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恍惚
駱雲搖了搖頭,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改口說道:「現在好多了。」
趙一凡見狀嘆了一口氣,說道:「駱雲,你也不用騙我,我沒事兒的……你早點休息吧。」
「好的。」
駱雲嗯了一聲,有些擔心的看了趙一凡一眼,轉身走進了她的卧室里。
趙一凡走到窗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外面的夜景。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在黑暗中不斷閃爍,來回變換著色調,車水馬龍,車輛的燈光照亮了街道,在街邊販賣食物的小販,吃完飯後領著孩子在路上散步的人們。
這所有的一切,組合起來,讓青州市這個城市,變的鮮活而富有生氣。
在今天之前,每當趙一凡看見這一幕熟悉的夜景,就會覺得很有生活的氣息。
但是今天,他卻覺得這一切極為陌生且遙遠,同時還讓自己很煩躁。
趙一凡收回目光,想了想,走到駱雲房間門口,輕聲說道:「駱雲,你睡了嗎?」
裡面沒有聲音回答,趙一凡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自從伊依出事兒后,駱雲就一直在忙碌,而且心裡同樣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和自責內疚,眼下趙一凡回來了,她心裡有了主心骨,不自覺的就放鬆了許多,再加上伊依現在雖然醒不過來,但好歹暫時算是沒有了生命危險。
所以剛才一躺下來,駱雲幾乎是瞬間就沉睡過去了。
趙一凡輕輕將房門關閉,離開了小區。
獨自走在街道上,和來來往往的陌生人擦肩而過,呼吸著新鮮的夜風,趙一凡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你上次和不是和我這樣說的!」
不遠處的台階上,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兩人相對而視,男人的聲音很大,充滿了憤怒。
「我上次怎麼和你說的?」
女人的聲音也不小。
「你上次明明和我說,你忘記了,你今天又和我這樣說!」男人說道。
「你都知道我忘記了,你還反反覆復的追問我。」女人說道:「你什麼意思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怎麼不相信你了?」
男人的聲音提高几度:「我要是不相信你的話,我能被你騙了?」
「誰騙你了?誰騙你了?」
女人的聲音高亢尖銳:「你把話說清楚了?誰騙你了?我都說了,那件事情我早就忘記了,不記得怎麼回事兒了,你還反反覆復的不斷追問我,明明就是你不相信我……」
「夠了!」
男人憤怒的打斷她的話,「我們分手吧?」他轉身快速走了。
女人明顯楞住了,回過神來,她沖著男人的背影喊道:「分就分……嗚嗚嗚,誰怕誰!」她哭喊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趙一凡看見這一幕,嘆了一口氣,「紅塵磨礪……」他低聲自語著,腦海里情不自禁閃過伊依的樣子,心裡頓時有種被針扎一般的疼痛。
他憐憫著看了那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人一樣,轉身走掉了。
也許在這個時候,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冷靜。
趙一凡回到了中醫學院附近,玄門管理局給他準備的那棟別墅里。
打開窗戶,月光照射在地上,反射著冷清的光芒,往常,看見這情景,趙一凡並沒有特別的感覺。
然而今天卻是讓他忽如其來的,有一種冷清寂寞的孤單感。
「師兄之前說的沒錯……」
趙一凡嘆了一口氣,他心裡清楚,自己就如同師兄說的那樣,心裡有了執念,牽絆,不能像以前那般淡然,所以才會觸景生情,注意到一些以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從房間裡面找到太華納靈陣的玉牌,在地上按照八卦九宮方位擺好,趙一凡盤膝而坐,慢慢的吸收著天地元氣。
之前趙一凡體內的靈氣,幾乎是耗損殆盡,而城市中的天地元氣,又少的十分可憐,僅僅憑藉吸收空氣中浮遊的天地元氣來恢復,一兩個月的時間,都未必能夠完成。
「……上一次在拉丁國時,伊依的護身玉佩就破碎了,我竟然一直忘記再重新給她煉製一塊了……」
忽然間,趙一凡想起來了一件事情,心裡頓時湧起一陣內疚和自責,如果之前給伊依煉製了護身玉佩,也不至於會讓她出現這樣的情況啊!
氣海內的靈氣,忽然間紊亂起來。
那株三葉青苗無風自動,瘋狂前後左右,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的亂擺起來。
與此同時,氣海內不斷盤旋的靈氣,彷彿像是颳起了颱風的大海一般,掀起了狂風巨浪。
「不好!」
趙一凡心裡陡然一驚,立刻就知道,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他連忙將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思緒,摒棄在一旁,集中注意力,想要控制體內紊亂的靈氣。
然而。
讓趙一凡恐懼的事情發生了!
