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手魔（1）
嗚嗚……
天上突然響起悠長的聲音，這個聲音就像什麼東西高速飛過後拖拽的尾翼聲。
這個聲音打破了沉寂。
柳乘風的電子眼鎖定了天上飛行過一串『白天鵝』，速度之快，如電如芒，這群白天鵝的頭上還頂著一個亮堂堂的全息廣告牌：「追獵手魔，閑人退避。」
「那是什麼？」
柳秧低下腦袋，只瞅到一列列劃過天空的電流尾翼。
這個電流尾翼，她熟。
「哦，人工飛劍，那玩意兒不好用，得腳踮著，而且像根避雷針，下雨天還容易招雷劈。」她語氣中充斥著濃濃的酸意。
「……」
他已記不清自己的三觀被刷新多少次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先人。」
「那玩意兒看著殺傷力就很強。」他只能給一句中肯的評價。
「是很強，強的離譜，不過他們追獵的手魔更強。」
「什麼是手魔？」
「具體不清楚，有人說它是從數字空間里逃竄出的混亂AI；有人說它是茅山道士門操控的智械死屍；還有人說它是邪道修真者召喚到人類的道魔，以道為敵，非常難纏…反正什麼說法都有。」
「聽你這麼說，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柳乘風給她做了個總結。
腦子裡卻發懵，竟然還有茅山道士。
不知道是正經的茅山道士，還是利用科技還原茅山道術的修真者。
估計後者的概率極高。
「阿福，你知道手魔嘛？」他轉而詢問起阿福。
「我…」阿福正要說話，又被柳秧打斷了。
「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
「急什麼…」一道迅疾的閃電突然從柳乘風的眼前閃過，打斷了他的說話。
他的腦袋不動，金屬頭上的一雙電子眼開始向左耳方向位移，像極了恐怖電影中的惡靈娃娃的眼睛。
他看到了驚駭的一幕。
一隻手掌貼在柳秧的車窗上，掌心吐出一條滑膩膩的舌頭，不停做著上下抖動的舔舐動作，要多噁心就多噁心。
隨著它的舔舐，柳秧腦後神經線管里釋放的神經信號化為一縷1/0組構的細長數據列，全部進了它的舌頭裡。
當它舔舐了一會兒，手掌冒射一種難以形容色譜的熒光，顯得異常詭異。
「小秧苗，看你左邊。」柳乘風開始提醒她。
柳秧聞言，轉過頭去，車窗玻璃映著她堪稱完美的臉，遍布臉上的義體金屬線為她的容顏又加了幾分。
真是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小美女。
「看什麼？」她面頰微紅，想著老祖真是討厭。
「手。」
「什麼手，哪裡有手？」
雖然她的瞳孔深處倒映著『手』，但她茫然無辜的表情可不是在做假，她的眼中只能看到自己的美麗。
「你看不到。」柳乘風吃驚不已。
要麼是這個手的顏色超出了人類肉眼可觀測範圍，可是不對，自己明明能看到，要麼就是小秧苗的視覺信號受到了遮蔽。
而後者的概率居大。
為什麼我看得到，小秧苗看不到。
難道…
小秧苗被這隻詭異的手針對了。
想起這種可能，他的腦神經一陣發寒。
「我看不到？」柳秧更茫然了：「神神秘秘的，有什麼嘛？」
說著輕輕在面前的全息視窗上輕輕划動一下，她左邊的玻璃應聲打開了。
「不要。」
柳乘風喊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隻手以閃電速度竄進了車內，然後像個八爪魚一樣纏在了柳秧的腦袋上，死死地抓扯著她滿頭的神經線管。
掌心的舌頭更是像吸盤一樣絞著她的神經線管，不停地舔舐起來，口水滴答落在車裡，形成一串串全息水花。
「啊，什麼東西。」柳秧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在車裡死命掙扎，雙腳亂蹬。
「槽。」柳乘風兩隻鐵手按在了她的腦袋上，想要把那隻手給扯下來，可伸手觸摸的時候，眼前擾動起馬賽克一樣的全息影像。
當全息影像破碎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張A4紙大小的箔片，好像是一張金燦燦的符。
兩隻鐵手按在上面，一道強橫電弧在他的身上攀爬，縱然是胸口的佛門萬字元籙也因承受不了電流高壓，而嗡嗡作響。
柳秧更是直接被電麻了，暈眩癱倒在座位上。
暈眩之前，她口中呼喊的最後一句赫然是：「先人，救我。」
他們乘坐的車子因為開啟了自動駕駛，仍然在路上高速疾馳，也沒人關注到車裡的事情。
柳乘風擔心小秧苗的安慰，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他的手根本接近不了那隻手。
當然，他已明白那根本不是手，手的樣子只是環繞的一層全息遮蔽影像而已，它的本體就是一張金燦燦的符。
「先人，你別試了，你這法子救不了她。」阿福慈祥和穆的聲音突然響起。
柳乘風這才想起身邊還有一個人。
「阿福，快，快救她。」望著從全息屏幕中升起的老人臉，他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不能耽擱，必須在一個小時內將手魔摘下，否則她的思維將完全湮滅。」
「手魔，你說這是手魔。」
「嗯，看這樣子，應該就是手魔。」
「你既然了解這東西，為什麼要打開窗戶。」柳乘風嚴詞質問他，阿福是這輛車子的總控制器，他應該做些什麼阻擋這個手魔的。
「呃，我的視覺感受器在兩個前車燈和兩個后尾燈上，雖然車子的其他方向也安裝了觸覺感受器，但那隻手貼在窗戶上，我也只當是普通的鳥屎、樹葉之類的東西…」
「……」
你家的鳥屎有一隻手那麼大。
他還能怪阿福不成，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當時猶豫了。
「我早就說過四小姐違背天意，將您重啟，就是逆天而行，雖然嵐不知道，但嵐手中的因果解釋器可參透一切，必然早已降下責罰，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阿福又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
這句話多少有點不負責任了，竟然將責任推給了超級人工智慧嵐。
難道嵐真的有通天本事，可以藉由稀少的數據元素推演出未來發生的一切，然後推動萬物互聯的蝴蝶效應去達成自己的目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還玩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