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

第三章意外

「媽，你沒事吧。」王自立把媽從地上拉起來問。

「沒事，穿得多。這就是你胡言亂語的報應。」媽伸出蘭花指向他額頭戳來。

「嘿嘿，是應報。」王自立被媽一戳，嘿嘿嘿地乾笑了兩聲貧嘴道。

「媽，先上車。外面冷。這廟裡的燈太暗了。」王自立看著霧中廟門前泛著一團紅霧的地方忍不住又評了一句。拉開駕駛室的車門，嘣的一聲額頭正中不知被什麼東西砸中，他本能地伸手捂著額頭痛得跐牙裂嘴。

「要你亂說，剛才沒遭，我看看。」媽打開手機電茼，見王自立滿臉是淚，拿開手，只見額頭正中被砸了一個碗豆大的小窩。

「哎喲，哎喲，我坐會，莫管我。」王自立忍著痛，坐到駕駛位上。

過了會，媽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7點過了，培訓班九點上課。假請好了嗎？」

「麻科長電話不通，多半不行，昨天給她留言了，看她回沒有。」王自立覺得額頭沒那麼痛了。說話間翻出微信。

「哎……」王自立想著麻科長那張刻薄的臉就惱火。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更年期，無事刁，更何況，下周市裡真要大檢查，各大局都要進行綜合評比。

果然，她根本沒回微信。

「哎呀，媽，你這名報得有點倉促。假請不到，錢能退么？」王自立預感這假難請。

說話間，額頭又巨烈地痛了起來。痛得眼淚嘩嘩地直往下流，他趕緊把車挪到了人行道上。

「你幹啥？」媽奇怪地看著他問。

「頭痛，痛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王自立說著趴在方向盤上。

「什麼東西打得那麼嚴重。我看看。」媽緊張地把王自立的頭往上搬。

「哎喲，你莫動我嘛。歇一會，一會就好。」王自立埋著頭無力地請求。

「菩薩保佑我兒王自立，菩薩保佑，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媽嘴裡念念有詞。

「嘣嘣嘣……」前面突然一陣炸響，離他們不完的橋頭瞬間火光衝天，人聲鼎沸，所有的車都停止前進，一些人驚惶失措地跳出車裡往後面跑。王自立的頭在發出炸響的同時停止了疼痛。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在人們斷斷續續地敘述中他們才知道，有一輛違規拉載煤氣罐的麵包車突然爆炸了。

「麵包車。」王自立想起五分鐘前他正和麵包車并行。天哪，要不是頭痛，他一定在麵包車前面，且不是葬身火海了。想到這裡他就感到后怕。

「阿咪托佛，阿咪托佛，阿咪托佛，幸好你身上揣了永福大師開光的吉符。」媽臉上閃出狂熱的光來。

王自立看著媽笑著點了點頭。

事故造成堵塞，王自立第一次上班遲到了30分鐘。

悄悄上了七樓檔案科，科長辦公室門虛掩著，從裡面斷斷續續傳出麻科長的聲音。

「王自立，沒關係，沒人脈，干指拇拈鹽想通過面試，門都沒得。做夢吧。他。但，確實可惜了。」麻科長說完不忘嘖了幾聲。哪是她的習慣，凡是她不滿意的人，她做完評價都會不自然地發出嘖聲。不過在檔案科沒有誰令她滿意的。

「嘿，聽說這次筆試成績他可是第一名。我兒子有他的成績就好了……。」副科長許靈泉說。

「哎，你不看他報的什麼單位，窮鄉僻壤，一個大專生，能有什麼成績？要不是他大伯是我兒的老師，我才不會要他。」麻科長說話從來都不講邏輯，她的思維永遠是跳躍性的，和她說話你永遠不知她要說的重點在哪裡。

王自立在門外站了兩分鐘。才在門上連敲了三下。

「請進。」許科長清脆的聲音響起。

「王自立。上周我就說了，年前誰都不許請假，機構改革政策在路上，誰都不知道怎麼改法，特別是你們這些臨時工，今年沒簽合同吧。聽說主要針對你們這塊……。如果不想干別說請三天，請一個月我都支持，年輕人嘛。當然要奔自己的前途，不可能在這裡當一輩子臨時工。」麻科長臉上堆滿了笑。

副科長許泉靈看了他一眼說「剛才水泥廠有個人來提檔案，我叫他等一會上來。」

「哦。檔案基本上整理完了，只是電子檔還沒錄完。」王自立記得開會時，麻科長沒說要檢查電子檔。

「麻科長，我媽給我報了面試加強培訓班，三天時間，學費很貴，又不退費。就三天。」王自立見麻科長不吱聲，又追加了一句。

「哎……，你認為，三天時間就能創造奇迹？做夢吧。我勸你，腳踏實地，這裡雖然工資不高，但勝在穩定，還買社保醫保。雖然和正式公務員待遇差一點，以你大專生的資格最多考到偏遠落後的鄉鎮，那裡有市裡舒服嗎。早點把電子檔建好，過段時間還要和社保局對接……。」麻科長看著王自立語重心長的說完，揮了揮手，起身在抽屜里拿了份文件就往外走。

王自立眯著眼睛看著麻科長的背影搖了搖腦袋，有些沮喪地向檔案室走去。

「傲氣傲笑萬重浪，熱血熱勝紅日光，膽似鐵打骨似精鋼……」王自立褲兜里的手機鈴聲大作。

「呵呵，男兒當自強，想不到你的鈴聲是這首歌。」許科長聽到王自立的電話鈴聲，驚訝地說。

「有問題？」王自立木著臉問了一句。甩給許科長一個後背。

「哼，還男兒。」許科長輕輕搖頭，自言自語。許科長的自語清晰地傳進了王自立的耳朵里，王自立咬了咬嘴唇沒有理會。

電話是媽打來的，不用接就知道是催他趕緊到培訓班報到。

王自立在果城市人事局，管理破產國企下崗職工檔案一室工作。他負責近十幾萬名職工的紙質檔案，工作只是按社保局開具的提檔通知給職工提檔。現在要做的工作就是把近一年已提，未提的檔案做出統計並造冊建檔。這個工作之前沒要求，所以沒做，上周局裡突然出通知上面要檢查。緊接著又通知建立電子檔案與社會保障局聯網，實行電子化辦公。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剛在辦公室坐下，副科長許泉靈就走了進來。

「許科長。」王自立站起來才看到她身後，跟了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純羊毛絨大衣，國字臉、絡腮鬍，鷹眼，勾鼻，大腦袋上頂著一顆巨大的燈泡在燈光的照射下返光，上面冒著一層白氣，他手裡拿著一頂黑毛呢氈帽。

「小兄弟，我坐會。」他把帽子往桌子上一放，一屁股坐在王自立僅有的一把椅子上。

「水泥廠，劉泉富。」劉泉富掏出調檔通知書遞給王自立。

「一上班，人家就來了，這是跑第二趟了。」許泉靈特意加重了語氣。

「對不起，我馬上去取。」王自立歉意地接過調檔通知書，心裡想，我不過遲到了半小時，至於嗎？

「水泥廠，水泥廠……」王自立起初在水泥廠幾排檔案櫃前找，找了一遍居然沒有，他心裡一驚。這檔案，檔案……