老者所言,全身奇經八脈及所屬竅穴已經全部打通,即使是現在沒有修鍊,體內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小周天運轉,真是一副奇妙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