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誰饞我腦子?
「我不介意柳家徹底絕後。」
「……」柳秧無言以對。
「我還有沒有辦法獲得生物軀體。」
「有,但是沒必要,如今的你,既不用繳稅,也不用負擔生物軀體的營養需要。」
怎麼感覺這句話那麼糙呢。
「繳稅,什麼稅,誰定的稅?」
「天道稅,任何碳基比例超過10%的人類每年都需要繳納一個月到一年不等的壽元作為天道稅,這些都是嵐定的。」
「壽元,什麼玩意兒。」柳乘風反應不及,狐疑不已:「嵐是什麼東西?」
「嵐是大風吹拂的高山。」
「詞語解析…這是廢話。」
柳秧無奈聳肩,兩根手指纏繞著耳邊垂下的金、銀兩色線管。
「現在這個世界,純粹的自然風早就被鋼鐵高樓組成的叢林肢解的支離破碎了,就剩下全息、霓虹、磁波大數據翻滾成的大風,這叫數據之風。」
這話聽起來多少帶點浪漫氣質。
「然後呢?」
「而數據大風只會吹向一個超級智庫,她就是嵐,她就是雲上數據山。」
「是個好名字。」
「我們這些賽博修真之人…都是追風者…可又有幾人能夠踏嵐飛升…」她心中暗道。
柳乘風忙著用腦力催動龐大的機械義體,大腦選擇性過濾了九成的對話內容。
轉念一想,嵐一定是老牛比的超級人工智慧了。
「你手上捏著的線管是什麼?」那金、銀兩色的線管著實有點扎眼。
「哦,這是神經線管,屬於腦神經的介質增強器,呃,你知道的,一種義體組織,人人都有的。」
「哦。」他伸出爬滿紅銹的鐵手,摸了摸光禿禿的鐵腦殼。
顯然,她口中的人不包括自己。
自己這具義體只是一個工具,或者是工具人。
想了想,還是問自己最關心的事情:「小秧苗,你為什麼要重啟我的大腦,難道你不知道,你的重啟打擾了我的安息?」
老子睡得好好的,誰准你復活我了,而且還斷了老子的快樂源泉。
這句話多少帶點威嚴了。
柳秧聞言,身體微微一顫,身上金屬材質的衣服激活了某種程序機制,突然閃爍出一種灰暗的光芒,就像感知到她的情緒變化一樣。
神采飛揚的表情瞬間消失了,像回歸至暗,甚至不敢直視柳乘風的電子眼。
「先人,對不起,打擾了您的休息,但我也是被逼的。」她咬牙。
柳乘風不說話,也不動作,像一尊雕像一樣,繼續保持面癱風度。
祖宗不愧是祖宗,實在太有型了。
而柳乘風卻是在思索有關人工智慧的相關知識。
隨著思索,一列列字元代碼出現在他的電子視網膜彈窗上。
代碼解讀!
竟然將老子的思想解構成了計算機語言。
難不成我的義體裝載有『思維解釋器』這樣的逆天科技。
有點意思。
柳秧瞥了他一眼:「您的大腦在最近一段時間不停地向外釋放脈衝激流,難以想象,脈衝的強度就像在渡劫一樣恐怖,如果我不將您進行重啟,您的大腦一定會暴露,會被嵐發現的,而暴露就意味著兇險。」
「什麼意思?」他中止了思索,電子視網膜彈窗上的字元代碼立刻中斷了編寫。
「現在這個時代,所有死去人大腦中的神經網路都會被數字化,然後上傳進入雲上數據山,徹底成為嵐的數字義體。」
「一旦被嵐知道您的存在,她一定會垂涎欲滴,一定會將您變成她的數字義體,而您也將永遠消失,我權衡之後,才決定將您重啟。」
所以我是在保護您啊,先人。
「啊…這…」
柳秧的一串連招打下來,柳乘風接都接不住。
柳乘風納悶了。
一個人工智慧竟然饞我的腦子。
「嵐統治一切?」他異常淡定,事實上,缺少重要情感反饋器官的他,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嗯。」她默默點頭。
他又瞥了一眼柳秧的胸前,想找一點令自己心情愉悅的理由。
可惜,他失敗了。
他無奈伸出爬滿紅色銹跡的金屬手撫摸腦袋,手臂的傳動軸發出嗤嗤的金屬摩擦聲。
缺點油。
搞不明白一千年後的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垃圾的機械構造物,完全就是廉價消耗品。
自己這位後人怎麼會將自己的大腦塞進這生滿銹的東西里,不怕自己得破傷風嘛。
「那我現在安全了沒有?」他一定要先縷清這個問題。
可神經深處,淡定的一批,沒了血肉身體,竟然也看淡生死了。
真是操蛋。
柳秧指了指工廠四周的黑暗環境:「我在四周開啟了潮汐黑洞程序,數據波譜會推開想要探測這裡的光,所以重啟你的整個過程,都是非常隱秘的。」
「光。」他一愣,難不成光可以監控一切,還是說光中隱藏了什麼。
至於潮汐黑洞,聽著挺高科技的,雖然他不太明白,但大致能猜到是一種計算機程序。
黑洞嘛,肯定可以吸收光。
「很難向您解釋,但您現在安全了,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您的大腦釋放的脈衝激流真的和渡劫很像,可是您並不是修士。」
修士?
渡劫?
這丫頭估計沒睡醒,腦子裡不知被什麼二次元文化給荼毒了。
柳秧的目光閃爍,衣服躥升的電子流光順著神經線管中的水開始加速流動,將她的臉面映照的更加清晰。
這已是他看到她,第三次腦子進水了。
而且這時,他還看清她的臉上好像也鍍了一些稜角分明的格子金屬,與她的粉白皮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這些也是義體組織?
「除非我的腦子會放電,否則不會產生脈衝激流,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他淡然分析,一點也不相信她的鬼話。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嗚…」她急切爭辯。
可身體突然顫抖起來,雙腮通紅,雙眼暴突,神經線管里跳閃著晶瑩的紅色電流,衣服上躥升的電子流光也變成了血紅色。
柳乘風搞不清她身上衣服的程序機制。
但他看得清她眼中的東西,也看得懂她的情緒變化。
「你又怎麼了?」柳乘風很頭疼。
女人真是麻煩,你搞得我好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