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相思了無痕
耳邊是琴音迢迢,枯井外的北院內,
凰卿佑正在後院打掃那些密密麻麻的塵埃,她無依無靠,每到深夜,也能聽懂那琴聲穿過高樓長風的琴音,悠揚綿綿,如同行雲流水。
那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曲子。
她很想出去見見那彈琴之人,很早以前,娘親留給了她一支珠翠,哪怕吃不飽穿不暖,也沒捨得賣。
年邁的姑姑是個好錢財的人,她將唯一值錢的珠翠交給了她,只希望她遞一封信件給北院後面彈琴的人,信中只是簡單道了幾句好。
「阿燦公子是個好人,常常照顧我們這些苦命的下人,只是他會不會看,就不知了。」
凰卿佑看見點點星子暗淡下去,姑姑與那個住在南院的阿燦聽聞關係還不錯,聽說因為她照顧尉王不周罰到這凄涼之地來管制有罪的奴從。
她本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四皇女,因為父親失寵,她和父親一起被遺棄在北院。
後來,北院失火,她終於見到了那個人。
「快走!別管我!」
火光里伴隨著凰卿佑哭喊的聲音,父親抱住她將淚水一滴一滴落到她的海棠絲娟上,大火很快就被人撲滅了。
那個一身狼狽的小少年跑來抱住她。
「別怕,我帶你出去!」
他的衣袍已經因為大火的侵蝕燒成灰黑的緞子,凰卿佑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哭泣。
「阿燦,阿燦……」
她叫著他的名字。
她大汗淋漓醒來后,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但看著已經不是以前的屋子了。
她將身子捲縮在床角,因為天氣漸漸變涼,被子單薄,她好像又發著高燒,這些年雖然早已習慣,而今日越發難受。
會不會,會不會就這樣死在這裡,無聲無息,她一陣陣咳嗽的聲音,伴隨那些下人幹活的嘈雜之聲,想著這些年她過得如履薄冰。
踉踉蹌蹌站起,腦中像是被火燃點,轟炸開來,她撲通一聲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手上還拽緊了海棠絲娟上的娟花,怎麼辦,見不到了,她再也見不到那個撫琴的人了……
門在這時候開了,隱隱約約有人扶起她,她以為是北院的姑姑,沒想到那人抱起她,語氣熟悉而焦急。
「我帶你去看大夫……」
這時候有人進來,帶著濃烈的中藥味,他走來將手輕輕放在她額間,一笑如春風。
「我叫阿燦,四皇女殿下,我已經求了王爺,今後你不用在過苦日子了,我來照顧你,好不好?誒,你別哭哇。」
尉王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讓凰卿佑被另一個代替了,反正在北院也沒人注意她,而且父親也願意送她出去。
凰卿佑哭著猛地抱住他,險些將他端著的湯藥都打翻。
阿燦看完信就匆匆趕來,沒想到她堂堂皇女,居然在北院這種地方待了三年之久,當下便將她接回來,無論怎麼樣也不能讓她在回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了。
如今總算守得雲開,卻沒想到,就在她出北院的第二天,從婢女口中得知尉王府的嫡女突然暴斃,聽說是因為她去湖中賞花,不小心掉入湖中淹死的。
隱隱約約凰卿佑好像察覺到不對勁,阿燦的膝蓋不知怎麼了,走路有些一瘸一拐,他卻說是因為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不知道為了讓她早日出北院,阿燦苦苦求了王爺一夜。
