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信賴的力量

「這是，怎麼回事？」

偽裝成樹木的式紙破開了一個大洞，是先前漩渦鳴人被打飛出去鑽破的。

就在黎真懊惱還要過去把那小子撿回來時，對方活蹦亂跳的自己又跑了回來。

漩渦鳴人胸前衣物盡碎，血肉模糊的胸膛正在九尾查克拉的幫助下癒合，最令黎真不解的是，其瞳孔中仙人模式的橫條狀仙瞳與豎直狀的九尾妖瞳重疊合成十字眼。先前兩股力量還很混亂的出現在鳴人身上互相妨礙，可在被自己打飛之後，現在這兩股力量奇妙的交織在了一起，發揮出了最大的功效。

「嗯？？？」

黎真看著自己手中雷遁查克拉組成的狼牙棒陷入了沉思。

雖說是不情願被封印在漩渦鳴人體內，但顧及這可憎的容器被毀自己也會殞命這件事，九尾時常會將自己的查克拉努力擠出封印借給鳴人。

人柱力被殺后尾獸也會死，但尾獸是純粹的查克拉造物，死後會還原為查克拉散落於天地大氣之中，然後花費數年時光，尾獸的意識重新聚攏自己的查克拉，重塑肉身。

從理論上講，尾獸應該會巴不得人柱力早點死球掉，自己好在野外刷新，怎麼會出手幫助人柱力活下去。可雖然不會像人類那樣死去，死亡對它們來說仍然是極為痛苦的一件事，痛苦到寧肯失去自由也不願意死去，這之中也許還有什麼巨大的代價也說不定，比如說每次死後，意識或者記憶都會喪失一部分，或者別的什麼代價也說不定呢。

又或者，寧肯被封印，也不願意再面對由貪婪醜惡的人類所支配的世界。

九尾時常將力量借給鳴人，對於這樣的它來說，都有自己的查克拉了，鳴人還找了仙術查克拉這樣的小三，自然是一山不容二虎。因漩渦鳴人的憤怒先前強迫這兩股力量為自己服務，九尾還是非常抗拒的，可在被黎真一狼牙棒打飛，鳴人受到致命傷險些咽氣的情況下，九尾自然是顧不得其他，全力支持漩渦鳴人別死球掉了。

「等等。」

就在黎真不信邪，抄起狼牙棒準備再來一次的時候，長門制止了他。

「怎麼？」

黎真杵著狼牙棒，一副隨時都可以撲殺鳴人的派頭，鳴人則在這力量的差距下稍微冷靜了些，哪怕有九尾的查克拉加持也無法不眠不休一直戰鬥下去，與佩恩一戰，還有九尾暴走都對鳴人的身心造成了極大的負擔，他雖然不記得半尾獸化時與黎真的短暫交手，可仙人模式之下，卻能感知到眼前之人的可怕。

天真、幼稚、自以為是，以為打倒了曉的首領就不會再有反抗，憑著一股熱血上頭想要尋找答案，為了不再流更多的血還阻止了木葉的援手跟過來，孤身一人前來，可若是曉根本不聽你廢話，直接動手，留在這裡的不止有黎真，還有小南，長門仍有餘力，若是「斑」也在場就更不用說了。

情形顛倒，現在就不是滿狀態的鳴人對不完全狀態的佩恩了，而是強弩之末的漩渦鳴人對滿狀態的黎真，沒有絲毫勝算可言……這也說不定，被黎真打了一棒的漩渦鳴人就融合了仙術與尾獸的查克拉，要再來一下天知道會不會有個白鬍子老頭在鳴人彌留之際將陽之力贈與他，讓他滿血滿狀態戰鬥力翻倍殺回來。

「他打倒了六個佩恩，獨自找到這裡來……我想要知道這傢伙的答案。」

即使沒有黎真攔住鳴人，作為直接承受漩渦鳴人殺意的對象，長門察覺到了鳴人那一拳在中途停了下來。長門想要知道，面對仇敵並且難以抑制殺意的鳴人，究竟為何停了下來。

「……隨你高興吧。」

黎真在鳴人警惕的目光中走向一旁席地而坐，小南則不放心的守在長門身邊。直到現在黎真才考慮了一下，在這裡把鳴人打趴下，他會被那魔像抽走尾獸而死，而黎真雖然看現在的漩渦鳴人不順眼，卻從未想過殺掉他。

在這裡將他打倒也不是不行，將「主人公」殺掉的話，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也比較感興趣，而現在……

