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車道偏離
「城哥,快點,就等你了!」
有著陽光笑容的少年從大巴車窗探出腦袋,揮手招呼著。
伊城隨意的將背包跨在肩頭,帶著一絲微笑回應道:「石頭,還有五分鐘才發車,急什麼。」
回頭看了一眼昏暗的路燈,登上大巴車,他在少年身邊找了位置坐下。
汽車啟動,在昏暗的道路上顛簸著。石智興奮的看著窗外,嘰嘰喳喳的說著話。
大巴車很快就出了城,陷入一片黑暗。
原本有些興奮的石智也沉默了,他帶著幾分悵然說道:「城哥,你說我們還能回到地面嗎?」
伊城的目光飄向了遠方,輕聲說道:「當然能啊,通過武者資質測試就能進入武者學院接受培訓,成為校級以上武者就可以了。」
還有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就算能到地面又如何,那裡早就變成了極寒的冰川。
就連大海都結了厚厚的冰層。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很簡單。
太陽熄滅了。
滅的毫無徵兆,甚至沒有給人類喘息的機會。
幸好伊城所在的華國歪打正著的做了準備,當年為了應對核大戰的威脅,他們挖了無數極深的地下避難所。
如今這些避難所用上了。
儘管有準備,但這場災難比核大戰要恐怖的多。
人類開始大規模的死亡,只有少數人才有資格優先進入地下避難所。
科研人員、學生、軍人以及部分管理人才優先進入了地下世界。
其他人在首席執政官的帶領下繼續留守地面。
然而地面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沒有人想被凍死,暗流不斷涌動,每一個前往地下的名額都會引發騷動。
特殊人才也可以優先進入地下避難所,比如武者和異能者。伊城和石智就是作為預備役武者進入了避難所。
看著窗外的一片漆黑,伊城的心也在往下沉。
無論多麼討厭曬太陽的人,在太陽消失半年後也開始想念她了。
短短半年,99.99%的動植物都滅絕了。就算陽光重回大地,地球也會成為死寂的地獄。
地下避難所並非連成一片,這些避難所孤立存在於各大城市附近的地下。
伊城所在的避難所叫做新長安,位於西安城南,秦嶺之下。
今天他和石智一起去參見武者選拔,同行的還有三十多名備選者。
車上年齡最大者不過三十多歲,最小的只有十四五歲,他們的共同特點是身體素質好,氣血充沛。
武者是百年前興起的新職業。據說最高級武者可以上天入地,開山斷石,實力極強,強的不像人類。
想要成為武者,不但對力量、反應、速度等身體素質要求很高,對氣血更是有著嚴苛的要求。
經過上百年研究,人們對氣血有了很深的認知。
氣血是武者的根基,基本單位是赫茲,簡稱赫。
身強體壯的成年人氣血值差不多有1-2赫茲,想要成為武者氣血值至少也得有5赫茲。
大巴車上的候選者是去參加武者培訓學院的測試。一旦通過就可以進入學院學習,在短時間內成為武者。
汽車在顛簸中前進,距離武者培訓學院還有大約五六公里,已經可以遙遙的看到那裡的燈光。
這段道路沒有路燈,燈光在地下世界是難得的奢侈品。
能夠在昏暗的地下亮起一片燈火,可見武者培訓學院的實力。看到這片燈火,車上的旅客有些興奮。
大巴車在並不平坦的道路上顛簸著,一路行來大家都有些難受,看到目的地讓他們的心情舒緩了許多。
總算是要到了。
司機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前邊有條狹窄小道,通過之後是一片坦途,只需一腳油門就到站了。
他不是科研人員,也不是武者,更不是適齡女性,按說沒有資格被列入第一批遷移的目標。
但他恰好是某位重要人物的司機。
在那位重要人物的運作下,他獲得了這個名額。
他悄悄的將老婆塞進後備箱帶到了地下。就這樣,他和老婆混了過來。
至於其他親人...這就是命,還能說什麼。
他專註的看著前邊,對講機鈴聲響起。
能在地下使用的移動通訊工具只有對講機。地下沒有基站,特製對講機也只能在一定範圍內使用,通訊範圍不超過七十公里。
司機李安皺了皺眉,按下了接聽鍵。還沒等他說話,對講機那頭傳來了焦急而暴躁的聲音。
「老李,你和鄭巡撫說了嗎?關於我弟弟的事情?」
「我在外邊。」
「我知道你在外邊,家裡我也沒見到你啊。我告訴你老李,我父母你可以不管,我認了!但我弟弟是家裡唯一的男丁,他要是出了意外,我們老陳家就絕後了,老李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女人粗狂的嗓門將對講機震的「嗡嗡」作響。
伊城有些同情的用餘光瞄了老李一眼。
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他已經聽出了很多東西。
司機李師傅的老婆是個扶弟魔,她逼迫老李找巡撫大人求情,將她弟弟接到地下來。
地面的環境越來越惡化,繼續留在那裡等於死亡。他們家就這一個男丁,自然是十分寶貴。
伊城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
就你家的孩子值錢是吧,巡撫鐵面無私,怎麼可能開這個後門?誰有資格下來有嚴格標準,巡撫不可能徇私。
石智拽了拽伊城的衣袖,小心翼翼的用餘光看了一眼背後冒汗的司機,輕聲問道:「城哥,你說他會不會真的...」
「當然不會!」伊城篤定的說道:「就算他跑去求情又能如何。總執政官還在地面呢,誰的地位比他更高?」
「他老人家親自做表率就是為堵別人的嘴,讓那些想鑽空子的人沒有一點機會。」
伊城略微提高了聲音,恰好讓這句話傳到老李的耳朵里。
老李通過觀後鏡看了一眼伊城和石智,露出一絲苦笑。
這幾個月又有不少人用各種途徑進來了。這些人佔據不屬於自己的名額,讓那些應該優先進來的人沒了機會。
老李的臉色微紅。他就是這種人。
身為巡撫的司機,伺候了巡撫二十多年,跟著他從鎮長一路成長為行省最高長官,他幾乎是巡撫的影子。
所以巡撫才網開一面讓他來了。
不僅如此,他私帶老婆的事也睜一眼閉一眼了。可是這不代表他還有資格繼續開口。
他輕嘆一聲,將對講機的通話掐掉。
這婆娘真是越來越沒有眼力了。老子都說了在外邊不方便接聽,還要叭叭的說。遲早被這蠢貨害死!
就在老李按掉對講機後幾秒鐘,對講機的鈴聲再次響起。
老李按掉。
鈴聲再起。
老李發怒了,他一把抓起了對講機,沖著話筒咆哮道:「蠢婆娘,給你臉了是不是?等老子今晚回去好好炮製你!」
「喲喲,能耐了是吧,我等你回來,今晚跪榴槤還是鍵盤自己選吧!」
車內的乘客再也綳不住了,也不知道誰帶的頭,笑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味道。
老李開車的動作很老練,但他身為妻管嚴在外邊強撐的樣子實在很狼狽。
他惱羞成怒的關掉了對講機,一腳油門轟了下去。
一顆石頭意外出現,車輪猛地向右偏斜,老李的臉色瞬間綠了。
「車道偏離。」柔美的島腔女聲提醒著。
提醒來的太晚了,就在導航提示時,車輛向右翻轉,連續打了幾個滾,朝著深溝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