阿燦是尉王府最出色的門客,是如同義子一般相待的。
之前凰卿佑與這尉王府已無半點干係,可是尉王如今的嫡女去世,找了一些人帶她出了北院那種地方,並且好吃好喝的招待著,葫蘆里也不知賣的什麼葯。
她不受母皇待見,能有一個安身之處,就已經很好了。
阿燦喜歡詩詞歌賦,喜歡墨畫,閑來總會待在書房,一待便是幾日。
她看見阿燦沖她溫和得笑,並答應會親自送她回房,他還握住她的手親自教她寫自己的名字……
那最顯眼的地方,還掛著她的丹青,小小的人兒,卧在花草上,沖阿燦假哭,拿著筆墨非要阿燦畫她最愛的粉蝶。
阿燦髮鬢如塵,撲於身後與蝶戀花香,凰卿佑歪著嬌小的腦袋,拿起遷細的畫筆,低頭冥思苦想。
她笑起來嘴角和眉眼彎彎,聲音悅耳可人,她哼了幾句小調,繪出一片一片的花瓣,低頭察覺到似乎還缺了什麼,她拉起身旁男子的衣袖。
「哥哥為我畫只小蝶好嗎?」
她叫他哥哥,因為他們兩個都是在別人的屋檐下生存,所以她有意與他親近。
她見阿燦笑著搖了搖頭,她有些失落,眼睛頓時濕漉漉的,一閃一閃如繁星,就那樣望著他。
「你可喜歡秋日的粉蝶?」
她聽見身旁的阿燦問了一句,手上全無動作,阿燦好懶散啊,可是他坐在花海上凝望遠山的寂靜模樣,真的好美……
凰卿佑看得痴了,她歪頭輕笑,勾起不似年齡的幻想貼近阿燦灼熱的懷中,聞見一陣陣花香,醉盡心底最純真的美好時光。
「比起蝶來,哥哥是最美的。」
尉王因為征戰沙場受到重創而離世,因為是重臣,王府上的人的人都被請到皇宮舉行喪禮,凰卿畫就跪在靈堂前,不發一言,她就眼巴巴望著尉王的那幾房夫侍哭成一片,家丁哭喊著要與王爺同去。
許許多多的人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在她的記憶中,尉王雖然在戰場上百戰百勝,但是在家中並不是一個好妻主好母親,至少,她沒有感覺到一絲絲的親切的味道。
而後凰卿佑得到內幕消息,尉王為了讓凰卿佑安心為她所用——
她找了關係毒死了父愛,又謊稱父親是病死的,她的父親,是躺在冬日的雪地里死去的,那一幕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夜盡雲天,她已經紅了眼睛,父親當初的痛苦,那場尉王親自欲送的黃泉,她無論如何都不敢忘記。
也不敢忘記。
她閉上眼睛全是父親臨死前的樣子,父親說過,無論今後如何,都要好好活著。
尉王府為了政治聯姻,逼著她娶了一個世族的男子。
她痛苦了半世,現在又要用自己的幸福去換王府的榮耀,但為了阿燦的期望,她暗自下定了決心。
聯姻的迎親大隊陸陸續續進入了尉王府,百姓都津津樂道尉王嫡女的傾城之姿,賜她世女的身份,又有大家閨男作夫,她也許會一步登天啊。
她的一紙婚約,只是一場替代的關係。
此時此刻,新婚燕爾,紅燭飄渺,若隱若現的,是轉身間的死寂,她聽見外面吹吹打打的吵鬧聲音,夾雜著人群喧鬧。
原來,今天不僅僅是她成親,也是阿燦入宮的日子。
洞房花燭夜,凰卿佑與盧笙交杯酒喝罷,自己掀了蓋頭。至於凰卿佑喜不喜歡盧笙,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過了今晚,就在也回不了頭了。
一夜過去,王府上下熱鬧非凡,除了凰卿佑成婚之喜,阿燦進宮又喜上加喜。
婚後,慕容凰卿佑就病了,太醫道是心病,帝君因為十分憐惜她,親自到達府中探望,宮人將府中里裡外外圍得水泄不通。
大雨滂沱恍如傾盆,她身著薄衣,將阿燦教她的四書五經在溫習了一遍,房間裡面暖氣十足,可她卻意外覺得冷如冰窖,是因為發燒著或者身子不濟了,她沒有去細想,倒掉的葯沿著翠綠的盆栽滑入地面,阿燦就在此時走進來,他目光如炬,錦衣玉帶,不似當初。
