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慘戰
「陛下,敵軍已攻至城門下。」炮兵來報。
「是時候了,把東西都抬上來。」楚天易不急反喜,他這一聲令下,數十人抬著一床床棉被上了城樓,見者皆不知何故,有的甚至以後上皇要帶人在城樓上打地鋪呢。
楚天易自然沒有拒城高卧的意思,他一聲令下:「包上火藥,燒!」眾部下立馬會意,原來是用火攻來阻敵。
關城城牆並不算高,只有十幾米,石彪領兵衝到城下,聚集在關門前,坐等城內的內應開門,可是等了好一會,就是不見城門大開,石彪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正想下令部下撞門爬牆,城門突然大開,只是不見有內應來迎門。
有門不進,那是傻子,石彪一揮手,先頭部隊就打馬沖入城內。而就在朝廷軍蜂擁入城之際,城樓的靈位後轉出來數十人,每人都舉著火把,他們後面還有人抬著棉胎,劈頭蓋臉地罩下,火把也正好扔下。
「呼!」加了火藥的棉胎遇火即燃,威力堪比燃燒彈,關門前瞬間成了火的海洋,個別不幸被棉胎彈砸中的人也是瞬間全身起火,凄厲的慘叫和痛苦的掙扎著,火燒活人的慘景實在是慘不忍睹。不過,城頭上的守軍還嫌棄火不夠猛烈,加料棉被只是引燃物,接著柴草木頭像不要錢一般放下扔,火上加柴的同時還能砸死人,朝廷軍大部被烈火擋在了城門外,只有約兩百人馬成功入城。
「不好,中計了,快退。」猛火當前,石彪第一個搶先跑,不過進了城的先頭部隊就跑不出來了,他們見退路已絕,只得呼喊著口號死命往城頭上沖。他們知道如果不消滅城頭上的守軍,城門口的大火就一直燒個不停,他們就要成熱鍋上的螞蟻團團滅。
城內的明軍蜂擁往城頭上沖,只可惜,他們才衝到半階,就被一陣槍箭齊射擋了下去,與此同時,還死傷數十人。明軍見城頭把守嚴密,自知難以攻克,就調轉馬頭,向關城內部沖,只要在關城內殺人放火,把軍民攪得雞犬不寧,城一亂就不攻自破。
這個想法不錯,不過現實卻是殘酷的,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之所以能成功入城,是中了誘敵計,楚天易有意打開城門,放一部分人進來好關門打狗。這不,這些明軍剛進入瓮城,城頭上就亂箭齊發,把這些倒霉的傢伙當活靶子射。
幾分鐘之後,瓮城內的戰鬥結束,除了遍地死屍之外,還有約兩百優質戰馬和兩百來副上好盔甲,這麼多好東西自然落入楚天易的腰包。楚天易留下少數人打掃戰場,大部隊則開抵關城城樓。
被火嚇退的石彪並沒有帶隊遠去,而是駐馬於城外百米處,靜觀其變,其實,他只是幻想那些成功進城的部下發揚拚命三郎的風格,一舉將城樓拿下。可是左等右等,卻見城頭上的人越來越多,只可惜不是他的人。這時城頭上不再往城門口添柴火,火漸漸就小了,而城門依舊半開著,這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架勢,很有誘惑,不過真是個致命的誘惑。
「石大人,攻不攻?」一個小兵低聲問道,雖然剛才一戰失利,不過明軍主力還在,還有兩千多號人,可以一拼。
放著大開的城門不攻,這實在太可惜,可是石彪也是怕了鼎軍的陰謀詭計,生怕這一次又要中圈套。
正當石彪猶豫不決之際,城內鼎軍倒是先動了,一支騎兵隊從城內而出,只有五百來人,不過個個彪悍,部分人身上還穿著帶血的鎧甲,石彪眼尖,一眼就看出這些鎧甲是本屬於他的部下的。現在被人家穿上了,只有一個解釋,那些衝殺入城的部下已經全軍覆沒了。
把人家的人團滅,再把死屍身上的鎧甲換到身上,這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石彪好歹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粗人,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挑釁?他雙眼冒火,馬刀一指,帶頭衝殺過去。
