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魚人政治

第十九章:魚人政治

魚人只有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才會對其他部落表示友好。至於對其他生物表示友好,那就更是幾乎從未有過的事情了。在絕大多數魚人眼裡,魚人之外的生物,基本上可以約等於食物。

在魚人的文化中,用引起事端者的頭顱作為禮物獻給對方來乞求和平,意味著部落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來換取其成員的生存——雖然對方並不一定總是會接受投降——毫無疑問,對於部落中的其他魚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恥辱。而對某種甚至還未見過面、還沒打過一仗的魚人之外的東西表達臣服,則完全超過了魚人們的心理承受底線。它們完全無法理解魚人祭司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出於對部落和祭司的忠誠,幾隻魚人仔細的清理了那具倒霉魚人的屍體,將它的頭用沼澤植物裝飾起來,準備當成禮物獻給那些『毒水』——這不意味著這些魚人喜歡這樣做,它們只是在按照魚人祭司的命令行事。

午夜,在三位魚人武士的帶領下,一支小隊在部落中集結起來,在部落東南方的荒野里等待著。按照祭司的說法,『毒水』將會從這個方向奔涌過來。這些魚人們不僅帶著一顆裝飾過的魚人頭顱,還帶著那具完整的大蟲子的屍體,以表示己方沒有把對方的屍體當成食物。這同樣是表達友好的信號。

魚人們都舉著火炬,以免對方錯過自己,直奔部落而去。

遠處的地平線上,巨大的陰影若隱若現。

***

直到移動基地緩慢的前進到有大量魚人出沒的區域,泰倫對那塊人類織物的研究仍舊沒有任何頭緒。它看起來只是一塊普通的、用植物纖維製成的織物,用天藍色的染料漂染過,上面綉著一些簡單的花紋,有些破損,還染著少量人類血跡,除此之外就沒什麼特別的了。泰倫很確定這上面一定附著著某種超自然力量,卻就是找不出來,它到底在哪裡。

泰倫決定先把那塊人類織物放在一邊,把注意力放到其他更現實些的事情上來。移動基地已經靠近了魚人聚集區。在移動基地前進的方向上,有大約七八隻左右的魚人站在那裡。那些魚人附近還有一具低等蟲族的屍體,似乎就是那隻失蹤的小型兵蟲。

前方的魚人應該屬於同一族群。在先前的接觸中,這一族群的魚人被認為是對蟲族抱有敵意的,但從它們無意中釋放出來的心靈信息來看,這些魚人沒有特彆強烈的敵意。

也許還有交流的餘地。

泰倫讓移動基地停了下來。他試著釋放了一個基本的、表達友好的心靈信息。雖然緊靠在外圍警戒的小型兵蟲就能殺死這些生物,但他沒有忘記自己之所以會來到這裡的目的。

初步交流的結果非常樂觀。

這一次,魚人的回應不再是單純的敵對,而是某種混合著恐懼與些許猶豫的友好——這不難理解,移動基地的體積對魚人來說應該很有壓迫感,安靜的在周圍警戒的小型兵蟲們看上去也有點可怕——但這些魚人沒有像泰倫之前遇到的魚人一樣容易激動——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它們仍舊站在原地,沒有攻擊也沒有逃跑的打算,正在努力嘗試和泰倫進行溝通。從回應中不難發現,它們同樣很不適應這種交流方式。

它們可能是魚人中的和平主義者。

泰倫這麼想著,嘗試詢問那些魚人,為什麼它們會在這裡。從那些魚人亂七八糟、答案各異的回應來看,它們顯然沒有真正明白這個問題的意思。於是,泰倫精簡了一下自己的問題,使它變得更簡單、更明確,再次詢問了一遍,卻仍舊沒有魚人能做出準確的回答。

畢竟,泰倫並不了解魚人的語言,反過來也是如此。

可能是出於疑惑,也可能是出於其他的原因,那些魚人開始用自己的語言相互交流著些什麼東西。

***

在魚人部落中,並不是每隻魚人都會心甘情願的服從魚人祭司的命令,尤其是在那隻魚人祭司做出了某些魚人們無法理解的決定的情況下。作為部落中最聰明的魚人,魚人祭司能想到的東西,是很多普通魚人根本從未想過的。不可避免的是,一旦魚人祭司做出了一些超出其他魚人認知範圍的事情,就必然要面對其他魚人的不滿。如果它無法或不想解釋這些,它的威信就會受到質疑,即使那完全是由於其他魚人的愚蠢所造成的。

