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化作粉末,化作虛無
「好,如果他們回來,我會轉告的。」守著藏書閣的內門弟子擺擺手。
周銘無可奈何的走出藏書閣,心中躊躇不定,原以為這趟來了之後心裡能踏實一點,但沒想到會是這樣。
總峰山頂上周銘愁眉苦臉的站在那裡,思索如何應對眼下的事情,那位核心弟子姜師兄明顯有恃無恐,背後勢力只怕不小,借煉丹需要獸血的由頭來壓他,或許就是想試探點什麼。
這件事肯定牽涉到了宗內高層的內鬥,靈獸峰主莫平遠外出突破,所有人都知道他死定了,所以靈獸峰名存實亡,靈獸峰在門內資產最少,但留下的兩頭仙靈鶴還是很誘人的,其他主峰和長老只怕都有異動。
「兩頭仙靈鶴都是峰主暫存在古長老那裡的,那些人不會不清楚…只是在大荒當中的福地失陷,導致宗門內部資源短缺,所以這些人見到利益都紅了眼…唉。」周銘搖頭,他進入內門時間不短了,但是因為一直都在靈獸峰上修鍊,所以不太清楚門內具體分了幾派,只知道藏書閣古長老應該是一派,刑閣是一派,其他的應該還有。
事情比周銘想的還要複雜和嚴重,原本他以為就是峰主接連拒絕了那些人換取丹藥,博了他們面子的事情,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都還好說,看在古長老的面子上,那些人應該不會過分為難他,但那個姜師兄發難之後,他才意識到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只是前者的話,他最差的情況也就是被人打一頓,應該不會下死手,但如果是後者的話他就麻煩了,他會成為宗內幾派人爭奪利益的前沿人物,處在幾派人交戰的中心,不知道會有多少手段會用在他身上,好給對方施加壓力,而且多半沒有人在乎他這個棋子會不會因此毀掉或者怎樣。
「姓姜的背後那一派,恐怕是想趁著古長老不在,想先讓事情成為事實,把沒成年的那隻仙靈鶴掌控在手上,回來時候好跟古長老扯皮,他們向我施壓,若我身上有禁制盤的話,就逼我拿出來,如果沒有…也不妨礙他們逼我,他們可能會覺得我在撒謊,或者根本就不在乎我有沒有那東西,只是單純的要找個由頭出手…」周銘心裡想到,一股強烈的悲憤之感涌了出來。
周銘很討厭這種內鬥手段,以前他都是避而遠之的態度,但現在他被迫深陷其中,心中大罵那群人都是些只會對自己人用手段的傻缺,一群蛆蟲。
「什麼修行者!都是一群只會在自己內部因為爭食而互啄的肉雞罷了!」周銘忍不住低聲怒罵。
「哦?」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為什麼這麼說?」
周銘就要開口,忽然意識到不對,轉過身看去只見一個劍眉朗目,身形勻稱,步履穩健臉帶微笑的青年正走出藏書閣。
「沒什麼,一時沒控制住,胡言亂語而已,見過這位師兄。」周銘按下心中怒火,他自然不可能對一個陌生人說出實情。
「呵呵呵呵!」那青年笑了起來,說道:「何必諱言,這又不是什麼稀罕言論。」
「而且,我挺認同你的話的,目前宗內的確烏煙瘴氣,呵呵…」
周銘看看這個青年,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也猜不出對方真正的想法,所以自然不敢隨便附和。
那青年仔細打量了一下周銘,嘆口氣說道:「我以為又能認識一位志同道合的人了,卻不想又是個瞻前顧後的怯懦之人,唉…」
這青年故作姿態感慨,周銘看的出來他有心激自己,並不上當,只說到:「讓師兄失望了。」
青年眉頭一挑,沉吟了一下說道:「想來你是遇到了點難處,不妨說出來讓我聽聽?」
周銘猶豫一下,有些意動,因為這個師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信服,但畢竟初次見面而已,這樣的信服的感覺,反而讓人升起懷疑。