石彪本以為自己很兇悍了,可是鼎軍更是彪悍,明軍這邊剛發起衝鋒,鼎軍那邊也對沖。兩軍相距不過百來米,不一會的功夫就短兵相接。而鼎軍繼續發揚團體作戰的精神,整支騎兵隊就如一把尖刀,像快刀割肉一般將明軍撕開,直接突破明軍騎陣,繞到明軍後面。
被如此一衝,明軍傷亡近百人,他們也不是全無戰果,最起碼,他們又衝到了城門前,不過城門口已經關閉,迎接這些明軍的卻是火槍和箭羽。立在中軍大營中的石亨見侄子首戰不利,現在又隱隱有陷入首尾夾擊的慘境,自然不會坐視,馬上傳令全軍集結,上前接應。
「轟!」援軍剛剛進入火炮射程,城頭上的火炮就開始玩起了定點打靶,炮石似乎是長了眼睛,專門在人多的地方開花。
「轟!」又是一聲,還是在人多的地方開花,嚇得來援的明軍不敢再結陣而行。而就在這時,城外的鼎軍騎兵隊已經調轉馬頭,呼啦一下就往城門的方向衝殺。
眼看著就能把鼎軍騎兵主力圍住,石彪自然不會輕易讓敵人跑掉,他拼著給城頭當活靶的危險,要求部下在城門前結陣,拚死阻住打算逃入城內的敵人。只要擋住幾分鐘,後援部隊就趕到,這些敵人就要被團滅掉。
想法不錯,不過實行起來卻是另一回事。當他們聚精會神地準備迎擊來敵之時,身後的城門再次大開,又一支騎兵隊衝殺而出,想來是出城來接應友軍的。
這下石彪有些猶豫了,身體后是大開的城門,身前是敵軍的騎兵主力,兩邊都是致命的誘惑,一時之間還真難以決擇。就在他舉棋不定的空當里,前後兩支騎兵隊已經破陣而入,開始廝殺。
「不要戀戰,快領兵入城。只要佔了城門,就可大勝。」石亨已經衝過炮火封鎖網,對城門亂戰的侄子下令道。
石彪頓時會意,不再戀戰,立馬領著僅剩的兩千部下往城門的方向擠,想要把城門擠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城門內根本就沒有多少防守,一擠就進。不過,本來以為佔領城門就能一戰定鼎的石彪進城之後就傻眼了,因為他們的面前推滿了柴火,而且城頭上的人已經開始放火了。
「呼!」緊窄的城門很快就被濃煙充滿,而更加讓人鬱悶的是,城門的另一邊也開始放火了,擠在城門口附近的數百明軍再次體會到什麼叫熱鍋上的螞蟻,因為他們已經被大火包圍,逃無可逃了。
「自己的人馬還在外面,就放火燒城門!不要自己人的命了?!」石彪見機不妙逃得快,在火勢未壯之前拚死逃出了火海。他剛才也是看準了鼎軍要顧及自己人不會放火才敢衝進城門的,可誰想,人家還是照放不誤,讓他結結實實地體驗了一把二中計。
城門的守軍真的狠心要斷了城外的自己人的活路嗎?非也!城外的鼎軍騎兵隊早已合成一軍,八百多人結成一陣,對準了明軍援軍的方向就沖,讓那些剛被炮火折騰得焦頭爛額的明軍小兵們真切地認識到:囂張是可以升級的,活路是可以殺出來的。
由於精銳騎兵已經被侄子帶走了,石亨帶領的援軍多是步兵,在面對騎兵的時候是佔盡劣勢的,這不,八百騎兵鐵蹄所過之處,那些本就被炮火打亂陣型的小兵除了躲閃之外,根本就沒法形成有效的阻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騎兵隊呼嘯而出。
這還不算,這支騎兵隊還發揚要麼不做要麼做絕的精神,照著防守空虛的明軍大營衝去,一路破營而入,一邊殺人一邊放火,讓回救不及的石亨氣得直咬牙。
一邊是防守空虛的撫順關,一邊是在自己營中大肆殺人放火的鼎軍主力騎兵隊,這下輪到石亨不知如何決擇了。如果不回救,軍營很快就要被燒成白地,營帳燒了也就燒了,無所謂,關鍵是糧草,真被燒光了就得喝西北風。不過,如果現在不趁撫順關防守薄弱之機攻城,只怕日後更加難以攻克,畢竟他手下的一萬多人只是折騰了這一天一夜,死傷近兩千,實在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法。
正在石亨舉棋不定之際,他的侄子終於帶著近兩千殘兵過來與之會合,石亨當機立斷,派侄子帶騎兵回救軍營,他親自領兵攻城,兩不偏廢。石彪吃過鼎軍幾次大虧,正恨得牙痒痒,帶齊人馬就奔那支囂張到目中無人的騎兵隊去了,當然,在衝出火炮射程之時,又被城頭上的火炮一通亂射,打得他們更加心浮氣躁。