「原來是貴君主下駕到,扇兒有失遠迎。」她扔下空碗沖他行禮。
沒想到他撲哧一笑,輕敲她眉頭。
「扇兒,可不要在任性了,都是做妻主的人,以後世事需要多加斟酌,看看你這樣不愛惜自己,以後若是離不開我,可要被人說閑話。」
她懶散得冷哼一聲,樓住他腰間,笑得苦澀,她的雙手撫摸到他琉璃的玉佩,稀稀落落全部是金玉佩環。
「阿燦是天之嬌子,從小都倍受寵愛,如今更是人上人,以後可莫要忘了扇兒。」她苦笑著說道。
「你啊~要記得懂事,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
他們說說笑笑還像從前一般親昵,凰卿佑是不介意與他走近,但是不管怎樣已經物是人非,他沒有待太久,便匆匆辭別,凰卿佑知道皇宮裡的世道險惡,不免為他擔憂。
從小到大,阿燦是她最無法捨棄的人,而因為政治的許可權,她不得不承認,其實她想逃出命運的囚籠,想為她死去的父親獲得應該的尊重和榮耀。
永世不忘,為求得她出北院,阿燦不惜跪了一天一夜,她身如浮萍,能被阿燦眷顧,已經是最好的事。
阿燦是最有名氣出色的才子,是這世上她所認識的最好的人。
在無數個日日夜夜她嘗到悲歡離合的痛苦之時,得到的最寶貴的溫暖。
在難解惆悵,唯有阿燦。
作為世女,她理所當然繼承了王位,她離開靈堂的時候,白衣飄飄與白茫茫的雲霧相互契合,好像那些歲月里孤孤單單的枯葉一樣荒涼,她沒有什麼友人,沒有父母,如今也沒有了阿燦。
她在離宮時看見了阿燦,他一身素衣,身旁陪伴著王朝最尊貴的女皇陛下身邊,他們拉著手,走過琉璃雕龍玉石,舉止親密無間。
阿燦似乎看見她了,欲意向她走來,她急急忙忙下了宮梯,避開了他們,阿燦有些不自然,停下步子放開了拉著女皇的手,女帝有些好奇,問他怎麼了。
他垂目嘆氣道:「突然覺得很累,陛下,我們回去吧……」
「阿燦!」她喚著他,他卻沒有回頭。
她就這樣看著他走過地平線,走過她無數個虛枉的歲月。
喪事一連多天,根據尉王臨走前的遺囑,王爺死後,夫侍全部賜毒酒陪葬,後堂執行時,場面狼狽不堪,哀嚎一片。
凰卿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王室內,就是這樣華麗開場,殘酷結束,夫侍用來玩弄,子女用來利用,原來權力的巔峰,只有徹骨的無情。
也許尉王是這樣想,也許她只適合立於前朝,為女皇粉身碎骨馬首是瞻,並不適合做一個母親和妻主。
凰卿佑後來回到了皇宮之中,她開始熟讀帝王權術,滿腹經綸。
這個消息一時間傳遍各地,各地擁護慕容凰卿佑的才疏學能,她將制度更改,王室中人,女主死後,夫侍不必陪葬。
這樣的旨意,因為曾經親眼看見過,所以不想在讓世間腥風血雨,因為阿燦也不願意看見吧。
她不管朝臣的反對,一定要納阿燦為後,因為如此,各地爭執連成分裂局面,造成民心不穩。
她用最深沉的方法逼迫阿燦,她想讓他從此只屬於她一人,可是天道無常,人道又怎麼可以允許這樣的不堪入目的關係?
她愕然進了阿燦的寢殿。
阿燦正在書房裡,望著一張白紙,提筆不知該書寫什麼。
凰卿佑進來后,阿燦抬頭就是一句:
「慕容凰卿佑你瘋了?我死不足惜,但是你不能在擾亂朝綱!」阿燦坐那裡,向凰卿佑投來冰涼的目光。
「可是朕喜歡你,難道你不知道?」
她很淡漠的笑笑,走近他時,他將一把刀的刀柄對著她,決絕肅然。
「住口!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所以你不能,不能逼我嫁給你,你在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你喜歡先帝?還是我?你說,你說啊!」她總是看見他對先帝笑,先帝的死也讓他愧疚了這麼久,他的書房裡也還放著先帝送他的東西。
