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挨罰
仁明殿內,劉娥高坐在太師椅上,手裡端著一碗茶卻不喝也不放下,一雙丹鳳眼微眯著,卻絲毫未離開趙禎身上半分。
趙禎不知道劉娥為何一直盯著自己看,他仔細想了一下,今日朝堂之言,雖然有點不符合他當下的年齡,但他也是沒辦法,如果他什麼都不做的話,他不但會淪為朝堂邊緣化的人物,而且要忍受劉娥長達11年的垂簾聽政,如若這樣的話,不僅僅是一個皇帝的悲哀,還是一個穿越者的悲哀。
趙禎本想敵不動我不動,劉娥不說話,他就不說話,所以他一直保持站立姿勢,動也不動。
但敵我雙方態勢很明顯不對等,劉娥雖然都快六十了,但她是坐著的,可以說是以逸待勞。而反觀趙禎不但年幼,而且身子單薄。
所以不出一炷香時間,趙禎就已經雙腿發軟,眼前發昏,而額頭也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但他依舊咬牙堅持著,他不願就這樣認輸。
看著趙禎的窘態,劉娥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姐姐!官家這是犯了何事?姐姐竟然讓他罰站?」
楊太妃忽然從外頭走了進來,看著佇立在那搖搖晃晃地趙禎問道。
「妹妹可千萬別這麼說,殿中站著的人已經不是昔日孝順恭敬的六哥兒了,而是大宋朝一言九鼎的官家,哀家雖是皇太后不假,但也不敢隨意責罰官家啊!若官家因此而落下病根,那哀家還得落一個為母不善的名聲!」
劉娥冷言冷語的說道。
趙禎見此,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先是朝著楊太妃使了一記眼色,而後笑道:「小娘娘!不觀大娘娘的事,兒子是自願站著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子剛剛痊癒,豈能長久站立呢?」
楊氏見此方才掏出隨身攜帶的絲巾替趙禎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趙禎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方才說道:「兒子今日從一本書上看到,每天保持站立姿勢一炷香的時間,可以強身健體,還可以......」
「滿嘴荒唐之言,哀家何時教過官家說謊話了?」
趙禎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劉娥打斷了。
楊氏見此也忙退回座位處,一言不發。
二人撫養了趙禎一十三年,這一十三年來,楊氏一直都是在扮演慈母,而劉娥就是那個嚴父,至於真宗皇帝,不是在去封禪的路上,就是在去道觀的路上。
民間有一句俗語,那就是孩子犯錯,一個打一個護,到老不成才,顯然楊氏和劉娥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所以每當趙禎犯了錯誤的時候,楊氏都會靜坐不語,任由劉娥處罰他。
趙禎見此方才問道:「大娘娘是否覺得兒子今日在朝堂之言有失妥當?若兒臣有不妥之處,還望大娘娘不吝指教!」
趙禎說完,恭敬地朝著劉娥行了一禮。
「給個甜棗,再打一大棒,官家小小年紀,卻有這份心計,實在是讓人......難以費解啊!」
劉娥雙眼眯成一條線,盯著趙禎說道。
趙禎回道:「回稟大娘娘,兒子認為,自古以來為明君者,無外乎賞罰分明,恩威並施,剛柔並濟,明辨忠奸!」
「喲!那哀家倒想問問在官家眼裡,丁謂是忠還是奸啊?」
劉娥雙目迥然地看著趙禎說道。
「咳咳咳!」
趙禎四下打量了一言殿中的內侍宮女,意思是說,有外人在,不好言語。
「爾等都下去吧!」
劉娥朝著周圍的宮女太監揮了揮手,只留下內侍位都知任守忠。
趙禎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任守忠。
劉娥若有深意的看了趙禎一眼,方才說道:「守忠!你去殿外守著,若有人想接近仁明殿,一律拿下!」
「諾!」
任守忠忙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這一年以來,官家不但學問見長,而且連心思愈發成熟了,連屏退左右都懂,不得不說晏殊將官家教的很好!」
劉娥淡淡地說道。
趙禎此時方才說道:「大娘娘!在兒臣眼裡丁謂是權奸!」
笑話,如果北宋五鬼之首的丁謂是忠臣的話,那麼整個大宋的官員就沒有一個不是忠良了。
「哀家怎麼記得朝堂上,官家將丁謂比作諸葛武侯呢?官家現今說這番話,豈不是自相矛盾?哀家倒想聽聽官家有何解釋?」
劉娥不解的問道。
趙禎回道:「大娘娘,說起丁謂是忠還是奸,就不得不提父皇,然則父皇已然駕崩,身為人子,豈能言父之過,然則今日大娘娘問兒臣丁謂是忠是奸,兒臣就不得不說說父皇的功過是非!」
劉娥此時方才直視起眼前的趙禎,良久方才說道:「那官家倒是說說看!」
趙禎方才說道:「群臣給父皇上的謚號是文明章聖元孝皇帝,請恕兒臣不敢苟同。」
「繼續說!」
劉娥皺著眉頭說道。
「景德元年,遼朝蕭太后與遼帝,親率大軍南下深入宋境。有的大臣主張避敵南逃,而父皇也想南逃,幸虧宰相寇準力勸,父皇方才至前線督戰,因而我軍士氣大陣,遼軍再難進半分,然而最終父皇卻同遼國簽訂了城下之盟,我大宋自太祖建國以來,何曾同他國簽訂如此喪權辱國的條約,以百姓之血汗換取和平,父皇有何顏面稱聖?」
趙禎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
楊氏早就被趙禎的話給驚得目瞪口呆,而劉娥良久才說出一個字來。
「父皇好大喜功,卻又膽小懦弱,論文治武功不及漢之武帝,唐之太宗三分,然而卻聽信丁謂等奸臣讒言,甚至偽造天書,三翻四次行封禪之事,勞民傷財,此舉在大娘娘心中當真是英明之主所為嗎?兒臣......」
「夠了!」
劉娥喘著粗氣大聲斥責道。
「哀家讓你說丁謂是忠是奸!你卻將話題扯到你父皇頭上,身為大宋官家,竟然詆毀先帝,你.....」
劉娥朝著趙禎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趙禎硬著脖子說道:「寇準李迪國之棟樑者,然丁謂等三番五次妄想加害,實乃國之奸佞也!父皇身為人君,聽信奸臣之言,是為失職,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啪!」
趙禎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一記巴掌!
「我去!說不過就動手!難怪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趙禎捂著右臉,一臉惶恐的看著劉娥。
「姐姐暫請息怒!官家年幼,定然是受小人挑唆,才會妄言先帝之功過......」
楊氏見此趕忙上前勸慰著劉娥,朝著趙禎不停地使眼色。
趙禎見此也忙跪在劉娥面前說道:「大娘娘!兒子妄言了!還望大娘娘保重身體!兒子任憑大娘娘責罰!」
「呼.......」
劉娥此時才舒了一口氣。捂著額頭說道:「官家既然知道錯了!那就去延慶殿向先帝悔過吧!」
「大娘娘保重!兒子告退!」
趙禎朝著劉娥磕了一頭,方才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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