「你的難處說出來,我未必能幫你解決,但可以保證不會更壞,而不說的話…那也只能是你自己面對了啊。」青年眯著眼略微搖晃腦袋說道。
「算了,是我多事了。」青年等待片刻,見周銘仍沒有表示,輕嘆口氣轉身打算離去。
周銘一咬牙開口道:「且慢,師兄。我願意說,請師兄指點…師弟周銘,靈獸峰弟子。敢問師兄姓名?」
「路行寬。」青年轉身微笑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靈獸峰峰主外出破鏡,但…」周銘一五一十的講述,還說了些自己的猜測。
但路行寬打斷道:「說事情就行,猜的事情就不要說了。」
周銘眉頭微皺,但還是按照對方要求,只說了發生的事情,於是就十分的簡短。
「完了?」路行寬一愣,而後沉吟一下說道:「簡單的說,就是有人先找你麻煩,跟你打了一架,原因是你師父得罪了他們,然後又有人勒索你,向你要兩斤獸血,原因可能是想搶奪靈獸峰遺產?」
「是。」周銘點頭。
「那為什麼不去刑閣,反倒跑到跑到藏書閣來了?」路行寬問道。
「因為…」周銘頭疼的說道:「我擔心想要搶仙靈鶴的,可能就有…他們。」
路行寬拍拍周銘的肩膀說道:「不要把猜測的事情當成事實,你現在就去刑閣里問問。」
「問什麼?」周銘一愣。
「問他們這兩斤獸血能不能給。」路行寬說道。
兩人對話完開始大眼瞪小眼,路行寬一直保持著微笑的連,還有和善的眼神,而周銘眼睛里的疑問和懷疑,慢慢消退了下去。
「如果…」
「不要如果,問問再說。」路行寬肯定的說道。
「好吧。」
周銘被忽悠到,點頭,朝著刑閣方向走去,路行寬手上華光一閃,一張黃色的符紙悄然出現在手上,法力微微一動符紙被激發,迅速化作幾十道白色光條從背後鑽入周銘衣服里。
…
周銘是第一次進刑閣,走進去的一剎那,他就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忽悠了,那個路行寬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氣質,讓人產生好感不設防,自己應該是著道了,只是他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對方忽悠他的目的是什麼。
「看什麼呢?」
刑閣當中一個內門弟子瞥了周銘一眼,冷聲問道。
「師兄。」周銘上前說道:「師弟有個問題想要請教。」
那內門弟子冷眼盯著周銘看了一陣,說道:「說。」
「師弟是靈獸峰弟子,在山下時候有位師兄向我強索兩斤獸血,師弟不知道該不該給。」周銘說道。
「呵!」刑閣的內門弟子嗤笑一下,反問道:「那你覺得該不該給呢?好了,刑閣不是處理你這種雞毛蒜皮小事兒的地方,走吧。」
周銘無言,此時的他覺得自己無能又卑微,但還能多說什麼?只能轉身準備離開。
但就在此時,門外有兩人大踏步走了進來,與周銘裝了個對臉,三人臉色都變了一下。
「呦?」門外走進來的其中一人忽然笑了起來,對周銘問道:「什麼意思啊?跑我刑閣來不是想告狀的吧?」
另外一人搖頭嗤笑,說道:「不是藏書閣古長老的人嗎?跑我們刑閣來做什麼?可笑,可笑…說是古長老的人,卻連古長老外出的消息都不知道,嘿嘿…」
周銘拳頭緊握,臉色發白,而後轉青,身後那人用帶著點驚訝,有帶著點嘲笑意味的話語說道:「哦?他說的不會就是你們倆吧?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這小師弟啊…嘿嘿…」
三人戲謔的話語,每個字每個語調,都像是一把尖刀扎在周銘的心口,從那天與人無辜打了一架開始,他的自尊一直在被人挑釁,而到了此時此刻他所謂的自尊,所謂的尊嚴,在這幾句話當中,被撕了個粉碎,化為了粉末,華為了虛無。
走出刑閣的時候,周銘腦袋幾乎一片空白,他的幾乎全部情緒在此刻都成了零,腦中只剩下了一個信念。
「喂!回去記得備好獸血,免得哥哥們再去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