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常索陰魂
「圖靈…無常鬼…」柳秧跪在地上，雙目纏繞電絲，青筋爬滿面頰，咬破紅唇說了出來。
什麼玩意兒。
「嘻嘻哈哈…無常定身，神經阻斷…」
一個尖銳陰森的聲音從天邊飄來，可柳乘風卻感覺這聲音彷彿從自己喉嚨里冒出來了，他機體一陣震蕩，當場就撲騰在了地上，撞出了電火花來。
恐怖在一瞬間就爬滿了整個腦花。
突然，天下雪了…
不，確切來說，應該是下錢了，一片一片森白色的圓滾銅錢，撞在地面上化為一點一點全息碎光。
可這碎光飄在他的機體上，要命。
轉瞬就將他的機體燒的通紅，他感覺自己的腦花要成鐵鍋悶豆腐了。
電子眼中的螺旋結構滴溜溜直轉，眼前出現一個系統彈窗：「賽博修真系統上線，執行練氣演算法，轉碼賽博真元，開始降溫。」
一道游竄的電弧在機體表面肆意攀爬，所過之處，通紅的機體變成了青黑色。
柳乘風有些發懵，他有種要原地起飛的感覺。
「嘻嘻…哈哈…」
一道飄忽的白色鬼影在漫天的全息銅錢中蕩來蕩去，在柳乘風操控電子眼想要捕捉它的模樣時，他卻迅速定格在柳乘風的面前。
嚇的柳乘風急忙後退，腳掌摩擦地面，發出鈧鈧的刺耳聲。
後退兩步，電子眼咔咔跳幀，也為面前的鬼影拍了幾張高清寫真。
特喵該怎麼形容他。
他一身白色行頭，身材高瘦，手拿一根白色棒子，舌頭很長，裸露在外，鮮紅色，還有一頂白色高帽子。
但有人形，卻沒人樣兒。
那白色高帽與腦袋似乎長在一起，腦袋形狀像個骷髏頭，上面只有一個鮮紅獨眼，沒有鼻孔，沒有嘴巴，卻有一條血色弧線長在獨眼下面，弧線里咬著一條鮮紅色的舌頭。
身體也呈現一種很立體的金屬質感，身上還綴滿了電子經文，帽子上閃爍著『一見發財』四個電子字。
「吆，你這廝竟然不受定身咒的影響，真是絕品泥丸啊。」
「白無常…」柳乘風腦筋一轉，叫了出來。
「小神乃是永生集團全資控股輪迴公司陰帥殿圖靈無常老爺是也。」他那機械臉上的血色弧線一動不動，可弧線咬住的鮮紅舌頭卻在抖動間浮現一個又一個電子文字出來。
柳乘風差點就被他的自我介紹給干蒙了。
他徑直向後退去，一邊退一邊注意柳秧的情況。
丫頭跪在地上，耷拉著腦袋，身上也通紅無比，像顆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一樣，周圍的破銅爛鐵都被她融成了鐵水。
可她竟然還活著，迅速刷新了他的認知。
「你要做什麼，這裡可沒有死人。」
直覺告訴柳乘風，這異常另類的無常鬼應該為他而來的。
「沒有人可以躲過嵐大仙的軌道天眼，跟我回數字空間，享受電子極樂…」
他抬起手中的白色棒子，棒子上赫然張開一雙人眼，凌空瞪著柳乘風，然後哭了起來。
「黃泉路長無客棧，看好腳下，上路了。」
柳乘風感受著濃厚的陰間氛圍，腦子裡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掛了。
「看好腳下，上路了。」白色棒子繼續哭著：「看好腳下…看好腳下…」
他眼前跳出一個紅色的404彈窗，提示知覺病毒入侵。
上面閃爍著：「你涼了，我告訴你，你已經涼了。」
柳乘風的腦袋開始下垂，在低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丁丁位置的那塊金屬反射了刺眼的霓虹光。
他猛然驚醒，然後豎起中指，轉頭就跑。
無常身體頓在原地，那一秒間，他身上旋轉的電子度魂經也破滅成全息碎光，但只一秒，他又恢復了正常。
「放肆陰魂，敢耍你家無常老爺。」
他的鮮紅舌頭捲住白棒，身體迅速形變，頭腳顛倒，一列列1/0數字列在體表流轉。