石亨帶領的是約五千步兵,這些長槍手火槍手弓箭手雖然機動性不強,不過攻城不像追敵,並不需要太強的機動性。這不,在石亨的督促下,同時在弓箭手和火槍手的掩護下,步兵隊如潮水般靠近城牆,架起雲梯開始爬牆。他們不是不想去攻城門,只是城門口火燒正旺,人根本就沒法靠近,攻個屁,所以只得老老實實地爬牆。
面對如潮水般湧向城頭的明軍,城頭上的守軍也殺紅眼了,雲梯架上,就掀翻,與此同時,就是放火,棉被扔完了,就用燃燒瓶。這些燃燒瓶是臨時弄出來的,酒瓶加裝烈酒插上引線,點燃了就照人多的地方扔。城頭下的明軍也不甘示弱,弓箭不停地向上射,火槍也不時地向上射,也是殺紅了眼。
戰局就這樣僵持下來,關城下明軍死傷一批另一批又接著上,而城頭上的守軍也討不到多少好處,雖然楚天易把四張靈位分開置於城牆各處給部下當超級盾用,不過並不能擋住城下的槍林箭雨,幸好他們身上緊要部位都有盔甲護住,這些仰攻的箭羽來勢也減弱不少,所以不能射穿,不過火槍確實很討厭,總是有一些冒險冒頭的部下不小心中彈傷及手腳。
「戰局不利,把那些傢伙拉到城頭上來。」楚天易自然不會看著部下白白犧牲,這個時候該出絕招了。
楚天易口中的傢伙,其實就是箱式機弩,一次發射四十支的那種,屬於大規模殺傷武器,之所以忍到現在才拿出來招待敵人,是因為它們的數量少,只造出十幾台來,而且裝箭麻煩,不到緊要關頭輕易不會動用。
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不用不行了。很快,幾台大傢伙被扛到城頭上,每隔十幾米就放上一台,卻沒有急著發射,而是等,等到靠近的人多了,再搞一窩蜂。
城下的明軍見城頭上的守軍不再掀雲梯,以為是守軍扛不住了,所以更加不要命地向上爬。很快,就有人爬到城頭,正想四散搶佔城頭,卻被補上來的守軍擋住了,雙方開始了白刃戰。這時候,城下的弓箭手和火槍手也停止的射擊,免得傷到自己人。
讓明軍感到欣喜的是,守軍好像是力戰不支了,一邊打一邊退,很快就有更多人搶上城頭,而守軍退著退著,就退到一個如蜂巢一般的大木箱旁邊,明軍自然不會慈悲為懷,衝過來撿漏。
「咔嚓」一聲脆響,那些木箱內突然飛出密密麻麻一排長箭,衝鋒在前的明軍躲閃不及,直接被射成篩子,並且向後飛退了數米。後續的明軍被撞倒在地,還沒來得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見龜縮在木箱后的守軍揮刀砍殺過來,明軍這邊擠成一團,手忙腳亂自然無法匹敵,很快就被衝上來的守軍砍死砍傷,並被推下城去,那些還在爬雲梯的明軍被滾滾而下的同伴的屍體砸到,立馬不穩又一串串地往下掉,甚至連一些雲梯也被晃翻了。
城頭上的拼殺約莫進行了一刻鐘,攻上城頭的明軍大多被砍翻到城下,而剩下的幾十號人已經被嚇破了膽,退到雲梯邊就要逃。下面的明軍見勢不妙,準備弓箭火槍支援友軍,卻見近十個大木箱被架到城樓邊,擋住了明軍的射線不說,呼地一聲,密密麻麻的箭羽居高臨下,如雨點般射入明軍前陣,數十人不幸中招,前陣陣腳頓時大亂。失去了槍林箭雨的掩護,城頭上的明軍很快就被打掃乾淨。
這一次城頭攻防戰,明軍損失近兩百,再加上剛才又耗掉了近三百,明軍減員十分之一。減員倒是其次,關鍵是士氣大減,城頭下層層疊疊地堆著數百具屍體,那些兵哥哥又沒有得白內障,所以任由石總兵怎麼催促,部下就是不為所動。
部下不願意用命,石亨也沒辦法,只得等一等,等城門口的火熄滅后再想辦法死攻城門。同時,他還派兵把城下的屍體撈回來,免得這些屍體擺在那裡挫了軍心和士氣。
城頭這邊消停了,明軍大營那邊卻還在拼殺,不過激烈程度遠遠低於城頭這邊。鼎軍騎兵隊由哈銘親領,楚天易完全放權給他,讓他最大化地發揮騎兵的機動性靈活性等優勢,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盡量拖垮明軍。這不,石彪帶著近三倍兵力在後面緊追,而哈銘則帶著部下一邊跑一邊向後射箭,由於他們每人都配有兩大袋箭,也不怕浪費。而且每人帶著兩匹馬,騎一匹歇一匹,打起運動戰來得心應手。
