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沙海修行
沙漠中,熱浪滾滾,無人武裝直升機捲起的沙塵彌散開來,視線模糊不清。
楊超和高理在無人武裝直升機捲起的沙塵中,站立著,衣角飄動。
余偉鵬看著遠去的馬建,卻無法追趕,他的臉上泛起了憤怒和無奈。
小型無人機掛著火箭彈,飛到了楊超面前,烏黑的攝像頭在楊超面前停留了一會。
羅菲奇怪的看著小型無人機,她很想拿起自己的雙管獵槍,把這架惱人的小型無人機打下來,但是,楊超鎮定的眼神阻止了她。
羅菲看了看遠處的懸停在低空的無人武裝直升機,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站直了,扯下了自己的圍巾。
她精緻的臉完全暴露在沙塵中,汗水沿著臉頰流下來。
楊超看著羅菲被汗水浸濕的臉,又愛又憐,禁不住朝著羅菲走過去。
羅菲看了楊超一眼,冷冷的說了一聲:「別過來!」
楊超的脖子立刻紅了,停住了腳步。
小型無人機卻不會關注這些,又在高理的面前停留了一會,然後飛到了余偉鵬面前。
余偉鵬的心情很複雜,這一切都顯示在他的臉上。
小型無人機在余偉鵬面前停留了很久,旋翼下的紅燈亮了起來。
楊超趕緊對著余偉鵬做手勢:「余總,注意表情。」
「我的表情怎麼啦?不就是人臉識別嗎?」余偉鵬一臉無所謂的說。
小型無人機的紅燈繼續在閃耀,余偉鵬忽然明白紅燈閃耀的含義,他急忙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穩定心神,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表情恢復正常。
無人機又在余偉鵬面前停留了一會,紅燈終於消失了,余偉鵬鬆了一口氣。
無人機又在高理面前停留,高理的表情非常平靜,無人機很快飛到了特種兵馬寶民面前。
馬寶民一身便裝,身材健碩挺拔,讓楊超都覺得自己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比穿在自己身上合適。
他眯著眼睛看著無人機,粗糲的臉龐顯得非常硬朗,無人機也挺著烏黑的攝像頭看著他。
過了一會,無人機朝著羅菲飛去,在羅菲身旁了飛了一個圈,飛走了。
「有驚無險。」楊超看著遠去的無人機,說。
「誰知道這幫機器拿著我們的臉部數據幹什麼?」余偉鵬說。
遠處,小型無人機飛進了無人武裝直升機,武裝直升機飛了起來,捲起更大的沙塵,越過眾人的頭頂,朝著遠處飛去。
幾個人躲避著飛起的沙塵,回到了電動車裡,關上了車窗。
「我們已經是第二次人臉識別了。」楊超說,「真不知道,這些無人機在玩什麼?」
「畫影緝拿。」余偉鵬笑著對高理說:「大師試圖闖關,被畫影緝拿。高總,你可是都趕上了。」
「你還笑?你差點就被火箭彈報銷了!」高理嚴肅地說。
「噢,我是看著馬賤民這賤貨又跑了,生氣。」余偉鵬辯解說。
「生氣也不看場合,一點心性都沒有!」高理又訓了一聲。
楊超急忙打圓場說:「好了好了,咱們還是說說人臉識別,為什麼要對我們進行第二次人臉識別呢?」
「看看你們是不是軍事人員,如果是,就扣押你們。」馬寶民說。
「我們沒有穿軍裝。」楊超說,又對著後座的馬寶民說,「你也沒有穿。」
「哎呀!立體視圖、溫度監測、動態監測,這些都是人臉識別的基本功能,」余偉鵬說,「關鍵在於機器人要有人臉資料庫才行。」
「是呀!有了人臉資料庫,即使換了衣服都躲不過去。」楊超說。
「不管你們說什麼,我都覺得很難受。」羅菲說,「感覺很憋屈。」
「怎麼了?」楊超關切地問。
「不是被你們特種兵押著走,就是被機器人強迫人臉識別,我們怎麼招惹你們了?」羅菲的眼圈紅了。
「我們這也是履行職責,」馬寶民趕緊說話了,「再說了,這裡是軍事區,你們闖進來,雙方肯定都會盯住你們。」
「我就是來找恐龍化石,誰知道離你們戰場這麼近?」羅菲委屈的說。
楊超想安慰一下羅菲,被羅菲一把推開了。
羅菲委屈的樣子讓馬寶民左右為難起來。
這時,高理對羅菲說話了:「羅小姐,不要難過,人生不過是修行。何處不是修行,何必在意?」
「我不是你,天天一副冰冷的面孔,」羅菲俏生生的反駁說,「我是活生生的人,熱愛生活的年輕人!」
「我也熱愛生活呀!」高理並沒有生氣,而是寬和的說:「只是我把生活當成人生的修行,去感悟不平靜生活中的平靜。」
「我可不想活得你那麼高深。」羅菲依然紅著眼圈說。
「我不是高深,而是感受生活本身。」高理說。
就在這時,余偉鵬來勁了,說:「看吧!大師,這可不是我說的,你太高深了!」
他對著羅菲笑著說:「羅小姐,我要謝謝你!你可是把我的心裡話全說出來了。」
高理對著笑嘻嘻的余偉鵬說:「這話,羅小姐可以說,你不能這麼說。」
「為什麼不能?我也覺得你高冷、高深、不可捉摸,不行嗎?」余偉鵬對著高理說,「多點人間煙火,多點人間春色,多好!」
「心性,心性,心性!」高理對著余偉鵬說。