凰卿佑冷笑著,黃袍加身,頃刻之間,有著威震天下的氣質,她已不似當初。
慕容凰卿佑還怕什麼,他不願意,她偏偏要靠近,這些年她有多孤寂又有誰知道,她曾經什麼都沒有,只有他。
最後胸口傳來一陣陣疼痛,阿燦驚恐得扔掉了手上的利器
「對不起……對不起。」
面對他的步步後退,那樣溫然安靜的阿燦,此時竟然手足無措了,凰卿佑不知該拿他怎麼辦,而看著他慌張的神色竟然有些好笑。
笑她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你喜歡的,從來都不是我。」從來都不是,凰卿佑握住阿燦舉著的刀,她的血劃過刀光滴在白紙上,染成血色的海棠花。
凰卿佑走後,阿燦一個人將那副染血的畫望了好久好久。
「慕容凰卿佑,要得人心和天下,理應不能有我,我此生愛過家族,愛過江山,愛過樂曲,從未愛過凰卿佑……」他撫上那血,自言自語著,眼圈已泛紅,將那些許多美好的往事合著眼淚吞了下去。
他慕容凰卿佑燦和凰卿佑的往事,如同塵埃不在回來,他想要一直守候著她,為她瞻前顧後,為她步步為營。
他帶走了先帝留下的送於他的全部東西,換成了一把絕世無雙的玉琴,放在了他和她一起作畫的地方。
那個有著無數粉蝶,帶動所有牽絆的地方。
女皇卧房中,阿燦一席白衣,坐在女子床頭,他見凰卿佑扇過來,也不說話,就靜靜抓著女皇的手,阿燦心中有愧,他不想看見有人犧牲,更不想背叛一直對他那麼好的女皇,女皇一掌拍開他的掌心,眼裡露出殺機。
「一定是盧笙!盧笙這個賤人!好一個慕容家!如今朕居然要栽在你們慕容家手裡,來人!」
「來人!傳朕旨意,朕要他慕容家滿門……」她話未說完,一邊默然的阿燦將一把刀猛地刺入女皇的心口。
作為世女,她理所當然繼承了王位,她離開靈堂的時候,白衣飄飄與白茫茫的雲霧相互契合,好像那些歲月里孤孤單單的枯葉一樣荒涼,她沒有什麼友人,沒有父母,如今也沒有了阿燦。
她在離宮時看見了阿燦,他一身素衣,身旁陪伴著王朝最尊貴的女皇陛下,他們拉著手,走過琉璃雕龍玉石,舉止親密無間。
阿燦似乎看見她了,欲意向她走來,她急急忙忙下了宮梯,避開了他們,阿燦有些不自然,停下步子放開了拉著女皇的手,女皇有些好奇,問他怎麼了。
他垂目嘆氣道:「突然覺得很累,陛下,我們回去吧……」
「阿燦!」她喚著他,他卻沒有回頭。
她就這樣看著他走過地平線,走過她無數個虛枉的歲月。
喪事一連多天,根據尉王臨走前的遺囑,王爺死後,夫侍全部賜毒酒陪葬,後堂執行時,場面狼狽不堪,哀嚎一片。
幽扇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王室內,就是這樣華麗開場,殘酷結束,夫侍用來玩弄,子女用來利用,原來權力的巔峰,只有徹骨的無情。
也許母王是這樣想,也許她只適合立於前朝,為女皇粉身碎骨馬首是瞻,並不適合做一個母親和妻主。
幽扇稱王之後,她開始熟讀帝王權術,滿腹經綸。
為了不讓人瞧不起她這個親王之位,她對朝臣總是和顏悅色,漸漸的,知謀略,善人心。
慕容家的榮耀,全在聯姻上。
盧笙是他母皇膝下最疼愛的皇子,他擁有很多東西,但是在尉王的接風宴上遇見幽扇就在也移不開眼睛,他說,幽扇,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稱帝。
鳳弒開始征伐天下,楚彥國敗,投出求降書。
盧笙一個人躍過宮牆綠瓦,步入大殿,女皇正與一男子歡笑,他一劍過去直擊女皇胸口,卻沒能致命女皇還剩最後一口氣昏迷著。
此時除了倒地的女皇只有慕容貴君阿燦一個人,他並沒有叫人,而是默默看著盧笙,問他,為什麼?