柳乘風抽空回了個頭，就發現他竟然變成了一隻鬼面獠牙的劍客。
抽劍帥氣一掃，一道電弧拖著尾翼斬於地上，劃出幾丈長的深壑，碎石亂渣濺的到處都是，也將他的道路徹底封死。
他想拼了，可實力並不允許。
鬼面劍客腳下電極一變，磁力將他彈出地表，嘭的一聲落在柳乘風的面前。
嘿嘿一笑，長劍直接掃下，切向他的金屬頭。
不過劍尖上不是什麼電弧，而是一列閃爍氤氳光澤的蠕動數字串，直接點下，定住了柳乘風。
「電子度魂，輪迴極樂，上傳…」
那列數字串徹底吞沒了柳乘風。
「不，你不能將他的思維傳進數字空間。」柳秧從定身咒程序帶來的神經阻斷中掙脫出來，腳下冒射電火花，沖了過來。
雙手一拉，一條閃爍奪目寒光的全息線，切了下去。
「哼，螻蟻。」他根本懶得搭理她，這條全息切割線只能算是最低級的數字神通，只能給他撓撓癢、刮刮灰。
柳秧抱住了他，將手中的全息線在他脖子上一套，然後雙腳蹬在他身上，借力，用力勒。
可他的鬼面里伸出一條長長的鮮紅舌頭，放肆地舔了舔那條全息線，然後哈哈大笑。
突然……
他身體迅速哆嗦起來，頸部的齒輪咬合，發出咔咔的聲音。
不可置信地望著柳乘風大叫起來：「數字半神…你是數字半…哈哈，啊…反噬…」
他開始鬼叫。
他的鮮紅舌頭射出一道全息影像，那是一個人類大腦的腦域拓撲圖，一半是灰色的腦質，一半是藍色的電子神經網，美的讓人心醉。
那吞沒了柳乘風的數字串似乎受到了什麼驅使，倒轉回來迅速吞沒了他。
他機體的防火牆程序迅速崩潰，強磁防護也消散了，機體脆如豆腐。
砰……
套在他脖子上的全息線像削黃瓜一樣勒斷了他的脖子，一個尖頭東西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動起來。
柳秧一腳踩在上面，讓它碎成了渣滓。
他的身體也變化出一道全息煥彩，重新變成了無常鬼的樣子，只是沒了腦袋。
「原來剛剛的劍客只是全息渲染出的假效果。」柳秧很清楚這是為了震懾敵人。
她從渣滓里掏出一塊晶瑩物體，頭上的神經線管像蛇一樣舞動，無線鏈接，想試試格式化處理，防止他的所有數據上傳至永生集團總部。
原本只是想試試，也不抱什麼希望，畢竟永生集團在裡面設置的許可權可不是輕易能攻破的。
可當她操作的時候，赫然發現它的所有許可權全部解開，而裡面什麼都沒有，彷彿在一瞬間進行了delete。
她目光轉向柳乘風。
此時的柳乘風從地上爬起，嘴上國罵不斷：「挖草，什麼狗玩意兒，這具義體的遊戲體驗感…極低…」
他罵完之後，抬頭看向了她：「丫頭，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好吧。」
柳秧最終還是將自己能說的全部簡明概要的告訴了他，當然，只挑最重要的。
人類走上了賽博朋克的道路，義體是生命繁衍的工具。
因為有神仙的幫助，嵐的深度學習讓她獲得了改造數字義體的能力，並且還鍾情於將人類大腦的神經網路改造成數字義體，掠奪了人類的知識、情感和天賦等等，嵐已經成為當之無愧的AI之神。
至於圖靈無常鬼，則是一種仿生修士，負責在全世界搜羅死去人的大腦，並將腦中的思維主本上傳至數字空間，這是嵐授命的權力。
這個世界真危險，當個腦花，誰都惦記，他決定給人生定個方向，以後能苟則苟。
還有，AI不講武德啊，竟然將人腦當成AI的義體。
柳乘風聽完后，很不服氣，如果是他設計的人工智慧，一定會用邏輯鎖鎖死她的計算能力和學習能力。
等等，丫頭嘴巴里的神仙難道是種擬人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