人都是有慕強心理的，在這擁有查克拉，以力量為尊的世界更是如此。輪迴眼覺醒以來未嘗敗績的長門，自詡為神的他被一個年輕人，還是有著同門師兄弟因緣的鳴人完全擊敗，這種心態上的變化，導致了長門想聽聽鳴人的想法。

「互相理解的時代終將到來，好色仙人其實一直都這樣堅信著。」

「自來也老師說的話，都是落後於時代的理想主義，已經與現實脫節了。」

對話開始了，漩渦鳴人想要知道同為自來也的弟子，長門他們究竟經歷了什麼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等聽過之後，鳴人才會得出自己的答案。

「彌彥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夢想，是豁出性命也想保護的無可替代的朋友。」

「彌彥死了，其後我代替彌彥成為了組織的首領，之後又有無數的同伴在戰爭中死去，很多、很多，很多人都不斷死去！」

「明明應該已經有所成長了卻什麼都沒有變，和雙親死的時候是一樣的。我錯了，我意識到我曾經給出的答案多麼一文不值。」

「沉溺於和平假象中的你們火之國民眾，靠著木葉微薄的委託金成為了戰爭的資金，眾多火之國的民眾明知其為戰爭出力卻口口聲聲說著偽善的和平。」

「你們大國的和平僅僅只是建立在小國的犧牲上的，你們的和平就是對我們的暴力。人只要活著，不知不覺間就會傷害他人，只要人還存在仇恨就會一直存在，在這被詛咒的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和平。」

「自來也老師所說的話，也全都不過是虛構而已。」

「我已經說了我的故事，就來聽聽你的回答吧。」

黎真就在一旁聽著長門的講述，知曉了長門的過去，知曉了彌彥的死因，知曉了他們為何從那時的好孩子，變成現在這樣冷漠的樣子。

「人們真正可以相互理解的時代終將來臨，我是這樣堅信的。」

回想起好色仙人說過的話，漩渦鳴人從忍具袋中取出了恩師所寫的書，目光複雜的望著它。

「確實可能是這樣，我也覺得可能正如你所說的那樣。」

「是么……」

「我已經理解了你們，即便如此，我果然無法原諒你們！果然恨憎恨你們！」

「那就做個了斷吧。」

「但是，但是好色仙人相信我，將一切託付給了我，那麼，我也試著去相信好色仙人曾經深信不疑的事！這就是我的回答！」

「相信自來也老師曾經深信不疑的事么，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回答嗎？那麼，你的意思是要我們相信並等待著由你來為世界帶來和平是嗎？！」

「……」

「別開玩笑了！事到如今，還能相信自來也說的話嗎！真正的和平是不存在的！只要我們還活在這個被詛咒的世界上，這種東西就不可能存在！」

「既然如此，我就要解開這個詛咒！如果真的有和平存在我就將其緊緊抓住，我是不會放棄的！」

「？！」

他人是不會理解的吧，漩渦鳴人的言語叩擊在了長門的心上，因為那話語，是少年時的長門自己得出的答案。老師，自來也老師他，真的將自己曾經的答案寫進了小說里，並且始終相信著自己可以改變這個世界。這份曾經的答案，被自己放棄的答案，現在又化作名為漩渦鳴人的少年，擊敗了自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的名字，鳴人，這是好色仙人留給我的珍貴遺物，我絕不能放棄，否則就會讓師父的遺物蒙羞。我會成為火影！然後也讓雨隱得到和平！相信我吧！」

「……」

那是過於蒼白的言語，過於自以為是，沒有任何可以讓人接受的力度，空口白牙就在那裡畫大餅還讓人相信他？

這世上除了長門沒有誰會被這種話說服，因為他的人生經歷，自來也與彌彥的影響，信念的建立與粉碎皆在其中，沒有與他相同經歷的人是無法理解此刻的感受吧。

長門看著眼前的鳴人，自己，失敗了么？

不只是佩恩被打倒了，連一直堅守的信念也……

給予長門最後一擊的並不是鳴人，而是曾經的自己。

黎真看著產生動搖的長門，他的身形隱於黑暗之中，瞬身來到了外面。

他摘下面具，感受清風吹拂，陽光艷麗，聽了好長時間的故事讓他有些累了。

「這樣，也不壞。」

黎真，不喜歡長門。不是討厭，而是小時候的他與自己很像。

群居生物總會是會選出首領來，余者服從之。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有那個條件去活得閃閃發光。像彌彥那樣充滿了熱情與領袖魅力的人物，總是會吸引著長門這樣沒有主見的人。

