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速之客

白石山景區門口是一條商業街，鱗次櫛比的農家樂餐館和商店，出了商業街是幾家比較清凈的正規酒店，再往前走五分鐘左右，新建了一處院落。

三層小樓，雖是新樓卻修得古樸雅緻，該用木頭的地方絕不用水泥代替，貨真價實。前後院，前院是青石地面，點綴著幾處盆栽和假山，有石桌石凳。後院是一片園地，杵著一塊石頭，上面刻著三個字：百草園。

百草園裡有菜畦和石井欄，有桑葚鳴蟬黃蜂雲雀，有油蛉蟋蟀蜈蚣斑蝥，沒有皂莢樹何首烏和木蓮，卻有合歡樹核桃樹和葫蘆。至於有沒有赤練蛇，呂延也不知道，料想是會有長蟲的吧。

呂延坐在一樓辦公室里，心情很糟，紅木桌案上放著一沓紅頭文件，看著就頭疼。他本想做個逍遙長老，現實卻無比失望。這些文件是政府各部門編髮的各種涉及鄉鎮方面的行文，商會有辦法搞到，孟盼兒先過一遍篩子，重要的交給呂延閱讀，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攢了厚厚的一摞。

呂延最討厭看公文，盼兒卻說國家政策宏觀形勢都在字裡行間，必須得看，而且這是慣例。呂延硬著頭皮看了幾篇，無奈都是又臭又長連篇累牘的廢話，乾貨就一點點，就像大大的包子小小的餡，咬一口吃不著肉，咬兩口過去了，讓人煩躁的很。

更惱人的是那些應酬，呂延本就不喜場面上的交往，尤其是官場上的。可商會是必然要和官場打交道的，他每次都是被諸葛偉架到酒局，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擺布著，真正的主角是諸葛偉。

總之，呂延一點都不自在，整天耷拉著臭臉。

這一天陽光明媚溫暖怡人，前院的石桌上擺滿了佳肴，醬肘子，魚頭泡餅，獅子頭，小醬菜，扒雞，驢肉燜子，全是諸葛偉和孟盼兒的手藝，還開了一瓶好酒，三人邊喝邊聊，孟盼兒負責正向引導，諸葛偉負責插科打諢地活躍氣氛，就是想激發呂延的狀態。

陽光曬著臉，白酒暖著胃，好話一籮筐，不知不覺，呂延的心裡敞亮了一些，畢竟，盼兒難得對他柔聲細語，讓他暫時忘卻了煩惱。

院門吱嘎一聲開了，走進來一個人，一屁股坐在飯桌前，抓起酒杯就喝，拿起筷子就吃。

「真香…真好吃…好酒！」

呂延愕然，這人誰呀？怎麼不請自來？諸葛偉擺了擺手，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這人是個瘋子，別管他。」

瘋子的耳朵很靈光，嘴裡還塞著魚骨頭呢，頭不抬眼不睜地說道：

「我是瘋子，你們也是瘋子，全世界都是瘋子。」

呂延端詳起瘋子，一身輕薄的灰西裝，雖然舊了但很乾凈，臉上也是白白凈凈，看來活的還不錯，眼睛也清亮，不像個瘋子，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整個人除了鼻子有點大以外，長相還挺端正的。

但是瘋子的吃相就太難看了，狼吞虎咽地像條餓狗，手上腮幫子上全是油，牙花子上也沾著肉末。出奇的是，無論瘋子怎麼搖頭晃腦地吃，衣服上卻一點油都沒有，片葉不沾身。

有點意思，呂延忍不住笑了，說道：

「餓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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