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祭祖問天
周圍的百姓如同被按下靜音鍵一般，往前些的戰役可能老一輩比較清楚，可隨著程悠然往後說，絕大部分人被塵封的記憶終於又被喚起。
「今，大乾八十年，程家已僅剩一脈……僅十餘人……」說到後面，程悠然忍不住哽咽起來。
短短五十年，偌大的程家，竟只剩下十餘人口。
隨著程悠然的聲音落下，周圍的百姓也沉默了。
大大小小的每一場戰役他們都知道，每每都有程家人頂在前線他們也知道，可他們從不知道把這些放在一起，竟然差點滅了整個程家！
人群中有人張張嘴，想要反駁程悠然的話，卻在旁邊人的示意下，放棄了。
「我知道。」程悠然又開口了，這次她聲音帶著哭腔，也沒再用「本宮」自稱。
「大家心繫家國，可我程家兒郎又何嘗不是？」
「勝敗乃兵家常事，我不相信，程家有人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坑害我大乾兒郎的事來。」
聲淚俱下。
人群中逐漸有人被感染：「我們也不相信！」
「對！我們也不相信！程家二位將軍我也見過，那是一身浩然正氣啊，決計不可能做出如此糊塗事來的！」
夏安閑靜靜地看著程悠然，他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正好今日皇上祭祖問天，我程悠然也想問一問老天爺！」
程悠然話鋒一轉，聲調伶俐起來。
「咔嚓！」
巧合的是，程悠然話剛說話，天空中便一道驚雷閃過，彷彿在回應她的話！
「若我程家男兒有罪，我程悠然自當請去后位，甘願遁入空門，一生為我大乾國祈福，願大乾國國泰民安！」
「若我程家男兒無罪，還請老天爺撤了這漫天烏雲，還我程家一片清風白雲！」
程悠然一聲怒吼，震得周圍的人心裡一顫，一時間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有人小聲驚訝。
「看，烏雲散了。」
「嘶，真的，烏雲開始散了！」
「程家……無罪啊！」
夏安閑也是有些不能淡定了。他看著程悠然仔細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
當眾宣讀聖旨，天降驚雷，程悠然怒問上天，烏雲散去，這……真的是人力所能為么？
「來喜，宣旨，程家歷代護國有功，封……」
「皇上。」夏安閑打斷了夏安閑要封賞的話。
夏安閑挑了挑眉，隨即明白了程悠然的意思，如今邊關危機未解，確實不宜。
夏安閑以為，廢后一事到此便結束了。
令他沒想到的是，程悠然等人群討論聲逐漸平息后，又上前了一步。
「今邊關告急，如同往前的大大小小戰事一般，程家兒郎皆不會退縮。」
「我程悠然的父兄雖戰死沙場，但我程家不是後繼無人！」
「本宮在此立誓，若我程家兒郎不能護我大乾安危，屆時不用皇上問天廢后，本宮自會請去后位！」
程悠然這話說得鏗鏘有力，震懾了所有人。
夏安閑看著如同閃閃發光的程悠然，腦子裡冒出了一個讓他心驚的想法。
程家已然沒有帶兵領將的適齡兒郎，再加上程悠然武功深不可測，他的這位皇后，該不會是想……
「皇后英明！」
百姓們已經被程悠然的一身正氣感染，此時朝著程悠然一陣跪拜。
大乾國曆來信奉鬼神一說，先有程悠然借著程家先輩拉民心，後有漫天烏雲因為程悠然一句話退去，百姓心裡早已經將程悠然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夏安閑看著這般場景，不由得心跳加速。不是吧，他的皇后難道真的打算……
「程家有子，名悠靖，乃本宮已故二伯父之子，其父沙場重傷，其母不求名分，願以未嫁之身替救命恩人留下血脈，念其來之不易，故小心呵護，世人不知。」
程悠然一字一句地說著，「今，程家兒郎程悠靖，願帶兵前往邊關，以震懾宵小，護大乾國安危！」
停了一下，程悠然又補充道：「本宮相信，蒼天有眼，定會護我兄弟平定邊關，若不能，本宮自願請去后位，入空門，終生為我大乾國祈福！」
夏安閑此時眼裡彷彿已經只剩下程悠然一人，他獃獃地看著對方，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原來她的皇后沒有打算「御駕親征」啊，心裡翻來覆去好幾個念頭，這才算是第一次認識了這個果決的女人。
程悠靖這人他倒是有聽說，畢竟是自家大將軍家的事，他當初也派人了解過。
哪裡是什麼不求名分只為留下血脈啊，分明就是青樓女子用計妄圖攀上程家老二，才懷了那孩子，程家本來想著那就當收個通房，也好給大人和小孩一個交待。
可事兒還沒成，程家老二上了戰場就再也回不來，那女子生下了程悠靖，程家一直將程悠靖養在外面莊子。
倒也不是不將程悠靖接回家裡，只是開始的幾年，那女子自認為回程家本家還不如莊子里待著舒服，死活不回，後來程悠靖大了些，反而是那孩子不願意回了。
萬萬沒想到，程悠靖那本是不光彩的出生，被程悠然這麼一說，反倒成了人人讚頌的美事兒了。
「罪臣之子，程悠靖，參見皇上！」
夏安閑正出神，男子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一道墨綠色的人影正單膝跪在他面前。
這人正是程悠然前些日子去那簡陋莊子里找的人！
夏安閑很快回過神來：「免禮，程家兒郎護國安邦，何罪之有？」
「皇上。」程悠靖並未起身，只抬頭看著夏安閑：「草民願如同父兄一般，身披戰甲，為國捐軀，望陛下成全！」
程悠靖生得極為俊美，皮膚也很是白皙，絲毫不似程悠然她父兄那般是個糙漢子，這樣一個形象，甚至讓人懷疑給他一把大刀，他能不能拎得動。
但是夏安閑看了一眼程悠然，在得到對方的點頭示意后，沒有絲毫猶豫：「好！不愧是程家兒郎，朕准了！」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場以廢後為主題的祭天，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的結局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