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山雨欲來

「娘子軍。」皇貴妃看著小報上的新聞忍不住笑了下，纖纖玉手丟棄了幾個瓜子皮，「安州府那邊倒是能瞎折騰，聖上怎麼說？」

伺候的宮女連忙開口，「皇上好像挺不高興的，但還是嘉獎了陳將軍一番。」

嘉獎。

皇貴妃笑了起來，「咱們聖上呀，越是不喜歡的人就越是嘉獎，得了他嘉獎的人，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這話太過於直白，貼身伺候的宮女瞪大了眼睛，「娘娘，慎言。」

「怕什麼？」皇貴妃冷聲一笑，「我又有什麼好怕的，我早就不想活了。」

宮女聞言臉上露出幾分憐憫，「娘娘，哪怕是看在公子的份上，您也該想開點。」

皇貴妃聽到這話低聲笑了一笑，「我這位兄長，我可真是從來都看不明白他，只是他哪有拿我當親妹子看呢。」

末了這一句聲音極低，便是身邊伺候的宮人都沒有聽清到底說的什麼。

只不過很快皇貴妃居住的儲秀宮裡傳了懿旨，嘉獎安州府的娘子軍，尤其是對陳姝盛加誇讚，還給這位安州知州府的大小姐添了幾樣嫁妝。

這讓謝夫人十分開心，一掃往日陰霾。

之前長子帶著陳姝逃離京城，雖然聖上並沒有責怪，但後來四皇子無緣無故的病逝，卻也讓謝夫人提心弔膽了一番。

到底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萬一京城裡的帝王發了怒，只怕陳家都會受到牽連。

過去許久，謝夫人多少都有些憂慮。

直到這皇貴妃給添妝，知州府面子十足，謝夫人親自去娘子軍這邊犒勞一番，偶遇到顧安安后，臉上雖說有一閃而逝的不快，但很快還是掛上了幾分笑容。

今時今日的顧安安可不一個小食鋪子的老闆娘，顧記的生意大的很，她便是想要收拾顧安安都要權衡一下。

「好巧，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顧夫人。」

顧安安笑容滿面，「我來看看珠兒操練的如何。」

這孩子對娘子軍的事情異常上心，好不容易回家趟也都是說軍中操練之事，顧安安到底不熟悉這些，又不想與江明珠無話可說，這段時間有空就會過來。

她本就是大金主贊助娘子軍諸多，來這邊倒是沒什麼阻攔。

反倒是謝夫人被人攬住了，「軍營要地，不能隨便出入。」

這讓謝夫人臉上有些掛不住，身邊的嬤嬤當即開口，「也不看看我們夫人是誰！」

那女兵看都沒看一眼，「不管是誰，都不行。」

嬤嬤勃然色變，「那，那她怎麼就可以？」

「顧夫人一直支持我們娘子軍建制，安州府人所共知，當然可以。敢問這位夫人，您可有支持我們？」

這話問的謝夫人臉上掛不住。

顧安安覺得有些奇怪，自己之前來的時候倒是沒聽說這裡還安排了人，攔住不讓進啊。

瞧著謝夫人很是肉疼的許下了一萬兩銀子，那女兵臉上也堆滿笑容，顧安安再看不出來那就真是眼瞎了。

「是陳姝說的，不過是宮裡的一點賞賜罷了她母親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就猜出了謝夫人肯定會來軍營，所以特意安排了人。」

安排人來勒索自家娘親？

顧安安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這鬼主意了，將做好的點心遞過去，看著江明珠大口大口的吃，曾經那個小淑女不見了蹤影，顧安安遞過手帕，「珠兒，你喜歡現在的日子嗎？」

「當然。」

雖然很累很辛苦，但是她喜歡。

個頭又往上長了許多，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說這話時神色不要太堅定，眼神不要太明亮。

顧安安放下心來，「你喜歡就好。」

江明珠笑著擦了下嘴角，「我很喜歡，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年輕姑娘對未來的期待不過是維持現狀而已，只是這到底是少女美好的夢想而已，那麼的脆弱，經不起時代的風浪。

誰能夠想到呢，新年前的除夕宮宴上竟是鬧出了刺客事件，隆慶帝險些遇難，若非皇貴妃捨身相救，只怕這位曾經在沙場上奪了天下的帝王竟是要駕鶴西去。

更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捨身救助的皇貴妃竟然又有了身孕，而這位還未出世的皇家血脈，在艱難保住之後，御醫診斷為是小皇子。

隆慶帝龍顏大悅，竟是要冊封皇貴妃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為太子。

這讓朝堂大亂！

雖說宮宴刺客事件中，太子沒能捨身救駕，卻也不能就這麼被褫奪儲君之位。

朝堂上議論紛紛，從皇貴妃蘇醒后，每天都有朝臣大膽諫言，最終卻又被隆慶帝貶官罷黜。

這樣的事情，從大年初三持續到了正月底。

京城裡議論紛紛，而其他州府也是流言不斷。

整個大鄴朝似乎都山雨欲來風滿樓。

顧安安卻是在這一片緊張中，進一步擴大自己的經營，把布偶娃娃的生意做到了西雍那邊。

生意人從來都是向利益看齊。

和西雍那邊做生意又不是私底下交易，符合兩國通商的相關條款。

只不過第一次和西雍打交道，顧安安親自去了那邊一趟。

這一走，再回來時，原本還只是暗潮湧動的大鄴朝，卻是徹底撕去了和平的假面。

先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兄弟五皇子反出京城，緊接著隆慶帝早前冊封的侄子也打出了「清君側」的名義，勢要誅殺帝王身邊的「紅顏禍水」，直接將隆慶帝昏聵之事甩鍋給皇貴妃林氏。

大鄴朝本來建國就沒多久，民間又一度傳說與隆慶帝一起打江山的韓大將軍死於隆慶帝之手。

兩個皇家子弟的揭竿而起，讓民間也是湧現了不少的「韓大將軍之子」、「韓大將軍之孫」乃至「韓大將軍孫女婿」等人，一時間大鄴朝竟是再無太平時日。

「還看什麼書？照現在這形勢發展下去，只怕今年的考試都要取消。」

孫寒洲來到安州府後開設了一個小小的書院，傳業授道解惑。

最近局勢越發的緊張，書院的學生們無心學習，趁著孫寒洲不在便是議論起了時局，瞧著在那裡埋頭苦讀的江明奕不順眼。

「江兄你這般苦讀，也不知道將來是要效力於哪家朝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