「生活,生活,生活!」余偉鵬模仿著高理的口氣說。
「余總,我們這次出來幹嘛?」高理問。
「你來徒步,我們來陪你。」余偉鵬回答。
「你們來陪我,那我來陪誰?」高理問。
「你陪玄奘大師呀!」余偉鵬回答。
「我是跟隨玄奘大師,」高理說,「問題是為什麼我要找你們來陪我?」
「這個,應該是緣分吧。」余偉鵬有些牽強的回答。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余總?」高理提醒說,「你可以做更大的生意。」
「是,我也想,但是我遇到了馬賤民,而且一再讓這個賤貨跑掉。」余偉鵬大聲說。
「他跑掉了嗎?」高理問。
「這還用問?所有人都看見馬賤民跑了。」余偉鵬說。
「那我問你,是你的事業重要,還是馬賤民重要?」高理問。
余偉鵬突然笑了,指著高理說:「大師,你說錯話了。」
「怎麼錯了?」高理問。
「你不應該叫馬賤民,那是我叫的、」余偉鵬笑著說。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知道馬賤民很賤。」高理說。
高理這話一說,羅菲就想起馬建剛才說的那些話,又噁心起來。
楊超趕緊給她遞過去了紙巾,這次羅菲沒有拒絕,而是感激的看了楊超一眼。
經過了幾天沙漠的打磨,楊超的臉變得粗糙起來,整個人顯得更穩重了。
羅菲忽然有點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可以在是是非非面前依靠的感覺。
「馬賤民是很賤,我恨不得狠狠收拾他,都是你攔住了我,大師!」余偉鵬依然沖著高理大聲說。
「你覺得這個賤貨妨礙了你的事業,對嗎?」高理對著余偉鵬冷靜的問。
高理的話讓余偉鵬怔住了。
余偉鵬想了想,說:「那倒沒有,這個賤貨沒有這個本事。」
「知道就好。」高理說,「世事茫茫,心性才是你人生的指針。」
「但是,我心裡就是憋著一股氣,」余偉鵬大聲說,「不發泄出來,心裡不痛快。」
「你心裡有氣,馬賤民心裡就沒有氣嗎?」高理問。
余偉鵬看著高理,不知道他的意思。
前座的羅菲好奇地問:「大師,馬賤民害了那麼多人,你怎麼說他心裡有氣呢?」
高理指著遠處的沙漠,說:「你們以為馬賤民逃了,他真的逃了嗎?」
余偉鵬看著遠處的沙漠,一言不發,往事都湧上了心頭。
「馬賤民想要的東西,在你們手裡,」高理繼續說,「馬賤民逃得掉嗎?」
羅菲點了點頭,說:「大師,你這麼說,倒有點道理。」
高理看著余偉鵬說:「馬賤民的牢房是他的心魔,不論他走到哪裡,不論他能不能賺到錢,他都逃不出他的心魔。」
「關鍵是不能讓這個賤貨再害人!」余偉鵬沉痛的說。
「人生本來就是修鍊,走的順或者不順,只是一時,何必在意?」高理平靜的說,「馬賤民自有自己超度的機會,你要在意的是終點。」
「那是你呀,大師。」余偉鵬說,「只有你才那麼高深,不食人間煙火。」
高理搖了搖頭,說:「人世茫茫,就像這沙漠一樣,望不到邊涯,但是,只要你抱著修行的心性,你就可以穿越沙漠,走到人生的終點。」
余偉鵬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還眷戀著人間煙火,也為人世的障礙所絆,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會突破,成為一代科技鉅賈。」高理說。
羅菲插了一句,說:「大師,我怎麼覺得你在為難余總?難道人人都必須這樣嗎?」
高理笑了,說:「覺悟就是開心,迷途就是煩心,余總已經在修行中了。」
「那我呢?」羅菲俏皮的問。
「你有慧根,自有度你的機緣,也有度你的人。」高理笑著對羅菲,說:「那個人不是我。」
「我明白了,你就是專門度化余總的。」羅菲若有所悟的回答。
高理會心的笑了。
余偉鵬依然是一聲不吭,他在痛苦的思索高理的話。
一切的歡愉,一切的恩仇,似乎就在眼前,又似乎遠在天邊,余偉鵬有些摸不清。
「當年,玄奘大師,單人匹馬,走過千山萬水,度過千難萬險,」高理說,「就是這茫茫無邊的沙漠,哪些是他的障礙,哪些是他的羈絆,他心裡清清楚楚。」
遠處的沙漠依然一眼望不到邊,平靜而遙遠。
「玄奘大師把這個過程當成了修行,秉承自己的宏願而行,終於到達了自己的彼岸。」高理說,「人生何嘗不是這樣?經歷千難萬險,千辛萬苦,達到自己的目標,是何等的快樂?」
「就像我們特種兵的訓練,」馬寶民突然說,「沒有盡頭的訓練,沒有結束的折磨,但是把我們訓練成了無所不能的鋼鐵戰士。」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笑了。
即使是一言不發的余偉鵬也露出了一絲苦笑,他抬頭看了看無垠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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