這一路追一路打,石彪也撤底被玩怒了,想急追上去砍殺一通,人家兩匹馬換著騎,有長力,自己這邊只帶著一匹馬,跑上幾里地就馬力不足,追個屁。而鼎軍也很不地道,明知道明軍跑不過自己,就跑跑停停,如陰魂不散。明軍追,他們就跑,明軍停,他們就停,明軍後退,他們就追。也不靠近拼殺,總之就是在明軍百米開外的地方晃悠,能把人活活折騰死。
更加氣人的是,這一百米的距離對明軍射手來說,射出的箭只是強弩之末,對鼎軍來說,卻是遊刃有餘,而且他們不射全副鎧甲的人,只射目標很明顯的戰馬,明軍的騎兵身上的鎧甲本來就笨重,如果失去了戰馬,他們的戰鬥力還不如一個步兵,所以每有一匹戰馬被射傷,明軍就損失兩員戰力,因為他們不能把失去戰馬的人留在原地送死,只能讓他們與有馬的人同騎。
所以,這一路追追打打,看似只在小打小鬧,其實明軍的損耗非常嚴重,在石彪生氣加無奈的情況下,雙方戰力慢慢發生逆轉。這一仗沒法打,最後石亨只得分兵掩護,撤退到的軍營中堅守。當然,他不是沒想過像鼎軍那樣帶幾匹馬換著騎,可是明朝馬本來就少,一人發一匹就算不錯了,訓練中更是沒有練過在馬背上換馬,所以這種本事還沒幾個人會。技不如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囂張。
明朝的騎兵被玩殘了,哈銘卻沒有就此消停,他馬頭一轉,照著城頭下的明朝步兵衝殺過去。
石亨這時還在眼巴巴地看著城門口等著城門之火熄滅呢,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喊殺聲,大吃一驚,下令全軍戒備。可來人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而且黑燈瞎火的不知是會從哪裡衝進來,明軍還沒來得及組織起有效的防禦,騎兵隊就從左翼破陣而入,一通砍殺,又從右翼衝出,如風一般消失在黑暗中,直視敵陣中的五千明軍為無物。
又大約過了一刻鐘,馬蹄聲再次靠近,騎兵隊又從後方殺來。這一次,明軍有了準備,拼著數十人被砍殺的代價,把騎兵隊的後部數十人截了下來,不過,被重重包圍的騎兵隊並沒有慌亂,他們圍著一個圈互為倚仗,右手狼牙棒亂舞不讓圍敵靠近,左手盾牌護住全身要害,不給明軍暗箭偷襲的機會。
明軍本來還想圍而不攻,等對方累得不行了,再一擁而上。可是就在這時,突圍而出的鼎軍前隊再次破陣而入,一路砍殺,與被圍的弟兄會和之後,又結陣一起拚死殺出。
石亨那個氣啊,敵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如入無人之境。每一次衝殺進來,總要打死打傷七八十人,這樣來來去去地搞上幾回,自己的軍隊非崩潰不可。奈何自己手下只有步兵,想追追不上人家,想攔又攔不住。明知道這支騎兵就在附近晃悠,卻無力於防守,因為騎兵隊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他們繞著繞著就找到防守薄弱的突擊點,看準時機就破陣而入,打得人毫無招駕之功。
正在軍營中喘口氣石彪見大伯的軍隊被人家蹂躪著玩,再也坐不住了,馬上帶著換了好馬的部下衝過來救。明軍騎兵隊靠近,照例還要被城頭上一陣炮擊,丟下十幾個同伴的性命,石彪終於來與石亨會合。哈銘見狀,也不再逞強,打馬就得勝回城。這時,城門的火已經差不多熄滅了,鐵蹄踏著城門內外密密麻麻的焦屍,很快就進了城,石彪氣不過,想帶兵去追,卻被石亨攔住了。
「退兵!」雖然心裡有一萬個不甘心,石亨最後還是不得不下令退兵,因為再硬攻也不會有什麼突破,只會徒增傷亡而已。
原來的軍營多處被破壞,明軍暫時退出三里之外重新安營紮寨,忙了一宿,白天自然無力再拼。石亨如斗敗的公雞一般,讓師爺幫忙寫請罪書。因為昨夜一戰,明軍損失了近兩千兵力,其中有近千最精銳的騎兵,大多還是被燒死的。
帶著近八倍的兵力,卻攻不下一座小小的關城,窩囊,太窩囊了!