往常體內隨心所欲,使臂使指一般操控的靈氣,此時此刻就像是脫韁了的野馬一般,根本不受趙一凡的控制。
察覺到這一點后,趙一凡立刻果斷的想要停止下來。
可是。
更為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趙一凡身體僵硬,連一根小指頭都沒辦法動彈,而氣海內瘋狂亂擺的三葉青苗,依然在不斷努力將太華納靈陣中濃郁的天地元氣吸入,轉化成為純凈的靈氣。
而且,速度不但沒有慢下來,反而有逐漸加快的趨勢。
「……一凡,你的修為比我高,一旦你走火入魔,一旦你受到反噬,那可真是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啊……」
趙一凡腦海里忽然間想到了之前師兄楊致遠告誡自己的話,他心裡一陣苦笑,為什麼自己沒有將師兄的話放在心裡?
氣海內紊亂的靈氣,變的越發瘋狂起來,一股股靈氣,從氣海內湧出,在趙一凡的經絡之中,不斷遊走亂竄著,毫無任何規律可言,經絡之中靈氣還在彼此衝突著,沿著不同方向運行。
手少陰肺經中的靈氣,自下而上遇到了手少陰心經中的靈氣,兩者相撞,發生劇烈的衝突,兩股靈氣彷彿像是彼此之間遇到了仇人一樣,相互衝擊,誰都想讓對方按照自己運行的路線行進。
不僅僅是這兩條經絡中的靈氣在衝撞。
而是全身體內的奇經八脈,都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不斷彼此衝突,將趙一凡的經絡當成了彼此之間的角斗場!
「噗」的一聲,趙一凡的身體劇烈顫抖不已,張開嘴,一口鮮血猶如滿弦的箭矢一般噴出,將雪白的牆壁濺射的點點血花!
太華納靈陣中濃郁的天地元氣,也開始了劇烈的波動,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時而像是龍捲風一般聚攏,將趙一凡圍繞在中間,時而又全部散開,在這由太華納靈陣玉牌所組成的法陣中,瘋狂亂舞著。
更為要命的是。
在這種情況下,趙一凡連想要將注意力集中都做不到!
腦海里彷彿走馬燈,過電影一般,一幕幕情景閃過。
有師父李逍生前傳授自己本領的片段,也有初見林老,師兄弟相認的一幕,當然,更多出現在趙一凡腦海中的人物,還是伊依。
「……打車嗎?保證不宰客啊!」
伊依笑顏如花的俏臉,活靈活現的出現在眼前。
這一瞬間,趙一凡有種彷彿時光倒流的錯差感,他知道,這是由於自己產生了幻覺的原因。
「……伊依啊,這是你男朋友是不是?」
伊依第一次請趙一凡吃飯時,飯店老闆蓮姐那曖昧的目光,讓伊依的俏臉都情不自禁的變紅了。
「……凡哥,我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恍惚間,趙一凡看見伊依像一隻溫順的小貓似的,躺在自己身旁,枕著自己的手臂,輕聲對自己說著,她的目光溫柔如水,彷彿要將自己融合了似的。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無比。
甚至趙一凡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伊依枕在自己手臂上的那種觸感,以及她的氣息。
旋即。
緊接著。
眼前情節又是一變。
趙一凡彷彿回到了那座無名小山上,山上茂密的叢林間,傳來了陣陣清脆的鳥鳴聲,他看見草叢裡有一隻不斷咀嚼著青草,耳朵高高豎起,警惕聽著周圍動靜的灰色野兔。
它的兩隻眼睛,瞪的滾圓,身上的皮毛彷彿被一層油浸泡過似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我這是在哪裡?」
趙一凡一陣恍惚,微風吹來,空氣中有著青草野花散發出來的香味,他嘗試著挪動腳步,往前走了一步。
草叢中正在咀嚼青草的野兔,瞬間立即停了下來,兩隻豎起的耳朵飛快轉動,抬起頭來,它的眼神和趙一凡在空中相遇。
旋即,野兔噌的一下,踩著青草,頭也不回的狂奔而去,草叢一陣籟籟抖動。
「一凡,你在幹什麼?」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趙一凡一愣,忽然有些心虛,他連忙轉過頭來,看見師父李逍背著雙手,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他連忙低頭說道:「師父,我什麼也沒有干……咦?」
趙一凡心裡大駭,因為他看見自己的腳上,竟然穿著是一雙布鞋,除此之外,他的身體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就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一樣。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