盧笙冷笑一聲,準備送女皇下黃泉,她廢他家國,他要她死無全屍。
阿燦擋住他,剛剛的動靜一定已經驚動了外面的禁衛,他不能讓慕容家遭殃,阿燦將盧笙推開:
「我幫你掩飾過去,你快走!」
盧笙見形勢緊張,只好作罷。
幽扇得到消息,慌慌張張跑去宮裡,在大殿上,群臣慌亂,說是女皇被刺殺,太醫束手無策。
這些年女皇一直很想拿下楚彥,所以用求和來暗中策劃,為了不惹人懷疑,便用和親之名拿下邦國。
雖然大失人心,可她終歸是皇帝。
幽扇心裡有些害怕,暗殺最精通的,莫過於楚彥皇室,而楚彥剛剛被滅國,又發生這件事,一定和盧笙有關係。
」
女皇睡在血泊中,阿燦已紅了眼睛。
凰卿佑扇看見他顫抖著退後兩步,害怕得將衣袍拽得死死的,凰卿佑扇獃獃立在一旁,眼淚奪框而出。
「陛下說要滅慕容全族,我好害怕,對於我而言,慕容家和你……就是一切啊。」阿燦閉上眼睛將往事翻遍,他寧願死也不願讓慕容家淪陷。
「阿燦……」
她抱緊他,心上受了極大的觸動,她知道阿燦為了慕容家,獻上了自己的婚事,獻上所有,而她呢,從前那般淘氣,只知道命運不公讓自己沒有父親,讓自己遭受殘酷的待遇,可是最辛苦的,最純粹的付出她從來沒有過。
對於阿燦而言,家族是一切,對於凰卿佑扇,不過只他一人。
她用最深沉的方法逼迫阿燦,她想讓他從此只屬於她一人,可是天道無常,人道又怎麼可以允許這樣的不堪入目的關係?
她愕然進了阿燦的寢殿。
阿燦正在書房裡,望著一張白紙,提筆不知該書寫什麼。
凰卿畫進來后,阿燦抬頭就是一句:
「凰卿佑你瘋了?我死不足惜,但是你不能在擾亂朝綱!」阿燦坐那裡,向凰卿畫投來冰涼的目光。
「可是朕喜歡你,難道你不知道?」
她很淡漠的笑笑,走近他時,他將一把刀的刀柄對著她,決絕肅然。
「住口!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所以你不能,不能逼我嫁給你,你在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你喜歡先帝?還是我?你說,你說啊!」她總是看見他對先帝笑,先帝的死也讓他愧疚了這麼久,他的書房裡也還放著先帝送他的東西。
凰卿畫冷笑著,黃袍加身,頃刻之間,有著威震天下的氣質,她已不似當初。
凰卿佑還怕什麼,他不願意,她偏偏要靠近,這些年她有多孤寂又有誰知道,她曾經什麼都沒有,只有他。
最後胸口傳來一陣陣疼痛,阿燦驚恐得扔掉了手上的利器
「對不起……對不起。」
面對他的步步後退,那樣溫然安靜的阿燦,此時竟然手足無措了,凰卿畫不知該拿他怎麼辦,而看著他慌張的神色竟然有些好笑。
笑她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你喜歡的,從來都不是我。」從來都不是,凰卿畫握住阿燦舉著的刀,她的血劃過刀光滴在白紙上,染成血色的海棠花。
凰卿畫走後,阿燦一個人將那副染血的畫望了好久好久。
「凰卿佑,要得人心和天下,理應不能有我,我此生愛過家族,愛過江山,愛過樂曲,從未愛過凰卿佑……」他撫上那血,自言自語著,眼圈已泛紅,將那些許多美好的往事合著眼淚吞了下去。
他慕容凰卿佑燦和凰卿佑的往事,如同塵埃不在回來,他想要一直守候著她,為她瞻前顧後,為她步步為營。
他帶走了先帝留下的送於他的全部東西,換成了一把絕世無雙的玉琴,放在了他和凰卿畫一起作畫的地方。
那個有著無數粉蝶,帶動所有牽絆的地方。
凰卿畫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被皇室遺忘的王女,沒有人知道她最後的命運,也不知道,她居然愛上自己的哥哥。
都快忘記了,凰卿佑燦其實是她的哥哥啊,哥哥不可能對她有男女之情,那麼她多麼荒謬絕倫,愛了他那麼多年總算說出了心意,在沒有什麼關係了,也就到此為止吧。
不重要了,只要他好便是。
凰卿佑從來都不記於皇位、天下、榮華,亂世浮生,她成為這世上最高貴的女子。
坐懷天下,而那曲問君心在也奏不出當初的模樣,也無法在擁有一樣的了。
那個已經出了宮門誓要一生孤寂的阿燦也不會回來了。
戀他半世,不過未央。
一寸一寸的思念衝擊在腦海,連成花開花落的夢境,讓她不敢在進入現實。
她猛地醒過來,發現枕邊一片潮濕,她抬眼看見窗外的風雨如同一場風暴撲面襲來,她捏緊了被子,閉起雙目,將自己吞沒在深淵的陷阱苦苦掙扎,她好想阿燦,好想他可以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