由於新敗,士氣低迷,石亨接連幾天按兵不動。當然,他也不是什麼事也沒幹,他分出部分兵力,企圖繞到撫順關的後面突襲。不過,非常不幸的事,這些秘密軍隊最終沒有逃出鼎軍的偵察,並在半道上中了埋伏,結果全軍覆沒,領軍的參將李天燦被捆了當俘虜,且被剝光了綁在城頭上示眾,搞得明軍的士氣更加低迷。明軍軍營中甚至流言四起,說上皇有真龍佑護,非人力所能敵。
偷襲戰略無果,石亨又派出使者,帶著財禮去向建州女真部借兵,可是建州女真也是新近才敗於鼎軍之手,一提到上皇的名頭就發怵,壓根就不敢出兵。借不到兵,石亨也無計可施,不過,他很快就不用煩惱了,因為朝廷已經收到他的請罪書,皇帝暴跳如雷,以為他不用命,下旨將他貶為事官,派去湖廣剿滅苗叛,這也算是戴罪立功。
石亨都打不贏的仗,景泰帝更加不敢掉以輕心,與內閣和兵部商議之後,急調宣府總兵楊洪為平遼總兵官,加派兩萬人馬前去圍攻撫順關的「賊軍」。
楊洪,被公認為正統年間第一智將,其頭腦冷靜,謀定而後動,作戰時善用佯攻,經常用少量兵力攪得也先軍雞犬不寧。此外,他還擅長守護城池,並長期坐鎮重鎮宣府,也先騎兵多次來攻,都被他輕易擊退,能攻能守,不愧第一智將之名。
派出了第一智將,景泰帝還是不甚放心,生怕楊洪與上皇有「染」,所以加派親信太監興安為監軍太監。這下,朝廷熱鬧了,言官們紛紛跳出來反對。按說,明朝也不是沒有太監監軍的先例,當年鄭和下西洋,三寶太監就是監軍太監。但是,鄭和之後再無鄭和,特別是發生了土木堡之變后,太監隨軍出征已經成為不容於朝廷的事,更別說太監臨軍了,這是萬萬不可的。
言官們議論紛紛,景泰帝更加暴跳如雷,因為他知道,天下間有很多人受過上皇恩惠,有私結上皇之意,上書的人越多,就表明私結上皇的人越多,他一怒之下,就下旨錦衣衛把這些多話的言官都捉起來,嚴刑拷問。而且此事一發生,更加堅定他派監軍太監的決心,就連內閣和六部九卿苦勸也無用。
正是因為這監軍太監的事,朝廷吵了幾日,所以楊洪抵達撫順關接手平遼軍務時,已經是八月了。由於天氣漸漸變冷,景泰帝下令要楊洪速戰速決。不過楊洪到了地方之後,才發現戰局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由於新近大勝,撫順關內可以說是鐵板一塊,人人歡欣鼓舞,囂張得很。而明軍大敗,人心惶惶,見到上皇的大旗就望風而逃,根本就沒法打。幸好楊洪自己從宣府帶來了近萬親兵,若不然,單靠眼下這些熊兵,徐達來了也沒法打。
然而,士氣的問題還不是最緊要的問題。楊洪再細細分析過軍情之後,才發現自己手上是一個爛得不能再爛的爛攤子。想要天時,現在已經是八月了,明軍又不習慣遼東的天寒地凍,最多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如果攻不下來,想不退兵都不行;想要地利,人家拒堅城為守,易守難攻,且城內糧草充足,守到立冬都不成問題;想要人和,人家是上皇,名頭很大,尋常人見著了都得下跪請安。只要他一立在城頭顯眼處,明軍連箭都不敢發,大炮更不敢用。萬一誰不長眼犯了聖駕,全家都得死光光。
天時地利人和通通不佔,打什麼打?拿什麼打?
『ps:今天白天停電,晚上合起來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