如果一隻魚人祭司活得太長,就自然會有更年輕些的魚人想要取代自己的老師。在表達和平意願的隊伍出發前,一隻年輕的魚人祭司學徒找到了其中的兩位魚人武士,並許諾了更高的地位和待遇來換取它們的支持——它們所要做的,僅僅是破壞投降儀式,將另一位對老魚人祭司忠心耿耿的魚人武士殺死,然後返回部落,宣布對方拒絕接受和平。

這樣,年輕的魚人祭司學徒就有機會利用這件事情削弱老魚人祭司的威信,並趁機利用其他魚人的憤怒鞏固自己的地位,將後者取而代之。

兩位魚人武士都同意了這個提議。

『毒水』巨大的體型讓魚人們心生畏懼——它們將移動基地視為了某種未知的可怕生物,並把它當成老魚人祭司所指的『毒水』——那兩位魚人武士本來已經有點退縮了,它們擔心自己的舉動可能會給對方造成誤會,不過那種直接出現在腦子裡的、表達友好的信息,反而增添了它們的信心。如果對方是抱著友好的目的而來,就應該不會突然攻擊自己。

它們要做的只包括殺死那位魚人武士,以及將對方拒絕接受和平的信息帶回部落,並不包括直接向對方宣戰。

趁著那位忠誠的魚人武士正在和同伴討論『毒水』所表達的意思時,其中一位魚人武士給同伴打了個手勢。它的同伴走到目標身前,吸引其注意力並擋住了目標的視線。沒費多少力氣,那位魚人武士就從背後悄悄靠近了目標,將一把鋒利的骨質匕首刺入了它的後頸。

那位忠誠的魚人武士立刻倒在地上。它沒有預料到會在這種時刻遭到同伴的襲擊。磨尖的骨頭刺穿了它的皮膚和鱗片,卡在了它的脊椎里,在那裡擺動了幾下,弄斷了不少血管和神經,立刻切斷了它的大腦和它的身體的聯繫。它連聲音都沒能發出來,臉朝下的倒在泥漿中,很快就死去了。

另一位魚人武士也拿出了暗藏的武器——在這種具有投降意味的儀式中,本來是不應該攜帶任何武器的——兩位魚人武士快速攻擊了幾隻更忠誠於老魚人祭司的魚人,將它們當場殺死,只留下那些和年輕的魚人祭司學徒串通好的魚人。

還活著的魚人們紛紛丟下火炬,或將火炬插入到泥水中,使其熄滅。這也是計劃好的一部分。之後,它們轉過頭,開始往部落的方向狂奔。

***

真是……莫名其妙。

泰倫注意到了其中兩隻沒有參與討論的魚人對同類產生的強烈敵意。由於那不是針對他的,他決定耐心等待,看看那些魚人到底想要幹什麼——之後他發現那些魚人開始自相殘殺,並丟棄了屍體和照明工具,往回跑去,很快消失在了夜幕里。它們當時散發出來的心靈信息過於複雜,超出了泰倫的理解範圍。他發現被殺死的魚人多半是對自己更友好些的魚人,但他不能確定這到底能說明什麼。

至少就這些魚人而言,它們在總體上還是較為友好的。自始至終,除了幾隻態度不怎麼明確的魚人之外,大部分魚人都沒有對泰倫產生敵意。即使是那幾隻態度不怎麼明確的魚人,也同樣沒有做出針對蟲族的攻擊性的舉動。

它們到底想幹什麼?

他仔細的思考了一會,猜測這應該是某種表達友好的舉動,只是形式有點特殊。他發現一顆被沼澤植物裝飾著的魚人頭顱被放在那具小型兵蟲的屍體旁,便猜測這可能是魚人對於這件事情的道歉。它們可能處決了殺死那隻小型兵蟲的魚人,並用它的頭顱來證明這一點。

這種態度倒是讓泰倫覺得挺滿意的,不過他還是無法理解那些魚人為什麼要自相殘殺。最後,他只能勉強猜測,這是魚人支付的另一項補償,用來彌補泰倫損失的生物資源。

不過,這還是很牽強。為什麼它們的態度會變化的這麼快?

泰倫決定去主動尋找那些魚人。他認為,必須再次接觸它們,進行更深入、更具體的交流,才能理解對方的意思。他還是很樂於和那些友好的生物做朋友的。當然,他沒有浪費那些魚人留下的『禮物』,不管它們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才這樣做的——小型工蟲們離開了移動基地,花了幾分鐘時間來收集那些生物資源,然後重新回到移動基地中。

之後,泰倫和他的部隊再次出發,向預定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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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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