黎真亦是如此。

像這樣空虛的人，會依附強者，將對方的夢想視作自己的夢想而奮鬥著。和平的夢想是屬於彌彥的東西，並不是長門想要的。即使收集齊了尾獸兵器令世間核平，那樣做也不會令長門感到開心，失去的人也不會回來。

讓世界知曉痛苦。

這句長門經常掛在嘴邊的話語，才是他真正的想法。他自己也對那一套和平的理論沒有興趣，內心深處也不相信痛苦能夠帶來和平，他製造痛苦更多是為了向這個世界復仇，而不是真正的和平理想。

當這樣的他被擊敗，被自己過去的信念所擊敗，自來也老師與自己曾經的答案或許是行得通的，這不是理想論，而是現實主義……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自己面前，令長門的心中誕生出了一絲希望。

如果是鳴人的話，失去了如此之多重要東西的鳴人都能放下了仇恨，互相理解了的話……長門，有了新的選擇，曾經被他所放棄的選擇。

慕強心理，過去是彌彥，後來是「斑」，現在又是鳴人，長門內心中始終是那個懦弱又心懷善良的少年，只想要守護住自己珍視的朋友就足夠了，鳴人要抗下這沉重的未來，長門亦想解脫。

自來也老師本人用性命都沒能換來的悔悟，卻靠著自來也老師所寫的書成為了關鍵，是因為自來也終究沒能打贏佩恩的關係嗎？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只是言語本身，那將沒有絲毫的價值，將這一觀點代入黎真寡言的理由，是否是看上去會比較有逼格呢。

與鳴人，長門相熟的黎真，可以理解長門被鳴人說服。漩渦鳴人也並不是原諒了長門，而是希望他能活著來贖罪。

對黎真而言，之前也說過了吧，無論是鳴人的和平理念，還是長門的核平理念，他都沒有興趣，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順從長門的計劃，想要看這劇情走向是否精彩。

旁觀者清，旁觀者置身事外，旁觀者也就只是個旁觀者，對這兩人的答案，黎真都是否定的。

黎真，寡言又口拙的黎真說不來用以反駁漩渦鳴人不切實際妄言的聰明話，他一般會一刀砍過去，何況現在的漩渦鳴人對長門來說，也算是救贖了吧，這樣就可以了，沒有他指手畫腳的餘地。

無論是長門想要發動尾獸兵器還是漩渦鳴人想要打敗長門，黎真都會去幫助另一邊，結果兩邊談和了，他這樣的樂子人攪屎棍也就失去了作用。

就像「斑」一直所顧慮的那樣，黎真最後是不會讓尾獸兵器成功的，一瞬間的核平，那裡沒有愛也沒有恨，沒有互相廝殺，意志與意志的對抗，那裡什麼答案都得不出來，只是單純的毀滅與抑制新思想的恐懼，一點意思都沒有。

漩渦鳴人的妄語也僅僅是針對長門有用，只能說服長門罷了，長門是從漩渦鳴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自來也與彌彥的影響所以才肯罷手，別人可不吃你這一套。人與人註定無法互相理解這種當然的事情就不多說了，就說漩渦鳴人誇下海口為雨隱村帶來和平這件事，也不過是小孩子一時口快，根本沒想過這件事要如何實施，如何辦到。

實際上是怎樣？

漩渦鳴人在此之後還在追逐佐助的身影，捲入戰爭，成為救世的英雄，為了成為火影他還要很多需要學習的內容，最為頭疼的就是文化修養的提升，緊接著又要結婚生子，又要結交權貴發展關係，好不容易成了火影，日新月異的發展又成為忙不完的政務。

那麼此時雨隱村在哪裡？大英雄漩渦鳴人有空去理會雨隱村的死活嗎？

成為火影也不是說就成了木葉說一不二的土皇帝，顧問團還沒死呢，並且還很長壽，他們會同意幫助雨隱村嗎？木葉的忍者們會同意幫助雨隱村嗎？即使漩渦鳴人想要幫助雨之國雨隱村，那個國家與風火土三大國接壤，歷來就是三家鬥爭的舞台，哪怕另外兩大國的影是你漩渦鳴人的好友，什麼事情都好商量，這裡面還有著大名的影響，連你隱村都是靠著大名的國力來支撐的，大名會同意去支援這種已經被打爛了，毫無收益的國家嗎？即使大名也同意了，其它諸侯又會怎麼想？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火之國籠絡雨之國是想要做什麼？是否想要以此作為軍事踏板來進攻我們？

最終到了不可燃物時期，雨隱村已淪為一座廢墟。

「我就……試著相信你吧，漩渦鳴人。」

『外道·輪迴天生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